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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16 17:4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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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但笑不語,也不再同她廢話,只回首對楊宗道:“將她帶走。”

陸宴將她帶回京兆府獄之時,已是二更天。

他將沈甄、沈泓和受賄的城門士兵關押在不同的牢房,然後道:“分開審。”

就在這時,沈甄突然起身道:“大人,他才五歲,他什麽都不知道。”

陸宴行至她身邊,步步緊逼,皺眉道:“把文書和戶籍拿出來。”

沈甄抬手壓了壓胸口,淚水就在眼窩裡噙著,她想開口求他放過自己,卻也知道,求人是沒用的。

鎮國公府與沈家並無交集,即便有交集,他一個朝廷命官,也不會徇私。

陸宴見她久久未語,又道:“你不自己交出來,本官便只能搜身了。”

像沈甄這樣深居閨閣的女子,怎能扛得住陸宴脅迫的語氣,拷打的目光……

半晌過後,她終究還是將手裡的文書遞到他手中,“大人,今日的一切皆是我一人所為,假冒文書是,篡改戶籍是,自私縱火亦是,我都認。”說完這句話,那雙波光瀲灩的雙眸,便刷地一下,湧出了大滴大滴的淚珠子。

陸宴看了看手裡的令文,確認無誤後,抬眸輕斥:“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你一人?你一人是如何拿到戶部專戶的紙?”

這樣的問題,沈甄並答不上來。

陸宴看了她一眼,冷嗤道:“京兆府向來秉公執法,該你認的你認,不該你認的,亦是輪不到你認。”

沈甄雙拳握緊,顫聲道:“真的是我一人所為。”

陸宴出了牢房,上鎖時,對她道:“本官勸沈姑娘明日升堂時實話實說,免得還得落個包庇的罪名。”

就在這時,楊宗從不遠處走來,對陸宴道:“主子,今兒還回府嗎?”

陸宴用中指揉了揉眉心,“明早還得升堂,不折騰了。”

翌日。

陸宴這一夜又是伏案而過的,天將明時,他起了身子,左右活動了下肩胛。

一想到今日公務之繁冗,不禁用手壓了壓太陽穴。

他瞧了一眼外面刺眼的陽光,道:“那守城的兵認罪了嗎?是誰買通的他?”

楊宗搖了搖頭,“是個能忍的,四十個重板子下去,沒說。”

假冒文書,賄賂官員,沒有一個罪名是輕的,陸宴沉聲道:“提審沈甄。”

陸宴念她身份特殊,又是女子,不好公開審理,便親自去了京兆府獄。

才十六歲的名門貴女,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見到兩個拿著板子的衙隸,和一個長杌子的時候,整個人腿都軟了。

陸宴反覆忖度,道:“沈姑娘,笞刑不是鬧著玩的,這文書是誰給你的,本官勸你如實招來。”

沈甄似沒聽見一般,一步步地走過去,自己趴到杌子上,紅著眼,小聲道:“大人便是問我一萬次,我的回答也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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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同縣衙和刑部相比,權利更大,且不受逐級上訴的約束,所以,只要證據確鑿,便可以當堂審判,死刑亦可。

陸宴的手指若有若地輕擊著桌案。

給一個姑娘家用刑,且他大抵是不忍的,陸宴難得在行刑前勸了一句,“你受不住的。”

沈甄未應聲,只用小手攥住了一張帕子。

她有些害怕,下唇都在抖。

這幾項罪名只要判下來,她是怎麽都活不成了。

若能保住長姐,這頓板子也不算白挨。

陸宴看著她,衡量再三,同一旁的衙隸道:“三個。”像沈甄這樣的身板,三個板子下去,她應是什麽都肯說了。

說實在的,自打他接任京兆府少尹以來,這樣的場面,數不勝數。可他審的囚犯,大多都是為了一己私欲才觸犯刑律,比如偷盜入室,間人妻女,殺人放火。

像沈家這個狀況的,他也是初遇。

三板子下去,沈甄一聲未吭。

陸宴轉了轉手上的白玉扳指,又道:“再三個。”

板子照落。

陸宴看了她良久,眼裡到底是落了不忍,再次道:“你早些承認,本官算你自首,一切從輕處罰。”依照晉律,諸犯罪未遂而自首者,免罪,被捕後而自首者,則減二等罪。

沈甄的刑法能判多重,大抵都在他一念之間。

她還未開口,楊宗便跑到陸宴身邊,悄聲道:“主子,宣平侯世子說有急事找您,正在京兆府外候著。”

陸宴眉眼微挑,“隨鈺?”

“正是。”楊宗道。

陸宴的友人不多,隨鈺算一個。

隨鈺同他年紀相仿,又一同長大,可謂是情同手足,三思之後,陸宴便讓衙隸停了手,轉身而去。

隨鈺被陸宴引至後苑。

“這時候來找我作甚?”

看著隨鈺急切的目光,陸宴恍然想起,宣平侯府與雲陽侯府關系向來密切,若不是三年前沈二姑娘沈瑤被聖人派去和親,隨鈺便是沈家的女婿。

想到這層關系,陸宴心裡一沉。

“沈家三妹妹,是不是在你這兒。”隨鈺急道。

陸宴點頭道:“是。”

“時硯,你聽我說,昨日那封文書,是我交給沈姌的。”

陸宴眉宇微蹙,低聲道:“你可知道你再說甚?”陸宴一邊質問他,一邊給了自己答案。

是啊,隨鈺就在戶部任職。

“時硯,她是沈瑤的親妹妹,我也是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我做不到見死不救,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