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過之後,女人眼淚掉得更快了,總覺得今天是要死在這裡了。
「嗚嗚嗚嗚,我叫蘇羽,今年二十五歲,東陵市長風街人,我爸爸叫蘇立宏。」
季景程聽著她自報家門,有些不解,剛想讓她閉嘴,就聽見蘇羽繼續說道,「要是我死了,能不能讓你的同事幫我給我爸爸傳個信兒,就說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不聽他的話了。」
季景程一臉的黑線,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眼見著蘇羽要悲傷逆流成河了,低斥了一句,「閉嘴。」
蘇羽還在嗚嗚嗚的哭著,「你都讓你的同事撤退了,說明你也沒把握能出去,我知道我要死了,你就不能讓我在臨死前說一說嗎?嗚嗚嗚嗚嗚」
季景程被哭得頭疼,吼了一句,「再哭下去,我們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蘇羽被吼得卡殼了,愣愣地看著季景程。
季景程卻不再管她,繼續低頭研究那幾根線,然後找準了一個下手。
蘇羽是不再說話了,可是眼淚卻依舊沒有停下來,臉上還是很害怕,對於死亡,沒有人不會恐懼,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去打擾季景程,所以在最初的慌亂過後,她也漸漸鎮定下來。
啪嗒,一滴眼淚砸在季景程的手背上,季景程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她,眸光微沉,蘇羽喏喏,輕聲解釋:「我就是太害怕了,對不起。」
季景程看著那雙紅腫的眼睛,此時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了,算了,一個普通人而已,害怕才是正常的,於是低下頭,繼續研究。
蘇羽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麼害怕,她盯著季景程的側臉,這才發現這個兵哥哥很好看,一時間倒是真的忘記了害怕,而就在這個時候,線路已經被剪得只剩下了三根。
季景程卻停在了那裡,剩下的三根裡,只有一根是正確的,但現在他沒有把握。
季景程看著那三根線,眸光微沉,他看了一眼蘇羽,見她只是盯著他出神,緩聲開口:「還剩下最後一根,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你要是想跟你爸爸打電話,可以趁現在。」
蘇羽瞬間回神,聽著他的話,不禁瞪大了眼睛,然後又哭了,「嗚嗚嗚嗚,我手機沒帶。」她是來上廁所的時候被人敲暈的,手機還在辦公室裡放著呢。
季景程看著她的眼淚,額角的青筋又開始跳了,「別哭了,我會帶你出去的。」
蘇羽哭得嘩嘩的,卻沒敢出聲,心中則是想著:你都讓我打告別電話了,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季景程看著三根顏色一模一樣的線,最終選定了一根,在剪之前,他看向蘇羽,問道:「怕死嗎?」
蘇羽點頭,使勁點頭,擔心季景程不相信,還說道:「我怕死,我才二十五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季景程:……
算了算了,這就是一個普通人,害怕才是正常的。
季景程安慰自己,說完,也不看她,已經剪了下去。
蘇羽啊了一聲,閉上了眼睛,良久,耳邊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她悄然睜開一只眼睛,對上的就是一雙的淡漠的眼睛。
季景程伸手,將她身上的炸彈拆除,說道,「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蘇羽愣愣地看著他手中的炸彈,數字停留在「5」,「不……不用死了?」
「嗯,不用死了。」季景程難得好心回了一句,結果下一秒,就見那個姑娘抱著他的腰開始嚎啕大哭,「嗚嗚嗚嗚,我以為今天死定了,嗚嗚嗚嗚嗚,太好了,終於不用死了。」
季景程額角青筋跳的更厲害了,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腰哭得忘我的人,手還抬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該安慰她,還是該推開他。
木兮進來的時候,蘇羽還在抱著季景程哭,她看了一眼哭得渾然忘我的蘇羽,眼神微閃。
季景程見到她,將手裡的炸彈遞給她,「人員撤離了你進來做什麼?」
木兮張了張嘴,沒說自己是因為擔心他,所以又回來了,只是說道:「我見時間到了,也沒發生爆炸,知道成功了,所以上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
