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極輕、極柔、極短促的一聲。
陸宴拎起她的手,啄了啄她的手背,“那一會兒下馬車,我背你。”
沈甄哪裡會讓他背?
她將手抽回來,閉上眼睛,徹底不理他了。
日落時分,他們到了東市滿頤樓的後門。
馬車停穩,陸宴率先下來,隨後背朝沈甄。
這是真要背她的意思……
也是,以陸宴的xin子,但凡他開口的,的確不曾失言過。
沈甄拍了他一下背,顫聲道:“大人這是作甚?這是長安,不是揚州。”
如果這時候,有誰看到鎮國公世子背著一個女子下了馬車,還不知道要惹出怎樣的禍事來……
沈甄戴上帷帽,自己扶著沿角,下了馬車。
此刻的沈甄,自己都說不清,為何會如此不安。
他們進了二樓的一間包廂。這裡是陸宴名下的酒樓,倒還算安全。
陸宴點的都是她愛吃的,他坐到她身邊,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多吃點。”
陸宴總覺得,他家小姑娘太瘦了。
沈甄用完了手裡的奶羹,打開支摘窗,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夏日的風甚是和煦,四周樹葉撲簌簌地顫抖,晚風拂起了她鬢角的碎發。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好大的動靜。
敲鑼打鼓,鞭炮齊鳴。
有人大喊,“長平侯回京了!”
“那是長平侯?竟生的如此英俊?”
“當然!那可是咱們大晉的少年將軍,你可知他一刀便砍下了敵國將軍的頭顱?”
“不愧是蘇家的兒郎,有護國公當年的風采。”護國公的稱號,是老長平侯戰死沙場後成元帝對他的追封。
長平侯。
沈甄一愣,想起了長姐同自己說的話,立馬起身朝外望去。
夢境與眼前交疊,陸宴好似又看到了沈甄依偎在那人懷裡的背影。
他心臟驟跌,鈍痛,就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稀薄。
男人起身,“啪”地一聲將窗子闔上。
沈甄一愣,美眸瞪圓。
旋即,陸宴便將沈甄抵在了包廂的牆壁上,深深淺淺地吻了起來。
沈甄,你別看外面。
一眼都別看,
——
第63章 修羅場
陸宴用的力氣不小,沈甄被他牢牢桎梏著,根本逃不開,四周皆被身上的檀香味所包圍。
即便是闔上了門窗,外面的喧嘩聲、叫賣聲、鞭炮聲、敲鑼打鼓聲,仍是不絕於耳。
男人喉結滾動,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力氣,須臾,他松開了她的手,一把環住了她的腰。
此刻的沈甄,就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稍一撥弄,便會發出“唔唔”的掙扎聲。
不過很快,這親略xin十足的吻,就變成了輕輕柔柔的啄。
陸宴抵著沈甄的唇,啞著嗓子道:“甄甄,把眼睛閉上。”
沈甄哪敢閉眼睛,閉了眼,那不就是同意他隨意索取了麽?她下意識地夾緊了自己的雙腿,用拳頭抵著陸宴的胸膛,“大人,我不行,這是東市,我真的不行。”
小姑娘最後那個尾音,比山間的回響,還要更顫一些。
陸宴低頭看了看杵在自己胸膛的拳頭,十分牽強地勾了勾嘴角。
沈甄。
你就那麽想見他?
蘇珩才剛入京,就坐不住了?
陸宴用雙指正過沈甄的下巴,微抬,看著她隱隱發腫的、晶瑩剔透的唇,手指亦是在隱隱顫抖。
所以說,再成熟、再運籌帷幄的男人,也有遇到鐵板的時候,就像現在。
他倏然發現,外面的那個勞什子武夫,很有可能就是上輩子給他種了一片青青草原的那位。
哪怕他極力說服著自己,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也仍是無法忘掉,夢中沈甄依偎在那人懷裡的樣子……
這世上,根本沒有哪個男人能做到心平氣地面對這一幕。
陸宴深吸了一口氣,斂了目光,怕自己弄傷她,驟然松了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
此刻,男人的雙眼,已辨不出喜怒。
沈甄感覺他有些奇怪,就算自己拒絕了他,他總不止於紅眼睛吧……
他們下樓的時候,長平侯的一眾車馬已經變成了東市盡頭的一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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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扶著她上了馬車。
回澄苑的方向,和長平侯府的方向是截然相反的,半晌後,沈甄終是沒忍住,抬手掀開馬車的帷幔,朝後看了一眼。
陸宴微不可查地冷哼一聲,隨後乾脆閉上了眼睛,眉頭都沒皺一下。
就是手上撚動白玉扳指的動作有點狠罷了。
將沈甄送回澄苑後,陸宴想了想,道:“明日有早朝,今晚我回國公府了。”
話音一落,陸宴咳嗽了兩聲。
沈甄知道他公務繁忙,也不敢耽誤他的時間,只是柔聲開口道:“放才聽到大人咳嗽……莫不是受了風寒?”
“我沒事。”陸宴淡淡道。
沈甄拽住他的衣袖,“身子又不是鐵打的,大人……要記得吃藥。”
陸宴一頓,回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道了。”
走出澄苑,上了馬車,他不禁嗤笑。
是,他確實該吃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