第66章
說實話， 葉婉清幷不在意曹香給她白乾兩個月活的事，畢竟算下來也就25一個月的工資， 加起來50塊錢而已。
比起這50塊錢的便宜，葉婉清更不願意承擔別的風險。
想想曾經周嫂因爲賭博的老公而拿著營業款和家人逃走的事情， 葉婉清就覺得家裡有一個拎不清的人， 就算員工本來的心是好的， 也很容易因爲家人而動搖。
當時她用曹香的時候， 也是打聽清楚了曹香家裡人品都不錯， 沒有酗酒賭博的人才定下她的。
誰知道曹香竟然還有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帳弟弟，平時看著像是個老實的， 竟然也會因爲眼紅她家收入好，就生出了「劫富濟貧」的心思。
真以爲這是電視劇呢？
只不過跟曹香相處了幾個月，曹香做事勤快又麻利也討人喜歡， 和她相處不錯，她一時間有些難以决斷而已。
見葉婉清有些動搖，趙嬸子連忙添柴加火地繼續勸說。
「婉清啊，這也不是我落井下石，但這人吧，他就是犯踐。明明你心好，放了曹壯一條生路，但曹家還不滿意了呢！聽說你昨天還因爲你家狗踹了曹壯一脚，是吧？那曹家的可對你有意見了，如果不是曹壯他媽到處說，埋怨你心狠， 我也不會知道是不是？」
趙嬸子說話溫溫和和的，笑眯眯的，但一下就說到了葉婉清的心坎裡。
她垂眸沉思片刻，倏地也笑了：「趙嬸子，這樣……我給你一個准話，如果我要換掉曹香的話，必定會優先考慮你。畢竟當時我也看中了你的手藝，只是那時候攤子小請不了那麽多能耐人，這才只請了一個人。」
這是肯定了趙嬸子的能力，也給了她一個定心丸，但是葉婉清也有要求……
「但我也醜話說在前頭，就像是你剛才說的一樣，我這人的確不喜歡麻煩，所以希望我的員工能踏踏實實的工作，不要摻和別的事情。」
「另外，如果曹家的因此對你不滿，那就……」
「婉清丫頭你別擔心，這事兒我自己擺平！」趙嬸子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連忙開口，「要是曹家的因爲我頂了她女兒的工作在外面說三道四爲難你，我也第一個不答應！」
「那就好。」葉婉清微笑。
如果要找一個人頂了曹香的位置，那這個人得xin子潑辣一點才行，xin子軟一些的臉皮薄，萬一曹家鬧事根本抗不過。
趙嬸子得了准話，也給葉婉清賣了一個好：「曹壯他媽還在外面說她原本不想把家裡房子給租出去的，只是要給你個面子，這才把家裡的空房子租給你同學……切，這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是曹家不懂事，你同學想搬出來的話就來找我，我家那間空房子還比曹家的大呢！再說我家當家的總是在外面跑，十天半月不著家是常事，每月也就在家待個兩三天，家裡只有我和我女兒經常在，你同學住在我那兒也處處方便不是？」
「我也有個小心思，其實我眼饞曹家這個進項呢！曹家不珍惜，我可珍惜，一定不會爲難周家妹子的。」
事關周蓉，葉婉清沒有一口答應，直道：「回頭我跟我朋友商量商量，看她自己怎麽决定吧。」
「行！」趙嬸子是個麻利xin子，得了准話就告辭了，還沒忍住打趣：「快去陪你家愛人吧，我看他瞅你瞅得眼睛都發綠了，哈哈哈……這剛結婚的年輕哥兒，就是有勁兒折騰，就跟發一情的公……咳咳，那個，婉清啊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著點兒，明天可別下不來牀啊。」
葉婉清：「……」
雖然自認是個老司機，但對上這麽彪悍且葷素不忌的已婚婦女，她明顯還是有些落在下風了……她發現女人一旦結婚生孩子了，有關男女話題上的勁爆程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惹不起，惹不起。
好不容易送走趙嬸子，葉婉清一轉身，發現趙嬸子口中「眼睛都發綠」的某人大步走了過來。
葉婉清對上男人那雙幽深發沉的黑眸，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凉颼颼的：「你……要幹什麽？」
戈淵一言不發，直接一個彎腰就把她抗在肩上，大有廢話懶得說，要幹直接上的意思。
葉婉清連忙伸手拍他：「你……你快放我下來呀，我壓在你受傷這邊肩膀，你不疼嗎？萬一傷口崩開了怎麽辦，那還得去找大夫。」
「傷口算什麽，再不進房你老公就要憋死了。」
葉婉清：「……」
安靜片刻，她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樂得不行。
