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希瑞瞪著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冷文冀,那眼神彷彿在說「你瘋了嗎?竟然拿讓我對付母親!」
冷文冀坐在那兒,姿態悠然,「大哥,我也不是想讓母親去死,畢竟那也是我的生母,但是你也看到了,母親對景瑞的態度十分不友好,幾次想要殺了她,我只是想讓她放過景瑞,讓她好好獃在家裡頤養天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都先要插上一手。」
冷希瑞冷冷地看著他,「我以為你跟景瑞的關係並不好。」
「大哥不是也曾去提醒景瑞小心母親嗎?他是我們的弟弟,同父同母的,就算平日裡關係再不好,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你說呢?大哥。」
冷希瑞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母親那裡我做不了主。」
冷文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靳修溟說的沒錯,冷希瑞這人心底對杜君揚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見的,就是不知道這母子兩個是從什麼時候起產生的嫌隙。
「我當然知道母親那邊你做不了主,畢竟我們的母親強勢慣了,我們在她眼裡只不過是聽話的棋子罷了,你不用這樣瞪著我,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但是大哥,你真的想一輩子都做個棋子嗎?你明明已經坐上了國王的位置,是夏國的君王,可是偏偏就是個傀儡,什麼都要聽母親的。」
「不是,母親並沒有讓我做傀儡。」冷希瑞大聲反駁,只是這架勢,怎麼看都有些底氣不足。
「大哥,你先別生氣,我說的對不對,你心中清楚,在冷蕭進去之前,你做的每一件大事的決定,都要跟母親和他商量,而在冷蕭進去之後,母親依舊管著你,你再想想父親,你真的覺得自己這個國王做的舒服嗎?」
冷希瑞啞然,沒臉說出是因為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去問他們的話,他不得不承認,在心底深處,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國王當得憋屈。
「不管怎麼說,母親都是為了我好,我不可能因為你們就去對母親做什麼。」儘管心中清楚,但冷希瑞還沒蠢到家,他知道這兩個兄弟對他都很不友好,幫他們對付杜君揚,自己最後也落不得好。
冷文冀眼神微閃,果然冷希瑞沒有那麼好說服,他退了一步,「大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對付母親,而是讓她放過景瑞,還是你覺得景瑞威脅了你的地位,所以你也巴不得他去死?」
冷希瑞抿唇,他沒想靳修溟去死,否則上次也不會特意跑去提醒他。
「父親已經走了,除了我們兩個,誰能幫助景瑞,若是真的看著母親殺了景瑞,以後我們有何臉面面對死去的父親?」
「他冷景瑞可沒有你認為的那麼脆弱。」冷希瑞諷刺道。
「他就是脾氣冷了點,但這人沒什麼野心,不然,以他的聰慧就不會離開京都那麼多年,他若是一直在父親的身邊,恐怕父親早就將王位給他了,這一點,大哥,你認同吧?」
冷希瑞臉色難看。
「而且,他若是真的那麼厲害,當初也不會被母親囚禁,還被你們設計得失去了冷景瑞的身份,現在在世人眼中,冷景瑞早就已經因為車禍英年早逝了,他現在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醫生,難道這樣你們都不願意放過他嗎?」
冷希瑞沉默,冷文冀也不再開口,給他時間消化。
良久,冷希瑞才緩緩開口:「你想讓我怎麼做?說服母親?沒用的。」他早就嘗試過,要是母親願意聽他的,他也不至於被母親趕出來。
冷文冀眼底閃過一絲喜色,知道他這是動搖了,打算繼續加一把火,於是開口說道:「之前景瑞去看父親,卻被母親派人追殺的事情,你知道嗎?」
冷希瑞一怔,忙問道:「什麼時候?」
「就在前兩天。」
冷希瑞的臉色隱隱發青,前兩天,那豈不是就是自己去找母親求情的時候。母親答應自己放過景瑞一次的,結果轉頭就去對付他了嗎?所以母親從來都是哄著他玩的嗎?
