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 洞房之夜(二更)

發佈時間: 2024-06-19 13: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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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卿的接親陣容十分龐大,除了威風凜凜的顧家軍外,還有三個親弟弟——顧承風、顧承林、顧琰,外加一個也被視作親弟的顧小順。

四人都穿著同款的寶藍色錦衣,身姿筆挺,容顏清俊,妥妥的古代版最高顏值伴郎團。

蕭珩的伴郎之所以沒有獲得此殊榮,主要是小淨空一人不足以成團,那是solo。

上一次京城如此熱鬧還是昭都小侯爺迎娶安國公的千金,陣仗堪比閱兵,顧家軍的少主娶妻,自然也不能差了。

伴郎團顏值太高,吸引了大片目光,可要說最讓人想尖叫的還是萬眾矚目的新郎。

顧長卿自記事起,不是在軍營練兵就是在沙場征戰,銀甲是他穿的最多的衣裳,冰冷如他的閻羅之稱一樣。

今日,他換上了一生只穿一次的新郎喜服,瞬間變得傾城絕艷,艷若桃李。

繼首輔大人娶妻後,姑娘們的芳心再次碎了一地,這樣的絕色男子,終於又是別人的了。

袁家。

袁寶琳的閨閣中,袁夫人哭成了淚人。

她女兒自幼體弱,不得已放在道觀養大,好不容易褪去一身道袍,就換上了女子的嫁衣。

袁寶琳一襲鳳冠霞帔,沒了女道士的清冷,脣珠紅潤,明艷動人。

袁寶琳安慰自家娘親:“娘,你別哭了,左不過是嫁個人,又不是以後都不不回來了。”

袁夫人拍了一下女兒的手,瞪著女兒哽咽道:“你當然不能隨便回來!你嫁了人,就是新婦,在婆家要守規矩的!”

袁寶琳撇撇嘴兒。又不是真的夫妻,她和顧長卿的協議上都寫清楚了,她隨時能夠回娘家,顧長卿不得阻攔她。

至於立規矩一說,顧長卿給她行方便,她自然不會讓他難做,表面功夫還是能盡力的。

袁寶琳無奈一嘆:“知道,知道,您已經嘮叨了八百遍了,我都可以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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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用帕子抹了淚:“那還不是因你自幼在道觀長大,我擔心不懂你俗家規矩。”

袁寶琳道:“我懂,我可懂了。”

話本上都寫了,她學著呢!

“姐……”袁彤也哭著走了過來,抱住她姐道,“我舍不得你……”

“好啦好啦。”袁寶琳一邊安慰娘親,一邊安慰妹妹。

一旁的十全婦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見過新娘與母親抱頭痛哭的,還沒見新娘子淡定安慰一大家子的。

吉時到,袁寶琳的哥哥將她背出了閨房。

袁彤在後面一路小跑地哭著:“姐……姐……”

顧長卿接到了新娘子,拱手拜別岳父岳母:“父親、母親請放心,我會好生照顧寶琳。”

袁夫人泣不成聲。

袁父紅著眼眶,重重地拍了拍顧長卿的肩膀:“記住你說的話,去吧,寶琳交給你了。”

顧長卿人一走,袁父轉過身,一只大手罩住臉,嚎啕大哭:“嗚啊……寶琳嫁人了……”

正哭得傷心的袁夫人身子一抖,見了鬼似的看向自家男人。

——冷不丁碰上一個比自己還能哭的,她驚得都哭不出來了。

迎親的隊伍熱熱鬧鬧地來到了定安侯府。

顧長卿翻身上馬,來到花轎前,伸出指節修長的手。

袁寶琳原本打算自己走下來的,忽然自蓋頭下瞥見了那只伸過來的手。

她愣了下。

她明白做戲做全套的道理,只是牽一下手應該也沒關係。

她把自己柔弱無骨的手輕輕地放在了顧長卿的掌心。

顧長卿缺乏與女子相處的經驗,長大後唯一親近過的女子是妹妹,妹妹的手上有勞作與打仗落下的繭子和傷,袁寶琳的手卻有些不一樣。

這是一只嬌弱的手。

他很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她的手給折斷了。

他將新娘牽下馬車。

喜婆這才拿著紅綢姍姍來遲,方才出了點岔子,幸好新郎已經將新娘子接下花轎了,不然多尷尬。

她笑著將紅綢遞到一對新人的手中。

二人抓著紅綢往府內走去。

新娘子需要跨馬鞍與踩瓦片。

跨馬鞍時十分順利,可到了踩瓦片時,一旁的顧小順卻倒抽一口涼氣,拍拍顧琰小聲道:“那是我的水泥瓦!誰拿錯了!”

