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少寧不知道他的打算,心中疑惑,「嶽哥,你想做什麼?」
封嶽笑笑,眼底泛著冷意,「少寧,我想我們該離開了。」
「離開?去哪裡?」葛少寧問道,他其實並不在意在哪裡,反正他是個無根之人,去哪裡都可以安家,當初跟著封嶽來到赤練,現在跟著他離開,也沒什麼不好。
封嶽摸著下巴,「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你說是去赤練的那幾個實驗基地好呢,還是去沙連國好,或者是去東陵市?」他有些難以抉擇,這幾個地方都有熱鬧可看,到底是去哪裡好呢?
「嶽哥,只怕馬克不會讓我們離開。」葛少寧說道,既然馬克已經懷疑他們了,怎麼可能會讓他們輕易離開,只怕想離開還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
封嶽倒是不在意,「我若是真想走,就算是馬克也攔不住我,之前待在這裡還有點意思,現在……樂趣已經沒有了,算了,今晚上就走,等離開之後再決定去哪裡吧。」
葛少寧無語,自己跟的這個人是真的太隨意了,不過跟封嶽待地時間越久,他對這人的佩服也越深,這個男人他是真的很強,只是有時候他也看不透封嶽到底想做什麼,他的有些行為讓人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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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封嶽帶著葛少寧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赤練的總部,離開前,還給馬克留了一封信,算是告別。次日一早,當馬克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氣得差點吐血。他派人去查,結果連個影子都沒有查到,誰也不知道封嶽和葛少寧去了哪裡。
而那時候,封嶽已經帶著葛少寧去了沙連國,他沒有去德瓦城,因為知道此時清歌他們都在德瓦城,他也沒有去達格城,經過伊文的事情,達格城現在全城戒嚴,也沒有熱鬧可看。
他們來到了沙連國最南部的特黎城,這裡戰火瀰漫,硝煙四起,走在交戰區都可以被流彈擊中。
葛少寧和封嶽走在街道上,跟德瓦城一樣,這裡差不多成了一座空城,而且這裡比德瓦城更加嚴重,反政府軍已經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地界,眼看著政府軍就要被趕出去了。
「嶽哥,這裡沒有熱鬧可看,我們來這裡做什麼?」葛少寧不解,這人不是要看熱鬧嗎,怎麼會來這裡?
封嶽沒有說話,安靜得很,過了好一會兒,就在葛少寧以為他不會開口回答自己的時候,封嶽開口了:「這裡很快也要熱鬧起來了,政府軍快要不敵,需要支援,所以我相信他們差不多要來了。特黎城是沙連國在南方的門戶,十分重要,所以他們不會放棄這裡的。」
他說得十分篤定,葛少寧知道在軍事這方面,自己遠遠不及封嶽,他說的他自然都相信。
「嶽哥,我們要幫忙嗎?」
封嶽嗤笑:「幫誰?就我們兩個人,在真正的戰爭面前能有什麼有,那長槍大炮一轟來,我們就要去閻王爺喝茶了。我來是看戲的,不是拚命的。」
葛少寧擦汗,這話說的,不過想想也有道理,他們雙拳難敵四手。
兩人找了一家民宿住下來,這裡的主人已經離開了,只剩下了一座空房子,被封嶽和葛少寧霸佔了。
「你在這裡等我,我先離開一段時間。」封嶽說道。
葛少寧微愣,「嶽哥,你要離開?」
「嗯,我有些事情要去辦,最多半個月,我會回來。」封嶽說道,然後就離開了沙連國,從南羅國邊境進入了夏國境內。
封嶽站在村口,神情複雜,這是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回到故鄉,這裡跟過去相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離開時,村子裡最好的房子也不過就是水泥平房,而現在這裡都已經是三層小樓了,雖然不是洋房,但看著卻已經截然不同。
再過兩天就是家人的忌日,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回來看一看。看一看這個他長大的地方。
其實每年的忌日,無論他在哪裡,他都會去看父母和妹妹,卻從未回過家鄉。當年他家人出事之後,他沒有將他們葬在這裡,而是另一片凈土。
「爸媽,小妹,你們應該也想回到這裡吧,可惜這裡變化太大了,我甚至已經找不到我們的家了。」封嶽低語,神情落寞。
他慢慢地朝著村子裡走去,村裡已經修了水泥路,交通方便了很多,甚至很多人的家門前都停著小轎車。
封嶽一邊走,一邊看,試圖尋找當年的痕跡,可惜,早已是滄海桑田。
他一直走到了村尾,這裡曾是他們的家,此時也只剩下幾間小平房在這裡了,院子裡堆滿了雜物,房子年久失修,屋頂上的瓦片都落了不少,裡面就更加不用說了,跟村子裡那些三層的房子比起來,這裡太寒酸。
「請問你找誰?」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拉回了封嶽飄遠的思緒。
封嶽看向那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手裡牽著一個孩子,那孩子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封嶽笑了笑,溫聲開口:「我是來看看這家人的,不過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那女人驚訝,「你很久沒有跟他們聯繫了吧?」
封嶽遲疑,點點頭。
女人瞭然,說道:「你來遲了,這家人都死了,二十幾年就死光了,你要是想去看看他們的話,就去那邊吧。」她指了指村子對面的山。
「前幾年也來找這家人,得知他們都死了之後就在那山上給他們修了墓,村裡人有時候去上墳,也會看看去。」
封嶽一怔,還有人給他們家修墓了?
