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外的墨歸雖然隱匿了氣息藏身在隱息陣中,但是他在陣中卻能將戀晚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他坐在陣中這麽久,就沒看到戀晚動一動眼皮,好像真的睡了過去一樣。不由得氣的差點倒仰過去,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難道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
急性子碰到慢性子,當真是要磨死人了。
墨歸深深地吸了口氣,突然開口看著戀晚問道;“你就這樣沒了,就不會擔心家裡人為你傷心嗎?”
知道墨歸在用攻心計,戀晚沒有回答他,這人實在是難纏,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招來禍事,還是少開口為妙。
墨歸瞧著戀晚不說話,氣的臉都青了,不過他也不是耐不住的人,於是又說道:“小姑娘,只要你將你身上的寶物給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的話這深山老林裡,你就算是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的。你的家人將一世也得不到你的消息,甚至於連你的屍骨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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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晚依舊不說話,墨歸那個氣啊,又再接再厲的說道:“只要你答應,我就送你一套功法,只要你堅持不懈的修煉,長命百歲絕對沒有問題怎麽樣?”
“長命百歲?這樣好的東西國師怎麽沒想著給孤奉上一份呢?”
墨歸臉色大變,猛地回過身去,正看到千舒瑀冷眸瞧著自己,不由得驚出一身汗。可是隨即又想到,千舒瑀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自己在隱息陣中,不由得又松了口氣,幸好自己想得周全,人家帝王不能隨意砍殺,不然將來突破時就會遭受十倍的天劫,所以即便是他也不能對千舒瑀下手。
“國師還不出來,是要孤親自把國師請出來嗎?”千舒瑀說著又上前一步,距離墨歸藏身的隱息陣只有幾步之遙的距離而已。
不要說坐在隱息陣中的墨歸,就是躲在樹後戀晚都是唬了一跳,探出頭來看著千舒瑀。一片濃鬱的翠綠之間,那一襲紅衫當真是萬綠叢中一點紅,耀眼的很。
如果說幾年之前的千舒瑀妖豔邪魅流於表面,而幾年後的千舒瑀不需要說什麽做什麽,往那裡一站,整個人身上的氣勢流瀉而出,就讓人移不開眼睛去。
戀晚一時間有些恍惚,她長這麽大,千舒瑀是第一個讓她用心記住的男子,尤其是那一抹紅衣,根深蒂固讓她想要遺忘都有些困難。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經淡忘,比如方才之前她還覺得自己看什麽都很堅定透徹不會動搖本心,可是此時卻微微有了搖晃的心思。
“國主果然是天下之主,莫某這些年在國主面前當真是班門弄斧了。”墨歸索性現出身來,凝眉看著千舒瑀,“沒想到國主也是我輩中人,我居然看不透你的修為。”
千舒瑀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淡淡的說道:“兩條路,要麽滾,要麽死!”
墨歸一肚子的話在千舒瑀凜然的殺氣之下,全數咽了回去,憤憤不平的甩袖離開。
高低之別,墨歸知道自己全無勝算,倒也走得乾淨利落,畢竟沒有什麽比性命更重要的。
千舒瑀看著彈出一個小腦袋的戀晚,面上的凜然之意瞬間柔化,嘴角輕輕勾出一抹笑意,朝著戀晚招招手,“過來。”
千舒瑀這一笑當真是有著魅惑眾生的魅力,戀晚見過大夏最美的美人,可是不管是她的母后還是冰清姨母笑起來縱然是姿容無雙,但是此時此刻,在這片天地裡,戀晚卻覺得這個笑容是她見過最美的。
緩緩的站起身來,戀晚往前走了幾步,這才開口說道:“這裡有陣法,我走不出去。”
千舒瑀聞言只見他廣袖一揮,戀晚只覺得眼前華光微閃,然後便聽到千舒瑀道:“可以了。”
戀晚驚訝莫名,試探著往前走,果然沒有在遇到以前的幻覺,沒幾步就走出了困了自己數天之地。
“沒想到……你居然還是有這等神通之人。”戀晚舌尖微澀,聽那墨歸的意思,千舒瑀也是修仙一脈的人,他們之間早已經注定無法融合。
千舒瑀聞言並沒有得意或者露出任何的神情,只是十分自然的牽起戀晚的手,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心頭血,情人淚,你會選哪一個?”
“什麽?”戀晚的注意力放置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一時間並沒有應清楚,想要把手收回來,卻被千舒瑀攥得緊緊的,一時眉心微蹙。
千舒瑀看著戀晚 的神情,不由苦笑一聲,昂頭看著天際,良久才道:“果真是命。”
戀晚覺得今天的千舒瑀很奇怪,想要問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索性轉移了一個話題,把自己心頭的那抹疑惑擱下,問道:“你怎麽到這裡來了?堂堂一個國主,倒是挺有空閑。”
“我並無子嗣,早已經留下旨意傳位於我的侄兒,如今他帶著朝中重臣處理國務,我自然輕松的很,想去哪裡去不得?”千舒瑀隨意回道,“我是無意中路過這裡,進來看看卻碰到三真觀的一個小道士,是她說你進了這座山。”
三真觀的小道士,守門的可不是正九跟大熊麽?
