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壽宴,看得出宋持風為了讓她能吃得安心自在,確實花了一番心思。
寧馥和林詩筠的位置被安排到了楊開遠旁邊,用意相當明確,就是讓楊開遠多關照著點兒。
除此之外,桌上其他人寧馥看過去也有一點眼熟,雖然說不上具體是什麽時候在哪裡見到,但好像也都是有一點面熟的。
“你好你好,我是宋持風的發小,不是親弟弟勝似親弟弟的楊開遠。”
見兩人過來,楊開遠一張臉都笑出褶子來了,手直接越過了寧馥,握住了一臉懵逼的林詩筠:“楊樹的楊,開心的開,遠見的遠!”
林詩筠給了寧馥一個眼神,大概意思就是‘這個圈子裡的人都這麽熱情嗎?’。
寧馥回憶了一下有關楊開遠的場面,發現這個圈子裡的人怎麽樣她不清楚,但楊開遠好像一直都是這麽熱情的。
“呃,你好,我是寧馥的大學同學兼室友,我叫林詩筠。”
見寧馥朝她點點頭,林詩筠頓時有種‘臥槽這群有錢人可真他媽平易近人啊’的想法,然後回握住楊開遠的手,在空中顛了兩下,學著他的格式介紹道:“林是樹林的林,詩是詩句的詩,筠是手握青筠之杖的那個筠。”
“林小姐好有文化啊,名字也引經據典!”
“哎?啊嗯嗯嗯……”
這兩個人的會面堪稱史詩級別的正式。
寧馥站在旁邊,總覺得楊開遠那小眼神兒好像比前幾次見要更閃亮一些。
她作為旁觀者,自然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但林詩筠的重點,顯然和她不太一樣。
“哎哎哎寧你看那個女的。”林詩筠一雙火眼金睛迅速鎖定遠處走來的寶藍色,哪兒還顧得上眼前楊開遠,趕緊用手臂撞了撞寧馥,“你有沒有覺得她好眼熟!”
楊開遠跟著她目光看過去,熱情地介紹說:“她是唐瑤,小時候我們幾家經常來往,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唐瑤本來準備回自己桌子,一側頭髮現楊開遠正指著她介紹,便迎著目光大方地走過來,朝楊開遠挑了挑眉:“楊開遠,什麽情況,拿我討好美女是吧?”
唐瑤五官屬於美豔型的,眼角微微上挑,仔細一看右眼下還綴著一顆精致的淚痣,像這種撞色極其大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光不顯俗氣,反倒看起來更是雍容,儼然一朵行走的人間富貴花。
寧馥這種不記人臉的之前在宋氏年會上見過她一面都能一直記到現在,可見唐瑤這張臉有多麽令人驚豔。
只是寧馥想起上一次見唐瑤,好像並不是在宋氏年會——而是在林詩筠發過來的照片上。
就是餐廳的那張照片,後來那張照片她拿給時慈看,時慈說是和她討論投資的事情,聊到時間漸晚就請著吃頓飯。
後來也確實是唐瑤給時慈投了那筆錢。
“哪兒敢啊,我就一棄婦。”
楊開遠還記著剛才唐瑤形容他那倆字,余光又瞄了一眼林詩筠的小臉蛋兒,朝唐瑤得瑟地抖了抖眉毛:“你什麽時候認識大美女的,不夠意思啊唐瑤,都不給我介紹介紹。”
“想多了,我現在就一無業遊民,哪兒認識美女去啊。”唐瑤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林詩筠,倒是對寧馥印象深刻:“應該是今年年初在宋老板家年會上見過吧。”
三個女人之間友好地握了握手,唐瑤目光落在寧馥身上:“嫂子應該還記得我吧,以後麻煩你讓宋老板多提攜提攜我,有什麽好項目想著我點兒。”
“真要說投資眼光,我還沒你這個專業投資人來得精準。”
寧馥被唐瑤一句嫂子叫紅了臉的當口,宋持風正好從旁邊走過來,抬手輕攬住女友的肩,幫她接住唐瑤的話:“恐怕擔當不起提攜的重任。”
“行,你人多,你說的對。”唐瑤一看正主都來了,擺手準備跑路,扭頭就看徐嘉致牽著他那寶貝妹妹進來。
楊開遠也看見了,立馬喜笑顏開:“這個老徐——”
他們大概是彼此都認識很多年,一看見許久不見的舊友便一擁而上,寧馥都還沒看清那小姑娘長什麽樣,視線就已經被人群隔開了。
寧馥看向一旁宋持風:“你不去嗎?”
“不了,”宋持風說:“你想不想喝小吊梨湯?”
