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在京都還沒有傳開,知道的不多,虧的大嫂不用去冷府。”三夫人笑著說道,眉眼間就帶著幾分得意,而後又說道:“二嫂最近可真是背運,事事不如意,二伯哥坐了牢,娘家的堂弟又丟了性命,聽說跟二伯哥脫不開關系,這表妹又放利子錢妨了丈夫的前程,也不知道冷家怎麽處置這個兒媳呢。冷大夫人到底是生了兒女的,冷府要處置只怕也有些不容易。”
冰清聽到這裡心裡就一驚,她竟是從沒有想過冷府也許會為了冷剛的前程休了冷大夫人。畢竟這件事情傳出來是冷大夫人背著冷剛去做的,不管這件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冷剛是清白的,頂多就是個管教家室不嚴的罪名,可是冷大夫人可就慘了,要是冷家棄卒保車……冰清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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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的覺得茶點果子都沒什麽滋味了,冰清就歎息一聲,“不管怎麽樣到底是夫妻一場,冷家大爺不會這樣絕情吧?聽說冷大少夫人生育了一子一女,要休妻怕也不容易。”
“為了自己的前程,有什麽不樂意的?只怕人家巴不得踢開黃臉婆,再娶個貌美如花的繼室呢。”三夫人恨恨的說道。
冰清聽著三夫人這話,又想起二夫人說的三夫人房裡的那些事情,心中戚戚也能諒解她的想法。只是就這樣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到底是少了些氣度,冰清不好多嘴,只得端起茶抿了一口。
三夫人見冰清並不接話茬,也有些沒意思,但是轉瞬間又拋開了去,看著冰清說道:“大嫂,二嫂如今事情繁多,身上的擔子也重,我想著咱們是不是為她分擔些?本來我是沒這個想法的,二嫂是個能乾的,只是冷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二嫂就是個鐵打的,只怕也扛不住,咱們是親妯娌這種時候才能顯出親進來不是?”
鬧了半天是想要從二夫人手裡分權啊,三夫人還真是打得好算盤,居然會想到拉著自己一起做這件事情,想來她也知道她一個人做不成的。只可惜冰清沒有這樣的打算,她本就是懶散的人,可不願意操心這些瑣事。
想到這裡冰清看著三夫人就笑道:“二弟妹能乾,又幫著母親管家多年,想來凡事都有自己的規矩,便是二弟妹不用整天盯著,也不會亂了規矩。再者說了,不是還有母親嗎?我是沒這個精力,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情況,身子本來不好,現如今還要四處奔走,我更是不敢一心二用了。我也是個懶散的,於管家的事情上也著實不精通,讓三弟妹笑話了。”
三夫人沒想到冰清就這樣拒絕了,一時有些微楞,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原本還以為冰清一定會很歡喜的答應的。三夫人心裡很是不開心,沒有司徒冰清支持,她想要從二夫人手裡拿到管家權,簡直就是豬上樹這樣的艱難。
“大嫂,何必說的這樣的堅決,你再想想?”三夫人到底是不死心的,不由勸說道。
冰清搖搖頭,看著三夫人說道:“不是我不想分憂,實在是力不從心,你看我這個東苑還有母親送來的秦媽媽幫著,實在是沒有辦法。”
冰清現在覺得秦媽媽在東苑還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現在能堵住三夫人的嘴了。
三夫人臉色很是不好看,看著冰清淡淡的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算了。”
瞧著三夫人的神情,冰清笑著說道:“多謝三弟妹體諒。”
三夫人白來了一趟,瞧著冰清這裡精致的吃食,新鮮的果子受了刺激不說,目的也沒達成,走的時候神情就有些不好。冰清軟聲笑語的把人送走了,進了屋這才黑了臉,含玉跟著進來,一看冰清這模樣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奴婢錯了,請夫人責罰。”
冰清的眼睛落在含玉的身上,眉眼間帶著絲清冷,讓人心生不安。
墨玉此時忙把小丫頭都遣了出去,章媽媽跟秦媽媽都是人精,早就躲出去了。墨玉做完了這一切,這才悄悄地又走了進來,隔著簾子就聽到夫人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只是沒想到你如今膽子越發的大了,這新鮮的果子連太夫人那邊都沒吃上呢,你就先端上桌來,這是要置我於不孝嗎?”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想著以前三夫人那鼻孔朝天的樣子很是可惡,只是想著那這些東西上來給她看看,都是奴婢眼皮子淺了,差點給夫人招了禍事,請夫人責罰。”
含玉哽咽叩頭的聲音隔著簾子傳出來,墨玉微微皺了眉頭,這些日子含玉的確有些張狂了,對這院子裡的小丫頭也是頤指氣使的,今兒個沒聽自己的勸告,居然想要給三夫人一點顏色看看。不管如何她只是一個丫頭,一個丫頭怎麽能跟主子眼色看?更不要說這眼色差點把夫人給搭進去。
