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照林聞言,看了辦公室一眼,皺眉:“是上面要給辛老師一個任務,這個任務還不是我們領域的,我們本來還在覈算數據,因爲這件事,辛老師很長時間一直在裏面打電話。”
楊照林進入這個實驗室沒有多長時間,但也知道學派之間的鬥爭,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辛順剛剛從聯邦那邊回來,還繼承了李院長的實驗室,眼紅他的人很多。
更別說,許院長恨不得把李院長這一派的人全都清理掉。
“是什麼任務?”孟拂壓低聲音。
“我之前聽方老師他們說了,好像是上面一個計算機系的項目,智能開發數據,你知道上面的人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這個計算機的項目我們目前的水平根本就做不出來,更別說我們數學領域,”楊照林說到這裏,神情也非常冷,“許院長正愁找不到機會對付我們,這機會就來了,把這個計算機項目撥給辛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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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神經元?”孟拂微微眯了眼。
楊照林隱約記得這個詞,“就是這個,辛老師還在跟許院長據理力爭,我們實驗室就這麼幾個人,關師兄離開後,想要走的人就更多了,這件事也是圈子裏的常態,辛老師還在跟許院長吵,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
孟拂點點頭,去看辦公室的其他人,孟蕁正在跟金致遠覈算算法。
航天器擱淺,分配到他們實驗室的內容就不多了。
辦公室裏面,辛順“啪”的一聲掛斷電話,開門冷着臉就要出來,看到孟拂後,他內心的鬱悶少了不少,他收起了些許煩躁,露了一絲笑容:“你忙完了?”
“嗯。”孟拂點點頭,她看着辛順的表情,略微沉默了一下:“您沒事吧?”
“沒事,”辛順搖頭,他拿着手機,匆匆跟孟拂打了個招呼,“我出去找一下鄒副院,今天下午放假,大家可以所以活動。”
說完,辛順匆匆離開。
孟蕁跟金致遠說完之後,就過來找孟拂:“姐。”
孟拂轉過身,眉眼疏淡:“有遇到什麼問題嗎?”
“沒有,”孟蕁比以往更加沉穩了,說到這裏,她壓低聲音,“我跟你一起回舅媽家。”
辛順給實驗室放了假,孟蕁呆下去也沒有其他事情了。
“好,”孟拂要回去再給楊萊做一次鍼灸,她將口罩拿出來,“你去收拾一下。”
孟蕁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跟孟拂一起離開。
楊照林沒跟她們倆一起回去。
實驗室裏其他人看着辛順跟孟拂他們離開後,都圍到了楊照林身邊,語氣裏都帶着擔憂:“你說這任務,不會真的要落到我們頭上吧?”
“我們要相信辛老師。”楊照林抿了下脣。
其他人神情各異,都沒有再說話,但方老師的離開,已經讓他們的信任打了一個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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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蕁跟孟拂一起回到了楊家。
楊夫人在跟楊花看着孟拂給楊萊鍼灸。
“阿拂的醫術是跟誰學的?”楊夫人看着孟拂鍼灸的動作,乾脆利落,比她以前看過的中醫手法利落很多。
她壓低聲音,詢問。
楊花看着孟拂的動作,眸光也變得溫和,“她師傅。”
“她師父?”這不是楊夫人第一次聽楊花提起孟拂的師父了,“那她師父一定是個令人驚豔的人。”
能教出孟拂這樣的徒弟。
楊花陷入回憶,片刻後,才輕聲開口,“是啊。”
孟拂把楊萊腿上的最後一金針拔掉,手按着幾個穴位,擡頭,“舅舅,感覺怎麼樣?”
“很好。”楊萊每一次經過孟拂打針灸,都會覺得腿部又好上一個層次,此時更是,他現在甚至有一種感覺,他似乎真的能踩着地再次站起來一般……
“藥還需要繼續喫。”孟拂精神明顯沒有剛剛的好,她聲音淡淡的,眉宇間又透着一股子散漫,很難讓人察覺到她此時的狀態。
只有楊花看了孟拂一眼。
孟拂收金針,她往沙發椅背上靠了靠,然後笑看着楊萊,“舅舅,你試試看,能不能扶着楊九站起來。”
聽到這句話,整個大廳裏的人靜了一下。
連楊花都不由看了孟拂一眼,眸子裏涌現出不可置信:“阿、阿拂,你的意思是……”
“沒錯,”看着楊花的樣子,孟拂眯了眯眼睛,笑得懶散,“舅舅,你試試。”
在孟拂說之前,其實楊萊就有些預感了。
腿是他自己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腿部的狀態。
眼下孟拂一說,他放在輪椅上的手都有些顫抖,=。
楊九眼睛紅了紅,連忙走近,來扶楊萊:“楊總,我扶您。”
他手有些顫抖着,扶着楊萊的胳膊。
楊萊一手扶着輪椅,一手扶着楊九,在站起來的時候,雙腿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一股痠麻從腳底瀰漫,他有些感覺不到雙腿,只能感覺到痠麻刺痛到感覺。
顯然,僅僅是站起來的這個動作就已經讓他身體負荷很重,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層冷汗,跟剛剛孟拂給他鍼灸的時候差不多。
他中途停了一分鐘,最後,放下了輪椅的扶手,在楊九點支撐下站起來了。
楊萊很高,即便是站的不是很直,腿部還有一些彎曲,也能看得出來有一米八。
楊夫人坐在楊花身邊,她看着楊萊站起來的樣子,手捂着嘴,一雙平日裏溫婉的眼睛淚光閃爍。
“砰——”
楊萊支撐不住,又坐回去了。
然而他沒有半點沮喪,而是擡頭,看着孟拂,第一次用這麼失態的興奮,甚至於搭在扶手上的手都是顫抖的,“我能……能站起來了……”
楊花也隨之看向孟拂,那雙眼睛有釋然也有激動。
孟拂知道,楊花從知道楊萊的腿是因爲要去接她而廢掉的時候開始,心裏就有一個結。
欠楊花的,孟拂也不知道可以怎麼還,楊花把她從垃圾桶邊抱回來的時候,這就是第一筆孟拂還不了的債。
在對楊萊這件事上,孟拂比任何事都要認真,認真到甚至於不惜暴露自己的風險。
眼下,孟拂終於能緩下一口氣,她拿起茶杯,朝楊萊舉了下杯子,眉眼含笑:“恭喜,舅舅。”
“謝謝你,謝謝你,阿拂……”楊夫人一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她猛地轉身,抓住孟拂的手,聲音都有些哽咽。
三十多年了,楊夫人見過楊萊消沉,見過他自暴自棄,即便後來成功了,但腿一直是楊夫人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