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琴得了慧妃的吩咐,果然就提著新鮮的水果走了一遭,話說得很委婉,夜晚也聽得明白,只是這個時候夜晚卻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了行跡,只得半垂著頭,作嬌羞的說道:“多謝娘娘萬忙中還記掛著嬪妾,只是嬪妾……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嬪妾能做主。”
“小主自己也得多用些心才是,娘娘說了,這后宮裡最不缺的便是美人,眼看著新人一個個的就要抬進宮,阮嬪可是京都第一美人,慧小儀是大名鼎鼎的才女,小主到時候……您自己多想想吧。”冰琴放下水果便躬身告退了。
夜晚讓陌研將人送了回去,很快的陌研又回來了,玉墨看了表妹一眼,這一對姐妹垂手侍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夜晚看著她們說道:“你們也別拘束了,我這裡沒這麽多規矩。冰琴的話你們聽聽也就算了,不用說出去,我自是我。”
玉墨嘴快,夜晚待她極好,心裡便為夜晚想的多了些,脫口說道:“小主,冰琴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您可要拿好主意才是。”
陌研這回沒有阻止表妹說話,因為陌研更懂得一個道理,在后宮裡奴才只能有一個主子,只能長一條舌頭,不然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已經是芙蓉軒的人,自然要為新主子謀劃,看著夜晚並不說話,陌研垂眸說道:“方才嚴總管派人送話來,中午皇上會來用膳,而且還會帶著小國舅一起來,請小主做好準備。”
夜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熙羽要來?心口一下子砰砰跳了起來,她的弟弟,熙羽要來……
要說夜晚這輩子最在乎的人是誰,一個是夜寧,另一個就是酈熙羽跟酈家的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夜晚真是覺得仿若夢中,好似嚴冬過後的暖春,給人無限的生機與希望,活力與歡愉。眉眼之間帶著濃濃的喜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去做什麽才好。
陌研跟玉墨瞧著夜晚這幅樣子,還是以為是緊張的,玉墨嘴巧,笑著說道:“小主不用緊張,小國舅是最和氣的一個人。更何況小主還救過小國舅,更不用擔心呢。”
“正是,皇上肯帶著小國舅來芙蓉軒用膳,可見皇上多看重小主。奴婢這就去準備兩個樣小國舅愛吃的菜色,保證讓小國舅開開心心的。”陌研更注重實際,酈熙羽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別看他在皇上跟前跟個娃娃一樣,其實卻是極有主意的人,為了避免在芙蓉軒出現尷尬的一幕,陌研自然是要為夜晚想得周全。
陌研這麽一提醒,夜晚才緩過神來,想起熙羽愛吃的東西,忙說道:“我親自去準備。”
“這可使不得,芙蓉軒沒有自己的小廚房,奴婢要去禦膳房走一遭,小主怎麽能去那種地方。”陌研忙道,盡力安撫道:“小主放心,奴婢知道小國舅喜歡吃什麽,一定準備得妥妥當當的。”
夜晚這才想起來,是啊,這裡不是長秋宮,沒有自己的小廚房。神情便是一暗,只能點點頭,“那就去吧。”
陌研點點頭轉身便去了,玉墨看著夜晚的神情也能猜到幾分,她雖然性子直一些,但是很聰慧,不然的也不會被選到禦前當差。在禦前當差,最要緊的便是能看主子的臉色行事。
想到這裡玉墨上前一步,替夜晚整理妝容,便說道:“小主不用著急,以皇上對小主的恩寵,早早晚晚也會有自己的小廚房,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小主不用傷懷。”
夜晚透過銅鏡看著玉墨真誠的笑臉,忽然想起冬晴,原本想著許是位份封的高一些便能帶著一名丫頭進宮,誰知道夜簫被貶了官,她的位份也並不高,冬晴是不能跟著進宮了,以後就只能讓冬晴去他哥哥那裡當差了,總能保住一條命,以後還能配個好人家。沒了冬晴,這些日子處下來,倒是覺得陌研跟玉墨這對表姐妹真是伶俐人,最重要的分得清主次,夜晚還是很滿意的。
夜晚本就對玉墨很是憐惜,許是覺得她跟樂笙有幾分相像,此時聽到玉墨的話,便笑了笑,“是啊,總會有的。你們姐妹本是禦前的,風光無限,如今被派來伺候我,難免有些委屈了。”
“那可沒什麽委屈,奴婢不覺得委屈。小主對奴婢甚好,寬縱著比禦前當差可輕松多了,奴婢喜歡這裡呢,也喜歡小主,能伺候小主是奴婢的福分。”玉墨翻了翻妝奩盒,拿出碧綠的玉梳插在發間,小主不喜歡繁瑣的發髻,因此玉墨梳的都是簡單的,看著倒也清爽大方。
夜晚最喜歡玉墨的性子,聞言笑了笑,“你們真心對我,我自然不會負了你們。日子長著呢,咱們走著看吧。”
玉墨倒是一愣,沒想到夜晚會這樣說,后宮裡的主子見得多了,哪一個不是出身大家,對待奴才就跟看一顆狗尾巴草一樣,誰會把奴才的生死放在心上。沒想到夜晚居然會這樣說,而且並不是口頭說說,是啊,日子長著呢,日久才能見真心。
玉墨笑了笑,“奴才為小主盡忠本就是分內之事,當不得小主這樣的話,折煞奴才了。”
“什麽當得當不得,我眼睛裡的都是一樣的,都是鮮活的一條命。”夜晚伸手撫了撫發髻,站了起來,看著玉墨說道“你跟我說說小國舅都喜歡什麽,免得等會我做錯了什麽就不好了。”
這個世上還有誰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親弟弟的?可是為了不讓人懷疑,夜晚必須要問上一問,等到旁人問起也可有個交代。玉墨在禦前伺候,自然是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是性子活潑的,打探來的消息也著實不好,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夜晚聽著玉墨說著自己走後這幾年熙羽在后宮裡闖的禍,聽著慕元澈氣得跳腳卻舍不得處罰,聽著夏銀月被趕出明光殿,心頭有種說不清楚的滋味在蔓延。慕元澈你能狠下心將我賜死,又何必對熙羽這般的縱容?這是你的另一個鏟除世家的計謀,還是對酈香雪心有愧疚?