「那人是誰?」封嶽問道。
女人搖搖頭,「這我不清楚,我也是聽別人的,要不你去問問村長吧,那次就是村長接待的,他應該清楚,那人還在這裡待了兩天,哦,對了,是個老頭子,應該是這家人的朋友。」
封嶽心中一動,老頭子?他想他知道那人是誰了。
「請問村長家在哪裡?」封嶽禮貌地問道,此時的他是溫和有禮的,跟那個冷漠的人像是兩個人。
女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房子,「看到那家沒有,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的那家,那就是村長家。」
封嶽道了謝,朝著村長家走去。
「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那位村長伯伯,不過應該不是了吧。」他自語。
村長自然是在家的,聽他說是來找嶽家人的,先是一愣,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嶽峰?」
這次輪到封嶽愣住了,沒想到自己離開這麼多年,竟然還有人認識他,「您是?」
「原來你真的是嶽峰啊,我是錢有福,你小時候我還帶你去鎮子上買糖吃,還記得不?」
封嶽想起來了,「原來是有福叔,我沒認出來。」
錢有福哈哈大笑,將封嶽迎進去,「快進來坐,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我都老了,你要是再晚幾年來,恐怕就見不到我了。」
封嶽隨著錢有福走進去,「村子變化太大了,我一開始都不敢認。」
錢有福哈哈笑,「是啊,都是近幾年才有了這麼大的變化,你看村子裡的這些房子都很新吧,這就是前幾年剛蓋的,政府想在這邊發展旅遊業,我們也是沾了光了,以前去外面打工的年輕人都回來了,大傢夥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要是你爸……」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意識到說錯話了,尷尬地笑笑。
「當年都說你死了,犧牲了,沒想到竟然回來了,這些年你都去哪裡了?」
封嶽只說自己在外面闖蕩,因為家人去世,心中傷心,一直不敢回來,這次家人的忌日快到了,而自己也老了,所以打算回來看看。
「唉,一眨眼都已經二十幾年了,你都四十多了,時間真是太快了,你這次回來就住在我家裡吧,你家多年沒人住,房子都爛了。」
封嶽沒有拒絕,這次他也想多待兩天,這次可能也是他最後一次回來這裡了。
「有福叔,其實我找你想是打聽我家的事情的,聽說前兩年有人來過這裡,給我父母修了墓?」封嶽言歸正傳。
錢有福恍然,「哦,你說這個啊,確實有,他說他是你師父。」
封嶽心中暗道一聲果然。
他又問了具體的時間,錢有福記不住具體的時間,只是大概說了一個範圍,封嶽微怔,想起來了,那是他第一次遇見谷天一之後不久。
「原來您當時就來了嗎?」他在心中低語,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你要去嗎?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帶你去,那個地方有點偏,我也是經過你師父指點才記住的,就是個衣冠塚,算是讓你父母有家可歸吧。」
農村人講究個死後落地歸根,雖然只是一個衣冠塚,但好歹也算是一條歸路,不至於讓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封嶽在錢有福的帶領下去了那個衣冠塚,有兩個,在一個大墳旁邊還有一個小的,刻的是他妹妹的名字,兩塊墓碑的落款都是他的名字。
封嶽定定地看著這兩座墳,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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