戀晚倒是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曲折,看來人做好事總是能得到福報的,“原來是這樣,那你現在想要去哪裡?”
本來想問為何不留下子嗣傳承王位,但是想想自己做什麽管人家南涼的事情,就把話又咽了回去。而且千舒瑀這人素來是順性而為,不管是什麽事情都不會顧及別人的看法,他把王位就是傳給大街上的叫花子,大約她也不會奇怪的。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千舒瑀忽然極其賴皮的一笑,看著戀晚倒像是牛皮糖一樣的無恥。
戀晚:……
接下來果然是戀晚走到哪裡千舒瑀就跟到哪裡,哪怕是戀晚不跟他說一句話,他也不會生氣,有的時候兩人也許一整天都不會說上一句話,可是她就是形影不離的跟著戀晚。
這讓戀晚有些煩躁,他們之間又不是情侶或者夫妻,這樣的形影不離當真是讓人心生惱火。可是不管她多麽的惱怒,只要一對上千舒瑀那笑眯眯的神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態度,就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因為有千舒瑀的存在,戀晚從沒有跟火鸞小金說話過一句話。異寶在手,聽說修仙的人都是六情不認的,她還是小心一點好。更何況她跟千舒瑀喂食算不上了解倆字。這日尋找玉漿果到了一處極為危險的山林深處,摘取了十幾枚玉漿果,戀晚興奮不已,將東西裝進荷包裡,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下子小金的口糧又有了。
“不過幾枚玉漿果你就開心成這樣?”千舒瑀無奈的搖搖頭。
因為有千舒瑀的相助,戀晚雖然摘取的不容易,但是有人搭把手總是好的,聽著千舒瑀的話,便開口應道:“我要做一種藥丸,玉漿果是必不可少的。拿到了自然開心。”
千舒瑀沒有追問,戀晚身上素來有很多的秘密,誰又能把自己的秘密這樣說給旁人聽的,他知道她沒說實話也不拆穿,反而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戀晚笑著應了,心情極好的坐在山頂上,看著身邊雲山霧海層層疊湧,放佛整個大地都在自己腳下,這般的氣吞山河的氣勢,當真是令人心胸開闊,神清氣爽。
“從這裡出去後,我就直接回大夏,出來這麽久了父皇母后一定很擔心我。”戀晚垂著頭緩緩地說道,並沒有抬頭去看千舒瑀的神情。
“哦。”千舒瑀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麽,同樣坐在戀晚的身邊看著遠處的雲山霧海默默出神。
戀晚忍不住側頭看著他。“你沒有話想要跟我說?”
千舒瑀聞言轉頭對上戀晚的眼睛,眼眸中一貫帶著幾分愛玩的神情,輕輕笑道:“你希望我說什麽?”
戀晚凝眉,是啊,自己又希望他說什麽?
垂下頭不語,戀晚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麽想的,反正就是不舒服得很。
如果說是自己喜歡千舒瑀好像不太像,可是如果說不喜歡,但是自己總會在看到他的時候心情變化異常。
她知道千舒瑀是不一樣的,但是眼前也只是不一樣的而已。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遠處的雲山霧海中年繚繞恍若仙境,兩人立於這山頂之巔,俯視著腳下的大地,心頭卻有種蒼涼的味道。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為我掉淚嗎?”千舒瑀突然開口。
可這話戀晚要如何回答?
這人魔怔了吧!
“不知道。”戀晚如實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天生冷情,不到那一刻,她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哭。當年她母后生命垂為她也沒哭,只是十分堅定的來南涼接取聚魂燈。
千舒瑀先是一愣,隨後苦笑,“果然你還是這樣的回答,你見過凌霄了吧?”
“你們認識?”戀晚抽抽嘴角,忽然提起那老道士做什麽,不過他的傷應該好了吧,那人雖然不承認,可是總歸是救了自己後來才會受那麽重的傷,自己總歸是欠他一命的。
“當然認識,我們認識很久了。”千舒瑀笑了笑,當真是很久了,墜入輪回百世情劫,他兩人苦苦追隨,一個以心頭血,一個以情人淚嵌入到戀晚的魂魄中作為標識。沒想到這最後一世戀晚卻是個冷情的性子,這般的通頭清冷,像是什麽都不能溫暖她一樣。
戀晚還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千舒瑀跟靈霄居然是彼此認識的。不過也難怪,一個是國主,一個是盛名真人,認識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兒。
“哦。”
聽著戀晚這平常的應答聲,千舒瑀又問道:“你就不好奇我們怎麽認識的?”
“這個應該好奇嗎?”戀晚覺得好無聊,兩個大男人之間認識的過程,跟她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