昨天還說她憋得慌，想死他了……她看，憋得慌的人是他吧？說不定昨天晚上睡過去之後懊惱死了，暗搓搓地等著今天補回來呢。
「笑什麽笑，看我等下怎麽收拾你！」戈淵毫不臉紅，幷且一巴掌拍上葉婉清的臀部，覺著手感不錯，還順手捏了兩把。
笑笑笑，讓你笑！
等會就讓你哭著說不要！
——
葉婉清這邊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第二天就跟曹香說了解雇的事情。
曹香很明顯楞怔了一下，眼睛裡瞬間盈滿了泪水。
她死死捏住衣角，爲自己爭取：「婉清，是不是因爲我家裡的事情，所以……所以你才不用我的？我這幾個月一直做得還不錯，我……你就不能讓我繼續做下去嗎？我可以兩個月不拿工資，不，三個月，四個月也行！」
「……對不起。」葉婉清搖頭。
「可是，我弟弟做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啊。」曹香泫然欲泣。
葉婉清不是一個心腸硬的人，雖然早就在心裡做好了决定，可面對曹香這樣子，她真的有點爲難，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才好。
她想要不要補貼曹香一個月的工資，就像是後世公司辭退員工也會補貼一個月到三個月的工資一樣，但是那點錢雖然不多，可她給著却幷不開心。
她不讓曹香給她白幹活兩個月就已經不錯了，再補貼一個月的工資，難免會給人一種人傻錢多的印象。
就算她xin子好，對曹壯做的事也不是沒脾氣。
相反她很厭惡偷盜的行爲。
最終，葉婉清沉默片刻後說道：「不好意思。曹壯做的事情我礙於鄉里鄉親的面子不追究了，但那件事很惡劣，在我心裡不可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這是第一點。」
「最重要的是，我以前在這方面吃過虧。萬一以後曹壯動什麽歪主意，你在我店子裡工作……不僅是我，你也會覺得不方便吧？幷且，我現在就聽說你母親好像對我愛人打了曹壯一頓有些不滿……」
曹香臉色發白，緊咬著唇，好半天才點頭：「我知道了。」
她跟葉婉清告辭，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曹香回到家裡之後，見她臉色發白又魂不守舍的樣子，曹母一拉她的手臂就關切問道：「怎麽了，怎麽臉色看起來這麽差？」
「媽！」曹香忽地抬頭，低喊了一聲，眼睛裡蓄著的泪水一下就滾了下來，「你是不是在外面說婉清的閒話了？」
「什麽閒話啊？」曹母有些不得勁，眼神躲閃著反駁道，「我說的那些話難道不對嗎？她和她那個老公真是太心狠了，我們家曹壯根本沒有偷到東西，可被他們那麽狠狠打了一頓，去醫院看病吃藥都花了五塊多！」
「還有你，竟然還說要白給戈家幹兩個月的活，憑什麽呀？哦，就憑那葉婉清是個大學生，長得有點姿色，她就有道理了？！」越說，曹母就越是不屑，「誰知道撕下那層大學生的皮，骨子裡是個什麽壞得流膿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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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說葉婉清壞話的時候，她倒是知道放低聲音，因爲周蓉在曹家租房住，而周蓉和葉婉清的關係又特別的不錯。
「……」曹香沒說話。
在這一刻，她突然就理解了葉婉清的顧慮。
是啊，她弟弟是一個不學無術還會偷東西的混混，而她的母親，平時看著爲人老實又好打交代，但對她弟弟却是無條件的縱容和寵溺……
要是弟弟想對葉婉清的攤子做點什麽手脚，說不定母親還會大力贊同，非逼著她答應不可。
想到這裡，曹香狠狠地閉了閉眼睛，突然什麽都不想說了。
她脚步虛浮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可曹母却不放過她。
「對了，你弟弟有話要跟你說，你去他房間看看他。他受了委屈，我給他蒸了一碗鶏蛋羹在厨房裡，你順便端給他吃啊。」
曹香無力地應了一聲，從厨房裡端了鶏蛋羹給躺在牀上養傷的曹壯送去。
「姐，你回來了！」曹壯一見她就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要整那戈家一回，還能弄到不少錢回來，姐你幫幫我吧！」
又被葉婉清給猜中了……
曹香心裡突然涌起一股怒氣，將手中的碗朝著桌上重重一放。
