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姌反駁道:“我瞧著阿耶和阿娘倒是挺好的。”
雲陽侯身居高位,風流倜儻,無妻無妾,當年的雲陽侯夫人,不知讓京中多少婦人眼睛都紅了。
便是沈家的二房嬸嬸也不例外。
侯夫人一連生兩個女兒,生下沈甄時,二夫人便去老太太那兒暗示,陰陽怪氣道:“這子嗣的事,向來是最重要的,畢竟大房還有爵位要承襲不是?”
說白了,就是想讓沈文祁也納個妾。
連納妾的備選人,二夫人都給選好了,是她血緣十八彎的表妹。
沈文祁知道後,他這個一向對家人寬容的大哥,劈頭蓋臉罵了二郎一頓,並叫他看好了自己的媳婦。
立場非常堅定,能在一個屋簷下就在一個屋簷下,不能,就分家。
縱然老太太在世,也可以分院子。
默了半晌,沈謠點了點頭,格外開心地笑了一下,“確實不能一概而論。”
沈姌拍了拍沈甄的肩膀,“不過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回家,阿姐永遠都在。”
直至天亮,沈甄終於抵不住困意,闔上了眼睛。
然而再一睜眼——
第126章 大結局上
三月十七了,今日便是“六禮”中的最後一禮——迎親。
依晉朝婚俗,郎君是在黃昏時分接娘子過門的,而眼下,已是未時。
再一睜眼,沈姌在她耳邊道:“甄兒,該起了,陸三郎要來接你了。”昨夜三人都沒睡,今早沈姌和沈謠硬著頭皮起來,硬是沒舍得叫沈甄。
畢竟,新娘子累起來,那可是一天一夜的事。
沈甄被沈謠從榻上拉起來,開始對鏡梳妝,清溪躬身給新娘子撲著脂粉,只聽外面忽然傳來幾聲刺耳的笑聲。
沈甄道:“是二嬸嬸他們來了?”
沈姌手執木梳給沈甄梳頭,撇嘴道:“不只你二嬸嬸,你三嬸嬸一家子也來了,還有些你叫不上名字的也都到了。”
總之,元慶十六年那個冬天,給沈甄吃過閉門羹的人,今日都到了。
沈甄嫁進陸家,那便是未來的鎮國公夫人,就算以前鬧過再大的不愉快,今日也定要前來賀個喜。
這廂屋裡正忙著,只聽外面倏然起了婦人歡呼聲,和儐相的吆喝聲。
沈甄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來了。
陸宴在門外拋完了大雁,便念起了催妝詩,嗓音沉穩有力,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撩人。
【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椿。】
【不須滿面渾妝卻,留著雙眉帶畫人。】
一首催妝詩對探花郎來說,自然是不夠。姑嫂繼續起哄,陸宴便又做了一首。
用詞之油膩,聽的沈甄這張嬌靨都泛起了紅暈,她哪裡聽過那人這麽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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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鬧聲不斷,有人扯嗓子喊,“不夠!再來一首!”
於是,男人又做了一首,可眾人還是不給看新娘子。
這對於一向疾言遽色的陸大人來說,著實是一種折磨,但今日,他是一點臉色都不敢給。
那雙幽邃清冷的雙眸裡,盡是討好之意。
沈謠看著沈甄笑道:“今日你就該欺負他一回,也不許心軟,記住沒?”
沈甄點頭,“記住了。”
沈謠又道:“大聲點,你虛什麽!”
沈甄挺了挺背,提了音量,“記住了!”
門外繼續鬧騰,陸三郎肚子裡墨水足,催妝詩一首接著一首。
就是越念越油膩,這也是個事,最後惹的嫁女兒心情不佳的沈大人都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衝幾個姑嫂擺了擺手。
放人進去吧。
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沈姌親手替她穿上了婚服,將蒲扇遞給她時,終是紅了眼眶。
從今以後啊,你的福與禍,便是交付與他了。
沈謠替她蓋了蓋頭,不免哽咽道:“甄兒,阿姐等你回門呐。”
聞言,沈甄的眼眶瞬間便濕了。
沈甄被清溪攙著出了沈府,幾步路,頻頻回頭望,這一刻的酸,是沒出嫁的女郎永遠不會懂的。
被奪爵革職都不曾不紅過眼睛的沈大人,倏然背過了身子,死死地咬著下唇。
沈甄被扶上了幰車,眼淚汪汪。
騎在馬上繞三周的陸三郎,抬手揉了揉心口,苦笑了一下,便是大婚這樣喜氣的日子,他也逃不過。
進了陸家的門,陸宴牽著她到青廬拜堂。
紅燭輕搖,夫妻對拜,隨後進入肅寧堂,也就是陸宴的院子,二人淨手坐於案,共結鏡紐。
儐相先是端上來一盤“同牢飯”,沈甄和陸宴各吃了三口,隨後陸家旁支的一位童子雙手送上了合巹酒。
喝完了合巹酒,便是禮成的最後一步。
喜娘手持一把剪刀走到新人身側,各剪發一縷,用絲線結扎,置於緋色的錦囊中,象征為結發夫妻。
陸宴拿下了她遮在面上的扇子。
這時候,陸家的幾個小輩,陸妗、陸蘅都衝了進來,陸蘅喃喃道:“瞧見沒,沈三比以前更好看了。”
陸宴一個眼刀子飛過去。
陸蘅立馬改口,“三嫂真美。”
頓了頓又道:“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陸妗在一旁笑她是個馬屁精。
陸蘅這是把心知口快的,這屋裡還有多少人在心裡腹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