“什麼水泥瓦?”瓦片是顧琰拿的,他拿了最薄的一片,就是為了好踩碎啊。

顧小順絕望地抓住自己的腦袋:“完了完了,這種瓦片是姐教我做的,我拿來給夫人補屋頂的嘛……我都踩不碎!”

在昭國的習俗裡,新娘子若是踩不碎瓦片,會被視作一種不祥與不貞潔的預兆。

袁寶琳對此一無所知,她抬起一只腳踩了上去。

顧長卿眸光掃過那塊瓦片,一眼察覺出不對勁,幾乎是袁寶琳的腳剛剛落下,他便雙指一併,打出了一道內力,震碎了她腳下的水泥瓦。

袁寶琳看著被自己踩成齏粉的瓦,目瞪口呆道:“咦?我這麼厲害呀?”

顧小順豎起大拇指:“大嫂……好腳力啊……”

顧長卿不動聲色地牽著袁寶琳進了大堂。

顧侯爺與姚氏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顧侯爺笑得看不見眼睛,姚氏也很高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袁寶琳與顧長卿沒掌握好距離,又拜得特別實誠,腦袋一下子撞上了。

“哎喲!”袁寶琳疼得發出了一聲痛呼。

顧長卿神情一僵,低聲道:“抱歉。”

圍觀的賓客們笑作一團。

新娘子先被送入洞房,她坐在了被顧小寶滾過的婚牀上,顧長卿看了她一眼,對她道:“我去外面招待客人,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東西。”

袁寶琳說道:“那你先幫我把蓋頭揭了。”

二人是假成親,蓋頭誰揭都一樣,但既然袁寶琳提出了這個要求,顧長卿還是拿起了桌上的玉如意,把她的蓋頭挑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而熟悉的臉。

熟悉是因為他畢竟認識,陌生是因為她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女兒家的嬌嬌軟軟、燦若明霞,被她的一身行頭襯托得淋漓盡致。

袁寶琳也是頭一回見顧長卿如此喜慶:“你穿喜服還挺好看。”

冠絕昭都的何止小侯爺,還有這一位顧家少主啊。

“你也是。”顧長卿禮貌地回應了一句。

袁寶琳笑了笑,想到什麼,看著他問道:“今晚……”

“今晚我睡地上。”顧長卿說完,見她一臉驚愕,以為她是認為此舉不妥,解釋道,“洞房之夜若是我不在,會有人說我嫌棄你。”

袁寶琳訕訕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我能不能不等你,先睡?”

顧長卿:“……”

“可以。”他說道。

袁寶琳又問道:“那,會有人來鬧洞房嗎?我要不要準備一下?”

顧長卿風輕雲淡地說道:“不會。”

目前放眼全京城還沒人敢來鬧他的洞房。

蕭珩與上官慶倒是敢,可前者沒這麼惡趣味,後者不在昭國。

袁寶琳這就放心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顧長卿轉身出了屋子。

他吩咐了一下暗衛,來鬧洞房者一律扔出去。

不多時,顧小寶過來了。

袁寶琳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小豆丁,好奇地問道:“你是誰?”

“小寶。”顧小寶自報家門,“你是我大嫂嗎?”