「幫你幫你幫你，幫你什麽？！是幫你在攤子裡的吃食上動手脚，還是幫你偷攤子上的錢？曹壯，你也是個大人了，你就不能懂點做人的道理，脚踏實地賺點錢嗎？」
「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小時候還知道幫家裡做點家務，長大了呢？長大了你就見天兒地在外面鬼混，偷東西被人打了也死不悔改還想著報復，你以爲誰都是咱媽，都要寵著你，讓著你，由著你鬧騰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就因爲你偷東西偷到我老闆那裡，害得我沒了工作，以後家裡每月25塊的收入沒了，你開心了吧？！」
「……什麽？」曹壯被駡得楞了，反應過來之後就大怒，「憑什麽？你做得好好的，她憑什麽辭退你？」
曹香也吼了回去：「就因爲你又蠢又狠毒，而我有你這麽一個弟弟！我要是婉清，我也會防著小偷的姐姐在攤子上動手脚！會做事的人多了去了，她請誰不是請，還非要我？而我們家少了那每月25塊却不行，你懂不懂？」
說道這裡，曹香真打從心裡覺得絕望。
她不傻，從周蓉那反應看來，周蓉對曹家也非常的抵觸和看不上……要是周蓉也搬了出去，那這每月十塊的房租也要打水漂了。
之前多少人羡慕他們家租出了房子，羡慕她在葉婉清那邊上班離家近又工資不錯，葉婉清還准許她每天給家裡帶些賣剩下的菜當福利……
現在，這一切都沒了！
——
葉婉清的攤子換上了趙嬸子，曹家的曹香因爲弟弟曹壯是個偷東西的賊而失去了一月有25塊工資，還能每晚給家裡加菜的好工作，這事讓村子裡的人唏噓不已。
不少人之前覺得葉婉清是個見人就笑的好xin子，對家裡人好，對朋友好，對鄰裡鄰居都很不錯，xin子軟和得不行。
可現在，他們發現人家還是有脾氣的，只是平時沒踩到地一雷，人家懶得跟你計較罷了！
這一計較起來，可不曹家的見天兒在村裡哭訴，說葉婉清沒良心嗎？
良心？
曹家的曹香有那麽好的動作，曹壯還去偷曹香老闆的東西那才叫沒良心。
加上葉婉清又沒真把曹壯送公安局，村子裡除了幾個眼紅病會附和曹母幾句，別的人都暗暗地說曹家不厚道是傻子。
等周蓉從曹家搬到趙家，曹家就被奚落得更慘了。
葉婉清深諳用利益引導輿論的辦法，之前就是利用這個讓王胖子媽和她那一群熟人從說她閒話的人變成了她的擁護者，她現在住到了這村裡，也打算這麽幹。
她住的這村叫富源村，村子因爲沿著江所以大部分人以前都是漁民，只是現在城市發展起來了，大部分人都不再從事捕魚的工作了，却也找不到其他的好工作。
這時候工作崗位稀缺，能進廠子和國營單位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工作，除了這個之外，在店鋪裡面打工也是一份不錯的差事。
葉婉清之前因爲找不到店面又不想耽誤賺錢，所以拍板在美食街盤下了一個小攤子，不過也沒有放弃盤一個店面的打算。
如今好不容易在湘南大學外等到了合適的店面，立刻就出手拿下了。
對於這個店面她也沒有別的打算，而是打算跟清水縣一樣做蒸菜。
蒸菜相比炒菜而言有各種優勢，不僅能縮短上菜的時間，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成本。如果說之前葉婉清在汽車站附近開店考慮到的是節約時間，那麽現在主要考慮到的就是節約成本。
畢竟開在學校附近的店子如果定價太高，一般的學生都會消費不起，走不了量。
有了第一次裝修店鋪的經驗，這一次葉婉清花了半月的時間，就輕車熟路就把店鋪給弄好了。
想做成連鎖店的形式，她一切都按照清水縣的甄味來布置的，只是精細程度又上了一個檔次……畢竟這裡是省城，而大學生又是對精神享受比較看重的一群人。
葉婉清這邊的店鋪布置好了，戈淵也打算再跑一趟廣東。
這一次他還聯繫好了顧客，不會空車上路，而是會幫人把他們要運的貨運到廣東，賺一筆運輸費。
知道戈淵要去廣東了，葉婉清不禁擔心起來。
她知道戈淵在外面跑是要冒風險的，前世他的發家史她不清楚，但總歸前期肯定是吃了很多苦頭……但那時候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大男人成了她的，她便有了操不完的心。
「淵哥，你覺得我讓衛家爸媽過來幫忙怎麽樣？」
晚上，溫存過後，葉婉清抱住戈淵的手臂溫聲跟他商量。
「幫什麽忙？」戈淵攬住她的肩膀，黑亮的眸子柔和看向她。
「我想著大姨父和大姨都是做農活出身的，能吃苦，力氣大。我知道你這邊人手不大够，就讓大姨父跟著你跑車，多少可以照應著一點。大姨厨藝不錯，我想讓她到我新店子做店長，管管後厨的事情也負責收銀。」