夜晚想不明白,但是有一點她知道,慕元澈絕對不是一個做無事功的人。熙羽,她的弟弟,不管怎麽樣,這一生她絕對不會看著酈家,看著她唯一的弟弟,有什麽差池。
慕元澈對世家動手她不反對,但是如果害了她家人的性命,她絕對不會跟他乾休。
芙蓉軒在夜晚住進來後幾經打理,如今已經很是有模有樣了。
酈熙羽隨著慕元澈走進來,探頭探腦的說道:“姐夫,你說上回我熱臉貼個冷屁股,這回她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慕元澈沒好氣的說道:“不會,你放心吧。上回是在宮外,她有很多顧忌,這回自然不同了。”
夜晚絕對想不到,慕元澈能猜透她上回對酈熙羽冷淡的因由。或者說夜晚想不到,慕元澈會對她的事情這般的上心,進而回去認真的想夜晚每做一件事情是為了什麽。
如果夜晚知道,便不知道心頭又是何般滋味。
夜晚早就在等著了,看著兩人進了門,忙迎上前來,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酈熙羽的身上,再也挪轉不開。長高了,也胖了些,臉上的稚氣也慢慢地退卻,跟她記憶中的弟弟已經大有不同。上回在燈會上不敢細細的打量,此時也不敢,但是畢竟是能正眼相看了,強壓著心頭的激動,笑著跟慕元澈行禮,“臣妾見過皇上,見過小國舅。”
慕元澈盯著夜晚說道:“今兒個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知道行禮了,怪哉怪哉。”
夜晚笑容一僵,壓抑了半天的情緒聽到這句話差點崩潰,緊緊的抿了唇,夜晚掃了慕元澈一眼,不搭理他,眼睛又看向了酈熙羽,嘴角的笑容不由得就勾了起來,眉眼間全是暖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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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熙羽正打量著夜晚,那天在燈會上也沒看清楚這個豁出命去救了自己的人,此時初看覺得就是個平常的女子,長得……沒他姐姐漂亮。他還記得那天被她護在懷裡,聽著她說的那句話,一直覺得他跟自己的姐姐一樣,但是看到這張臉便有些失望,跟她姐姐一點都不像。
可是夜晚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間就帶著暖暖的,無限的溫柔,透過這雙眼睛裡的溫暖,竟讓酈熙羽一愣,抓著慕元澈的手便用力的收了手。
慕元澈吃痛,眼神從夜晚身上收了回來,轉頭看向酈熙羽,“怎麽了?”
“姐夫,你有沒有覺得……夜姐姐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裡的……跟我姐有些像……”酈熙羽癡癡的望著夜晚,下意識的吐出這麽一句話。
慕元澈渾身一僵,下意識的去看夜晚,卻見到夜晚有些慌亂的擺擺手,“臣女哪能跟孝元皇后比肩,小國舅言重了,臣女可當不起。”
夜晚心頭有些慌,太過牽掛弟弟,眼神流露出來的心思沒有遮擋,沒成想就這樣被酈熙羽一語道破。夜晚生怕慕元澈起疑心,忙著解釋一番,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淋。
太大意了,怎麽如此的不小心,夜晚就知道看到熙羽她是會失去冷靜。
手指狠狠地掐著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了身份。
慕元澈看到的是夜晚已經轉變的眼神,怎麽看也沒看出什麽,便有些失望,垂頭看著酈熙羽說道:“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與你姐姐比肩,雪選侍跟你姐姐並不像。”
酈熙羽疑惑的在夜晚的臉上看來看去,果然沒有了方才的柔光,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熙羽還沒有謝過夜姐姐的救命之恩,請夜姐姐受我一拜。”說著酈熙羽竟是深深的鞠了一躬,禮節周全,端肅大方,頗有第一世家的風范。
夜晚側身只受了半禮,嘴裡說道:“小國舅言重了,那****不過是擔心哥哥會被懲罰,並不是真的拿命去救你,那天換做任何一個人,夜晚都會撲過去,因為馬上的人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