袁寶琳想起來了,顧長卿有個小弟弟,好像就是叫小寶。

她笑著說道:“對呀,我是你大嫂。”

“哦,那這個給你。”顧小寶將自己手裡的迷你版小食盒雙手遞給她。

小食盒與大食盒長得一樣,都有幾層抽屜,也都有一個手柄,像是給小孩子做的過家家玩具。

這家人真有心,對孩子也細緻到了極致。

袁寶琳接過來,打開後一陣令人大快朵頤的酥香撲鼻,她一層層拿出來,才發現全是吃的。

有肉有菜也有包子點心,全都小小個,十分精緻。

“你大哥讓你送的?”袁寶琳問。

“嗯。”顧小寶點頭點頭。

顧小寶對於不能去接親表示不滿,顧長卿為了讓他也有參與感,於是將此重任交給他。

但顧長卿絕沒料到他會講究到讓廚房做自己的專屬小菜肴、用自己的專屬小食盒送來的地步。

——不愧是和淨空一起長大的孩子。

袁寶琳覺得顧小寶太好玩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顧小寶:好叭,你是大嫂,大哥讓我對你好一點,讓你捏了。

叔嫂二人一起分享了顧小寶送來的美食。

夜裡,被賓客們狠狠灌了幾輪酒的顧長卿回到了新房。

顧小寶已經離開了,袁寶琳的丫鬟們守在外頭。

他邁步進了屋,袁寶琳果真睡下了,薄薄的紅羅帳垂落而下,映著龍鳳香燭的光,令人滿目喜慶。

她婀娜的身姿在帳幔中若隱若現,帶著少女獨有的美好,不經意間散髮著一絲椿色旖旎。

顧長卿移開視線,去衣櫃裡抱了一牀褥子出來鋪在地上,又拿過一牀棉被,隨後他合衣躺下。

“顧長卿。”

帳幔內,袁寶琳忽然開口。

顧長卿下意識地看向帳幔,很快又君子地收回視線:“你還沒睡?”

袁寶琳道:“我有點認牀,睡不著。”

顧長卿頓了頓:“那你……”

“張嬤嬤!”

門外忽然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我來給世子送醒酒湯!”

張嬤嬤是顧老夫人的心腹,若叫他發現顧長卿睡地板,事情可就不妙了。

袁寶琳坐起身來,挑開帳幔,對顧長卿道:“你快上來!”

若來的是別人,顧長卿都可以擋回去,偏偏是祖母派來的人,他若是擋了張嬤嬤,以祖母的脾氣非得自己過來不可。

顧長卿蹙了蹙眉,利落地卷起鋪蓋塞進了櫃子。

袁寶琳麻溜地跳下牀,抬手去解他的腰帶。

顧長卿眸光一顫:“你做什麼?”

袁寶琳道:“今天是洞房花燭夜,你身上穿得這麼齊整,不是很讓人奇怪嗎?”

“我自己來。”顧長卿說。

袁寶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戶,上面正映著二人的影子。

“世子。”張嬤嬤在門外笑著喚道。

顧長卿松了手,任由袁寶琳將他的腰帶解了下來。

隨後袁寶琳將他的衣襟散開,發冠也摘下。

袁寶琳滿意地說道:“好了,有點衣衫凌亂的樣子了。”

顧長卿正了正神情,走過去給張嬤嬤開了門:“嬤嬤,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張嬤嬤一瞧他衣冠不整的模樣,心頭一喜,世子爺在府上連個丫鬟也不碰,老夫人還說什麼擔心世子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

瞧這猴急的樣子,老夫人是多慮了啊!

她又朝屋裡瞄了一眼,袁寶琳早躺回帳幔裡了,只露出一只晶瑩雪白的玉足。

哎呀,世子這麼生猛的嗎?

才回房就把人——

張嬤嬤心裡樂開了花:“醒酒湯,趁熱喝!”

顧長卿接過來,一口氣喝完,對張嬤嬤道:“那我先睡了,勞煩嬤嬤轉告祖母,讓她老人家也早點歇息,我明早再去給她請安。”

“好,好,好!”

張嬤嬤端著空碗,笑盈盈地走了。

老夫人操的什麼心?擔心世子不行,非讓她送來一碗那種湯,依她看,明早世子夫人怕是起不來了!

顧長卿長呼一口氣,後退一步將房門合上,門閂也插上。

袁寶琳趕忙收回腳。

那只腳是給張嬤嬤看的,不是顧長卿看的。

奈何顧長卿是習武之人,轉身快,眼力又好,還是一下子看到了。

這不是他能看的。

他趕忙望向它處,定了定神,走到櫃子前,拉開櫃門將鋪蓋重新抱了出來。

他再一次合衣躺下。

可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心口有些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