戈淵沉銀片刻：「這個不錯。」
「是啊。」見戈淵同意，葉婉清說得越發起勁兒了，「大姨他們靠得住，用著放心。我店子裡請人還能馬虎一點，你出門跑車總要帶著放心可靠的人，不然我會擔心你的啊。」
再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衛家都是能吃苦耐勞的人，只是缺少一個契機，她讓衛懷農和劉麗秀有一個走出遠山村的機會，他們一定能過得比之前更好。
衛軍和衛紅說也要考省城這邊的大學，等他們都來了這邊，衛家整個就相當於都挪了過來，以後的日子只有越來越紅火的。
「行，都聽你的。」戈淵挑了挑眉，眼眸中滿是笑意。
葉婉清得意一笑，正準備表揚自己多機智聰慧，然後就發現男人一個翻身將她又一次壓在牀上。
他灼灼的黑眸含笑看著她，唇角却是戲謔的笑意：「大晚上的還讓你這麽精神，看來是我不够努力……」
葉婉清：「……」
——
給葉家打了一個電話，衛懷農和劉麗秀只猶豫了片刻的功夫，聽說葉婉清很需要他們的幫忙，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背井離鄉對於劉麗秀這一輩的人來說有點不容易，可再不容易爲了葉婉清他們也沒有二話。
戈家院子一共有四間房，剛好還剩下一間給衛懷農夫妻住，倒是不用去外面租房了。
不過，考慮到衛懷農夫妻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最遠的地方也就到清水縣而已，葉婉清决定去接他們一趟。順便的話，也去清水縣那邊的甄味看看店子情况。
知道葉婉清要去遠山村，戈淵說自己開車去。
幾人加起來也要不少的車費，開車去還省事，不用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葉婉清想想衛懷農夫妻指不定要帶多少行李，覺得自己開車的主意很不錯，答應了。
挑了一個周末，葉婉清和戈淵朝遠山村出發。
遠山村山裡，交通不是很方便，車子只能開到距離遠山村半個小時脚程的大路上，就不能再往裡面走了。再走，就得騎自行車才行。
這時候貨車可值錢，就這麽丟在路邊可不行，不僅怕丟，也怕有那眼紅的人把車子給弄壞什麽的。
葉婉清讓戈淵在車上待著，自己從挂車厢上取下早就考慮到這種情况而準備著的自行車，騎車前往遠山村。
「婉清，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葉婉清一推開衛家小院子的木門，驚喜的劉麗秀就迎了上來，可見在門口盼了多久。
她激動得想抓住葉婉清的手，又怕弄髒了她，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把葉婉清的手握住。
「自己開車回來的，時間比較好控制。」葉婉清笑道，「不過貨車太大了，這邊路不好走，進不來，我讓戈淵把車子停在大路那邊了。」
「那怎麽行？」劉麗秀張口就喊衛懷農，「老衛，你別在家裡瞎抽烟了，去大路那邊找戈淵把人給換回來，讓他好好歇一會兒。」
「好，我馬上去！」衛懷農大聲回了句。
「不用，不用。」葉婉清看了看手錶，「現在才上午十點多，咱們收拾收拾東西就出發，中午在清水縣吃個飯，吃完就可以動身去省城，這樣方便。」
讓衛懷農去換了戈淵過來休息，這又要耽誤不少時間，沒必要。
「那行。」劉麗秀知道葉婉清有安排，一聽就應下了，也沒有瞎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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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臉上露出了幾分爲難的神情，一看就是有事要跟葉婉清說，但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模樣。
葉婉清正準備開口問問，衛蘭和一個身材壯實的男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衛蘭喊了一聲「二妹」，站在她身邊的男人憨厚地笑了笑，算是跟她打了個招呼。
這男人有點眼熟，葉婉清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發現這人竟然是年輕版的大姐夫……衛蘭前世的愛人，莊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