季景程餘光掃了一眼手腕的表,距離炸彈上爆炸的時間還有三分鐘,但也沒有拆穿木兮的謊言,只是說道:「將她帶出去。」這個她指的自然是蘇羽。
木兮點了點頭,伸手將蘇羽拉起來,「走吧,我送你下去。」
蘇羽已經被嚇得腿都軟了,剛被木兮拉起來就往地上滑去,還是季景程搭了一把手。
等待蘇羽情緒平復了,季景程才放開手,對木兮說道:「帶她出去吧。」
木兮帶著蘇羽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只見蘇羽跑了回來,站在季景程的面前,她身量嬌小,要仰著頭看他,「我叫蘇羽,你叫什麼名字。」
季景程微微低頭,看著那一雙紅兔子眼睛,抿了迷唇,「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麼,走吧。」
蘇羽還想再問,季景程卻先一步走了,這一層還沒檢查完。
蘇羽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身上的那一身軍裝特別的好看,轉眼就對上了木兮深沉的眼。
她沖著木兮笑笑,「謝謝你們今天救了我。」
木兮眸光淡淡,面無表情:「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在下去的過程中,蘇羽餘光一直在打量木兮,木兮注意到了卻沒有開口,等到將她送出去了,正打算轉身上去,就被蘇羽叫住了。
「等等,這位……」她斟酌了一下,也不知道該叫什麼,對方看著跟她年紀差不多,叫姐姐似乎並不合適。
「還有事兒?」木兮淡淡地問道。
卻見蘇羽朝她鞠了一躬,鄭重地說道:「今天謝謝你們,還有,你們真的很棒。」
木兮微怔,隨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出去吧,外面有人會幫你。」
蘇羽看著木兮的背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們要小心。」
回答她的是木兮消失的背影,蘇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底的光芒越來越盛,以前她從未覺得軍人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今天,她覺得夏國的軍人真的特別的帥氣。
金融大廈的警報解除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整棟大廈裡搜出了炸彈數十枚,就像是季景程說的,這些炸彈即便是爆炸,也無法毀了整棟大樓,最危險的就是一樓發現的那一顆和蘇羽身上的那一顆。
季景程下去的時候蘇羽已經被送往醫院了,他也沒有在意,當兵這些年,像蘇羽這樣的他遇見了很多。
靳修溟接到季景程電話的時候剛送走冷文冀,聽到金融大廈的危機解除,他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了,要是金融大廈那邊出事,只怕清歌是要自責的。
清歌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下去的時候,靳修溟正在打電話,聽語氣應該是跟冷文冀在通話。
見她下來,靳修溟說了兩句就結束了通話,「怎麼不多睡兒?」
清歌搖頭:「睡飽了,剛才是二哥的電話。」
「嗯,要不要吃東西,我讓阿姨給你做。」
清歌沒什麼胃口,搖頭,只是說道:「我要見賀曼。」
「好,等吃過午飯我就帶你去。」
清歌沒有反對,她早飯不吃,午飯是一定要吃的,不然靳修溟會發飆。
清歌坐下,終於意識到了一件被自己遺忘的事情,看向靳修溟,「金融大廈那邊……」
「沒事,季景程他們已經解決了,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發生爆炸。」
清歌鬆了一口氣。
「你要去見見他們嗎?」靳修溟溫聲問她。
清歌一怔,隨即搖頭,靳修溟也不勉強她。
下午,靳修溟帶著清歌去了城西的監獄,賀曼暫時被關在這裡。
清歌看著地上躺著的人,她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見到她來,賀曼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我爸爸在哪裡?」清歌直接了當地問道。
賀曼笑了笑,沒有回答。
清歌眼神微冷,冷聲問道:「再問你一次,我爸爸在哪裡?」
賀曼終於睜開眼睛看著她,只是那眼神怎麼看都透著嘲弄,「你不是很厲害嗎?那就自己去找啊,京都就這麼大,你把京都翻過來,怎麼著也能找到,至於找到的時候是不是還活著,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清歌眼神微變,蹲下身,捏著賀曼的脖子,「你對我爸爸做了什麼?」
