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淵在海底,山門開在龍脈中心處。她們暗中潛伏,越過了幾個小島,抵達時,巨浪滔天,紅色煙雲重重壓低。
一個狹小的道口出現在眼前,上面貼滿了符咒,被亂糟糟的藤蘿掩蓋,四周全是一堆破碎的珊瑚貝殼,月織快步上前,皺著眉拂了過去。
時辰也快到了。
皓月當空,與幾顆星子交暉,連成一線,光柱斜影便落了下去,鳳尾紅蝶的紋路被照亮,下翅有黑色的圈紋,像活物一般閃爍著,惑人心智。
細頸小瓶裡含著大半精血,依次倒進蝶紋中央,第一道門開啟,有一段長而窄的通道,又黑又暗。
門共有三道,最後一處便是水牢所在,她們還要開兩重門。
月織在前探路。
楚璠抱緊了昆侖劍,低著頭跟她一起鑽進了密道,手剛碰到門,便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總覺得心臟跳動得有些不正常。
“月織……”
“噓。”月織化腿為鮫,在狹窄的路段伏行,耳朵貼近地面,輕聲說,“天魔好大的手筆。”
話音剛落,她抬手向前遊走,裡面猛然躥出條柔軟巨大的長物。月織早有防備,與它纏鬥在一起,用鮫綃勾住它的頭部,衝楚璠喊道:“向前跑,把心頭血抹在第二道門中央!”
那條魔蛇雙目猩紅,看起來毫無神智,楚璠拔劍的手幾乎沒有遲疑,重重斬向它還在攀繞的尾端。
一道血飆了出來,灑在楚璠的臉上。
月織翻身將魔蛇按在身下,用雪白鮫綃把它的尖牙勒住,轉頭強硬催促道:“快去!”
楚璠抹掉臉上的腥血,眼前一片血紅,黏膩濃稠似乎沾滿睫毛。她竭盡全力向前衝去,找到了第二道門。
後面兩道門,都要新鮮的心頭血。
楚璠來不及再拿匕首了,直接用昆侖劍往胸口上刺了一下,血流下來,匯入陣眼之中,一道道光暈亮起。
她的心臟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楚璠感受到了一股濃烈而又刺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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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裡關著的到底是什麽?
她屏住吐息,雙眸驟然發緊,瞬間就往反方向跑去。月織解決完魔蛇,剛回頭看她,心就猛然一沉。
楚璠身後居然還跟著一條張口咆哮的黑色蛟龍!
巨蛟翻滾,渾身魔氣繚繞,眼睛如燈籠一般怒張著,眼看就要一口咬下楚璠的頭。
楚璠滾身而過,然後被月織拽了回去,與此同時,昆侖劍自主出鞘,劍鋒凝霜結冰,擋住了蛟龍的牙齒,發出一道道刺耳的劃擦聲。
月織不可置信:“魔蛟?”
前些日子還在前線的魔蛟,怎麽就突然潛伏在水牢附近,這種魔物,實力極為強大,通覆黑鱗,難以斬殺。
楚璠滿身血泥,凌亂的發絲貼在額上,她微微仰頭,緊緊盯著壓製魔蛟的昆侖劍。
劍無主人,已經抵擋不了多久。
月織輕輕開口:“我攔住它,你去開啟第三道門,楚瑜就在裡面。”
身邊人毫無動靜。
月織皺眉,“時間來不及了,快去。”
一條藤蔓突然圈住月織腰身,如靈蛇出遊,將她帶往更深處,楚璠費力召出鴛花藤,把剛接的心頭血甩給她,“你去開門!”
“楚璠!你不想活了嗎!”月織被甩了出去,驚呼道。
楚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面色蒼白,發絲沾著鮮血,黏在臉側。
“那也不能讓你死。”
昆侖應聲而召,重新回到楚璠的手上,劍刃一立,湛光流轉。
她抬起劍,薄刃分割了面孔,雪亮劍光勾勒,整個人一明一暗。
“還有。”她看著手中的劍刃,“除了道長,便只有我能使用昆侖劍。”
她踏出一步,劍勢初起,上面桂枝光芒驟亮,湛冷的劍芒與破空而來的魔蛟交接,她手臂發抖,腳下直接陷入一層。
得相信道長,即便是十分之一能,對付一個上古魔蛟,應該也能拖住幾息。
月織看著她浴血的模樣,咽了咽喉嚨,毅然轉頭,準備去開啟第三道門。
楚璠咬牙往前一壓,魔蛟張開巨口嘶吼怒號,無數差互的森白尖牙立起,銳利無比,皮肉褶皺裡流著黏膩的汁液。
劍身和尖牙碰撞,發出強烈刺耳的金屬聲。
到處都疼,胸口疼,粗糙冰冷的鱗片割破了她的皮膚,扎進背裡,血越流越緩慢,越來越冷。
她握劍的手都快沒有知覺了。
“昆侖……”楚璠勉強笑了笑,看著劍身,“對不起啊,太給你丟臉了。”
月織已經加速往裡衝,但是離第三道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蛟龍的牙已經刺破了楚璠的臉,細膩的肌膚破開好多密密麻麻的紅口。
眼見就要吞下她的腦袋。
“啪嚓!”
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破碎的石塊瓦片飛濺出來,一道白衣身影飛速凌空而至,翻飛如鶴,一劍刺入魔蛟的頭顱正中。
血液刹時便濺滿了他半身白衣。
白澤劍,破碎虛空之能。
“璠璠……”他明顯帶著微微的怒意,但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責,“你怎麽能來這裡。”
楚璠意識盡失之前,被攏入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淡淡的書墨香,還有熟悉的青白劍光,安穩無比。
是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