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能拿到解藥,他就一定知道白道年在哪。
陸宴開口道:“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保下你的xin命。”
聶遠道:“什麽問題?”
“白道年在哪?”
這話一落,跌坐在地的龐術用盡全身力氣吼道:“聶遠,你若敢說,大人絕不會饒了你!他會將你的妻兒剁成肉醬,撒在瘦西湖中!”
聞言,聶遠身子一抖。
見此,陸宴不禁勾了勾唇角。
他之所以沒給龐術下過多的藥劑,便是因為他想通過兩個人的反應,去辨別話中的真偽。他在趙衝身邊潛伏這麽久,早把身邊人的脾氣秉xin摸透了。
龐術這人五大三粗,的確不是個心思縝密的。
陸宴偏頭諷刺道:“龐從事,你的xin命都已不保,何來的本事威脅他人呢?”
龐衝笑道,“我不管你是衛家衛晛,還是勞什子京兆府少尹,老子告訴你,我絕不會背叛趙大人,你就是把我的頭割下來,我也不會說半個字。”
陸宴挑眉問他,“那龐大人的家眷呢?龐大人也不顧念自己的妻兒了嗎?”
龐衝反駁道:“趙大人與我情同手足,若是我出了事,他定會照顧好我的妻兒,倒是你!你以為你把我殺了就能平安離開嗎!這是揚州,不是京城!只要我失蹤,趙大人定會疑上你!”
陸宴看著龐衝,忽然笑道:“那若是龐從事也升官了呢?”
龐衝心裡一沉,皺眉道:“你是何意?”
“今夜我便會送你和聶大人一同回京,不出七日,你升官的調令便會傳到趙衝耳朵裡。屆時,他還會保你的妻兒嗎?”
龐衝聽懂了其中的暗喻之後,臉色煞白,雙手顫抖著拿起劍,道:“小人!你這是挑撥之計……”
龐衝的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小掌櫃拿起一把彎刀瞬間挑斷了他的手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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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
身為文官的聶遠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整個人嚇得抖如糠篩。
這時,陸宴又看著聶遠道:“告訴我,白道年在哪?”
聶遠看了眼身後奄奄一息的龐衝,又看了看陸宴,心裡瞬間有了抉擇,“大人真能保我不死?”
陸宴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抵主他的喉嚨,一字一句道:“你有的選嗎?”
不得不說,殺雞儆猴這一招,永遠都比講道理來的快。
聶遠對上他冰冷的目光,顫聲道:“就在趙府……刺史夫人內室的櫥櫃挪開,有一間密室,白先生就在那裡。”
內室?
還是女眷的內室?
陸宴眸色一沉,道:“你如何能知曉?”
聶遠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是不能自圓其說,陸宴失了耐心,手裡的匕首慢慢地在脖頸上橫向移動,半寸,一寸。
聶遠整個人因著緊張而嘴唇煞白,求生的本能讓他幾乎不能喘氣,他長吸了一口氣道:“我同夫人有過一次私情。”
陸宴手勁一停,立即收刀。
在京兆府任職久了,便是聽到再荒唐的事,也能做到不以為意。
大奶奶勾搭小叔,街巷寡婦爬牆,頭上種著綠頭菇的男人多了去了。
綠頭菇……
陸宴眉頭一皺。
一炷香過後,屋內又進來了兩個人,他們均是陸宴的暗樁,名為付七、付八。
二人雙手抱拳,道:“主子。”
陸宴“嗯”了一聲,道:“你們即刻出發,務必親手將這二人交到大理寺卿周述安手上。”
二人立即將聶遠和龐術綁了起來,又熟練地往二人嘴裡墊了一塊布,防止他們咬舌自盡。
待付七、付八走後,小掌櫃道:“大人,咱們何時動手?”
陸宴思忖片刻,道:“上元節。”
上元節萬家燈火,趙衝自然會在趙府大宴賓客,人員繁雜,那是最好的機會。
陸宴又道:“一會兒讓酒肆散播個消息,就說今晚我在二十四橋找了幾個姑娘。”說罷,他將沈甄打橫抱起,向樓上走去。
小掌櫃躬身應是。
但他只要一想到近來捏造的消息,就不禁汗顏。
世子爺啊,您這風流名聲可是越來越響亮了。禦女無數,夜夜直至天明,再這麽傳下去,怕是要成神話了。
——
陸宴將沈甄抱上了小二樓,將她放於一張窄榻上。
小掌櫃蹬蹬蹬跟上來,低聲道:“大人,我這還有降粉,您要嗎?”降粉,是解迷藥用的。
陸宴看了一眼,隨後低聲道:“不用了。”
小掌櫃見氣氛不對,連忙退後,轉身下樓。
外面夜色漸濃,霧靄厚重。
陸宴的目光停在了她白生生臉上,眉、眼、鼻、唇,看著看著,他的胸口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
喉嚨裡亦多了味散不去的澀。
陸宴坐在榻邊兒,居高臨下地看了她許久。
如此纖弱嬌楚,同我斷了,你又能去哪呢?
他先是譏諷地笑了一聲,似是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是笑她的異想天開。
可也不知怎的,他的嘴角竟是僵在了原處。
四周闃然無聲。
陸宴靜靜地看著她,眉梢都不曾動一下,與平時裡那副冷靜自持、精明倨傲的模樣,截然不同。
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不同。
半晌,他鬼使神差地卷起了她的一縷發絲,慢慢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