剛才老爺子特地囑咐廚房給那徐嘉致那妹妹單獨出一盅,宋持風便惦記了一下。
桌上一下空出大半,他牽著寧馥的手坐下來,“我等一下得回我爸那一桌去,你待會有什麽需要直接跟楊開遠說。”
寧馥嗯了一聲,余光又看見唐瑤,腦海中順勢抓住之前一瞬的閃念:“對了,我問你一件事,你和唐小姐,從小就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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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馥其實一直就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麽宋持風完全不看好的投資項目,唐瑤卻能那麽爽快的拿出錢來投資。
畢竟投資雖說是有賭的成分在裡面,但如果風險過高,肯定也是會本能規避的。
可唐瑤的行事不同,她就像是完全沒有風險概念,很爽快地投了錢,哪怕當時時慈的表現看起來相當急功近利,也都沒有動搖她投資的決定。
之前寧馥覺得可能是因為宋持風的看法不一定準確,也許時慈的項目有宋持風沒有發現的,可取的一面。
但今天在壽宴上見到唐瑤的面,得知他們從小便是相識之後,寧馥忽然感覺好像沒有那麽簡單。
“是,我小時候就認識她,但是關系沒有什麽特別的,就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宋持風好像也知道她在想什麽,指腹捏了捏她的掌心,給了寧馥一個安心的眼神,“你要想問什麽可以直接問,我不會瞞你。”
寧馥既然提了這件事,當然也是以相信宋持風不會隱瞞作為前提。
一旁林詩筠懂眼色地去了廁所,寧馥才輕輕開口問:“這個唐小姐,是在你之後第二個給時慈投資的人,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宋持風面色坦然地看著她:“是我委托她這麽做的。”
寧馥微地一愣。
她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卻想不明白宋持風這麽做的理由。
“為什麽,是出於補償心理嗎?”她很好奇。
宋持風卻笑了笑:“我說不是的話,是不是顯得我很冷血?”
“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當時還需要一個能牽製住他的,最有力的手段。”
男人將自己所有的心機都袒露在愛人面前,只是這一次,他感覺到的,並不是如暗潮擊打海岸般渾濁的不安。
他彷彿站在黑夜的大海面前,聽著海浪的聲音,有忐忑與不確定,但卻知道,大海是平靜的,包容的在傾聽他的聲音。
“就我當時而言,我不知道你們的感情穩不穩定,還能不能走下去,如果能的話,還能走多久。”宋持風說。
但是當時寧馥跟他說把錢收回來,宋持風不能不去做,否則他的行為邏輯便會出現矛盾,前面的鋪墊則有暴露的風險,可收回來了就意味著他要失去對時慈的控制。
所以他找了目前正在專職做投資的唐瑤,向她說明意圖之後便將從時慈那裡收回來的這筆錢給了她,委托她進行投資。
雖然現在看來,這一步對於整個計劃來說,是多余的存在,但放到當時的宋持風所處的時間節點中,他沒有別的選擇。
至於寧馥說的所謂‘補償心理’,宋持風完全沒有這麽想過。
這一切對於他而言,就是博弈和爭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除了寧馥的心情與狀態是他需要小心翼翼去照顧的,其他一切於他而言都不重要。
“嚇到你了?”
眼前小女人怔愣的眼神逗笑了他,宋持風將她的柔荑攥進掌心,垂眸看著她手指尖上的小月牙,溫柔道:“說白了還是因為我輸不起,不能忍受有任何一點失敗的可能性,所以想得多,做的也多。”
他可以猜到事情大概的發展方向,卻沒辦法精準地感覺到寧馥內心情感天秤的傾斜,只能將所有可能性都抓在手裡。
“是有點。”
寧馥雖然已經有點了解到宋持風的城府,聽完他說清楚原因之後,還是不免有些震撼。
她盯著宋持風一雙似水柔情的雙眼,確實有點難以想象這麽一個溫柔的男人,手段強硬到就類似把人摁進水裡還面不改色,“我覺得我可能也要跟你學學怎麽經商。”
宋持風:“嗯?為什麽?”
小姑娘皺著眉,一副‘這人彎彎繞也太多了吧’的表情:“要不然以後被你欺負了我都不知道。”
聞言,宋持風直接笑出了聲。
他連連點頭:“行,以後我要做一個決策之前都跟你講一講來龍去脈,跟你多分析分析利弊,時間長了我覺得你就無師自通了。”
徐嘉致已經算是最後一批進場的賓客,壽宴馬上就要開始,宋持風不得不松了他的手,坐回父親的身邊去。
楊開遠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看著林詩筠的位置空著,立刻探過頭來:“嫂子,林小姐人呢?”
“去洗手間了。”寧馥說。
楊開遠哦了一聲,又是一陣毫無意義的東張西望,然後才跟忍不住似的再一次湊到寧馥耳邊,壓低聲音:“嫂子你能把她微信給我嗎?”
誰能想得到呢,他媽的他楊開遠竟然也有一見鍾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