賀曼笑,「我對他做了什麼,你上次不是看到了,放心,他現在絕對還活著,至於能撐多久,就看你的了。清歌,你以為抓到我就能找到你父親?別做夢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
清歌眼底淬了冰,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賀曼,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講條件,說,我爸爸在哪裡。」
賀曼冷笑:「昨天不是還什麼都不怕,不在乎嗎,今天這就害怕了,別問了,就是再問下去,我也不會說的。」
靳修溟就站在一邊,聞言,將清歌拉起來,「清歌,你先出去,我來問。」
清歌站著沒動,靳修溟溫柔地笑笑,「乖,出去等我,十五分鐘。」
清歌定定地看著他,只是說了一句,「不能讓她死了。」
「好。」就算是清歌想讓賀曼死,他也不會允許的,賀曼讓清歌受了那麼多苦,他哪裡捨得讓她這麼痛快地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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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看了一眼地上的賀曼,走了出去。
賀曼則是看著靳修溟,笑了笑,「好侄兒,你想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
靳修溟臉上掛著招牌式的溫和笑意,聞言,眼睛彎了彎,「我從來不是好男人,雖然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但你在我眼裡根本算不上一個女人。」
「我是你叔叔的妻子,是你的長輩。」賀曼眯著眼說道,視線盯著靳修溟手中的手術刀,那刀鋒,不用看都知道很鋒利。
靳修溟笑了笑,「我連叔叔都不認,更何況只是叔叔的妻子,賀曼,你現在說出夜雲霆的下落還不晚。」
賀曼冷笑一聲,閉嘴不言。
靳修溟也不惱,手起刀落,賀曼發生一聲慘叫,臉上瞬間鮮血淋漓。
靳修溟笑意溫柔,「你不說,我就劃一刀,就是不知道這張臉可以讓我劃幾刀的,不過臉沒了沒關係,還有手、腳。對了,聽說你們赤練的人經常動不動就斷人家的手腳,你自己想知道這滋味兒嗎?」
賀曼惡狠狠地瞪著靳修溟,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容顏,賀曼也不例外,這個男人是真的狠,比起清歌,他才是最心黑的,難怪冷蕭一直忌憚他。
靳修溟揚手又是一刀,這一刀直接從眉頭劃到了嘴角,幾乎將半張臉都割裂了,賀曼疼的慘叫一聲,若不是手被清歌折斷了,只怕此時早已撲上來生撕了靳修溟。
她此時滿臉都是鮮血,樣子看著十分的猙獰可怖,她死死瞪著靳修溟,哈哈大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們夜雲霆的下落的,我要讓他給我陪葬。」
靳修溟冷冷地看著她,沒想到賀曼的嘴巴這麼硬,他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說就算了,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辦法了,知道夜雲霆下落的人也不止你一個,我讓他們說就是了。你就好好獃在這裡吧,千萬別死了,我會每天都來看你的。」
他站起來,還真的就出去了,賀曼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可是剛要開口,就扯動了臉上的傷口,想到自己的臉,她尖叫了一聲,眼底滿是刻骨的恨意。
清歌自然聽到了裡面的對話,知道沒有什麼結果,心中不禁有些著急,靳修溟安慰道:「別擔心,她不肯說,還有別人。」
清歌眼神微閃,明白了他的打算。
離開之後,靳修溟就對外宣布了賀曼落網的消息。
而王熊自然也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這兩天他不見賀曼回來,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沒先到預感果然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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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賀曼會不會太狠了一點?但是又覺得那樣一個人,無論怎麼樣都不算過分,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