心大了,就不好約束了,夫人訓斥她一番也好,讓她醒醒神,別以為真的能一手遮天呢。
墨玉沒有進去給含玉求情,只有知道疼了,才知道悔改,她是為了她好。
含玉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出來,腳步有些踉蹌,墨玉忙上前扶住她,“你回屋歇著吧,這裡有我盯著。”
含玉抬起頭看著墨玉,咬著唇,良久才道:“我現在才知道姐姐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以前是我糊塗了。”
“你能想明白了就好,咱們都是做奴才的,哪裡能替主子做主。你想明白了,就沒有白受一遭苦。”墨玉歎息一聲,扶著含玉回了她的屋子,這才又腳步匆匆的回來當值。
掀起簾子進去,就看到夫人斜倚著軟枕皺眉,換了新茶上來,這才低聲說道:“夫人,您別生氣了,含玉也是一番好心,只是想的淺了些。”
“我如何不知道,你們兩個是跟著我從司徒府來的,又是自幼的情分,不信你們還能信誰?”冰清看著墨玉說道,眉眼半垂,“以後你多提點她,在東苑裡做錯點什麽都好說,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可是若在外面她還這樣的話,我也保不住她,我這話你只管說給她聽,她要是明白的,就能知道我的心,若是不明白……就打發出去吧,也比丟了性命強。”
墨玉唬的臉都白了,忙跪下說道:“夫人慈悲,含玉方才就跟我說想明白了,以後斷然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冰清就點點頭,“她知道就好,我略歪歪,你也下去吧。”
“是。”墨玉倒退著下去,冰清隨意的歪在大炕上,倚著軟枕半響回不過神來。
虧得今日是三夫人有事情,若是換做以前,三夫人刻薄的性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這要是傳到容夫人的耳朵裡,自己可真是要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了。
又是歎息一聲,想著京裡最近著諸多的事情,看來這個年是不能過的順順當當了。
冰清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容涼正坐在自己身邊看書,聽到她的聲音就放下書本轉過身來,笑著說道:“醒了?”
“什麽時候回來的?”冰清忙坐起身來,伸手抿抿頭髮,開口問道。側頭看著窗外已經黑透了,冬日天短,往沙漏上一瞧,已經是酉時二刻了,怎麽睡了這麽久。
“剛回來一會兒,餓了沒有?”容涼揚聲讓丫頭進來伺候。
冰清洗了臉,重新挽了頭髮,這才坐到容涼對面細細打量他的神情,發現比平日蒼白了些,就忍不住說道:“第一日出去,就這般晚回來,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容涼聽著冰清的抱怨,心裡卻不生氣,反而有些溫暖的感覺,就安慰她說道:“正因為第一日出門,要見的人多,問的事多,才忙了些。大約還要忙幾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冰清聽著還要忙幾日,臉都黑了,半響不說話。容涼笑著坐到冰清的身邊,柔聲說道:“生氣了?”
“好不容易將你養的好了些。”冰清無奈的投訴。
容涼聞言這才說道:“便是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保重,安心好了。今日走的地方雖多,但是坐著馬車,馬車裡你又讓人鋪了厚厚的坐褥,還有軟軟的靠枕,還有棉包裹著的熱茶,並不辛苦。”
“到底不如在家裡。”冰清抱怨一句也就不多說了,說多了就該惹人嫌了,於是轉了話題說道:“事情辦得順利嗎?可有人為難?”問完這句,就讓丫頭們擺飯,直接擺到炕桌上。
含玉跟墨玉帶著一溜小丫頭很快的就擺好了飯菜,冰清瞧著含玉的神態,心裡暗暗點頭,揮揮手讓她們下去,她們在這裡有些話卻不好說。親自給容涼盛飯,夾菜,容涼接過去,這才說道:“還好,一切都順利,明兒個就會去都察院了。”
“我記得都察院的左都禦史是方正方大人吧?”冰清伸手夾了一塊椒鹽烤羊肉問道。
“沒錯,正是他。”容涼笑了笑,沒想到冰清連這個都知道。“你怎麽知道此人的?你好像不太關注這些事情的。”
“哎,要說起來還是聽聞了早些年京都裡的一樁舊事,才知道方大人的威名,當真是一個剛正不阿執法如山的人。”冰清有些擔心,正因為此人聲明太著,有些事情反而會很棘手。比如私下通融什麽的肯定是行不通的。
容涼眼眸一閃,笑眯眯的說道:“方大人正是這樣才是好,咱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冰清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說二弟是冤枉的?”
容涼的手指在桌子上下意識的敲了兩下,然後又給冰清夾了菜放在碗中,這才說道:“前一件事情一半是冤的,一半是真的。至於傅顯的事情……還沒定論,不過我想二弟那樣的人 怎麽可能會親手殺人呢?就算是要殺人也得借刀,才是他的行事作風。”
冰清汗顏,這是誇獎容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