「這不可能,她答應過我的。」冷希瑞下意識否定道。
「然而事實是,如果不是景瑞早有防備,他這次就無法活著離開父親的墓園。母親竟然在父親的墓園裡對景瑞動手,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恨他,恨不得他馬上去死。」他的話半真半假。
冷希瑞臉色發青,那天自己那樣懇求母親,母親也答應了自己這次放過景瑞,可是轉頭就對景瑞痛下殺手,母親現在對他都已經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嗎?那是不是以後自己若是不聽話了,她連自己都要打殺?
冷文冀可不知道短短時間之內他就腦補了那麼多,只是沉痛地說道:「所以,讓景瑞離開京都根本不是長久之計,母親不會放過他的。大哥,母親若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景瑞也不會被你們逼到如今這個地步。」
按照清歌目前的狀況,短時間內,恐怕靳修溟都不會離開京都,而且這次他吃了這麼大虧,讓清歌遭了罪,想讓他就這樣走,很難。
「那你想如何,逼死母親嗎?那可是我們的親生母親。」
冷文冀輕笑,「大哥,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那可是我的親媽,我還不至於想逼死她,我就是想讓她能好好的養老,不要為這些國家大事操心了。這次冷蕭的事情,母親也參與了,這個你知道嗎?」
冷希瑞一怔,「你是怎麼知道的?」
冷文冀原本只是試探,見他這個反應,反倒是確認了,「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重點是,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讓母親放下手中的權勢,只要她沒了權勢,那麼她自然也就無力再對付景瑞,而景瑞那邊,我可以保證,只要大哥不主動對付他,他也不會觸及你的利益。」
冷希瑞審視著他,「你拿什麼保證?他這人xin子一向狠厲,我和母親之前那麼對他,他會輕易善罷甘休?」
「確實,景瑞這人很記仇,但他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別人對他的一點好他都會記在心上,你對他的提醒,他記在了心裡。大哥,只要景瑞願意幫你,你的位置只會比現在更穩固,因為他跟母親和冷蕭都不同,他對權勢地位沒有興趣。」
冷希瑞的眼神一頓,定定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他願意幫我?」
「那就要看你怎麼做了,畢竟他現在的生命安全都無法保證呢。」
冷希瑞沉默,他知道二弟的意思,這就是一場豪賭,若是賭贏了,那麼他能獲得一個有力的支持者,也解除了後患,但若是輸了,他不僅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還失去了母親這個盟友,而他則會身敗名裂,再也無法坐穩這個位置。
最好的辦法就是幫母親對付靳修溟,可若是這樣的話,即便能將靳修溟解決了,以後難保有一天母親會對他產生其他心思,畢竟親情在母親眼裡遠沒有利益來的重要。
「大哥,母親暗地裡做的事情我相信你知道得比我們更多更清楚,我們雖然不知道全部,但僅僅是我們知道的部分,就足以讓母親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們來找你,不是因為我們自己無法對付母親,而是景瑞念著那天你對他的提醒,給你一個大義滅親的機會,你想想,母親的事情遲早是會被曝光的,而這時候你若是能站出來,那麼在夏國民眾的眼中,你就是絕對的王,也不會再有人質疑你,製約你。」冷文冀半威脅半利佑。
冷希瑞眸色變幻不定,指尖微微發白,冷文冀知道他這是心動了,眼底快速地劃過一絲嘲諷。
看似母子情深的背後,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就是不知道杜君揚知道自己精心培養的兒子竟然想將她拉下馬,會是什麼樣的反應,真的很想看看呢。
「大哥,再過不久,冷蕭的案子就會再次開庭,這段時間裡你可以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冷文冀站起來打算離開,這幾天他也沒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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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冷希瑞叫住他,「你想得到什麼?」
冷文冀轉身看他,嘴角掛著苦笑,「我的身體就這樣,大哥我覺得我還能要什麼?我所求的也不過我們兄弟幾個能和睦相處,不要手足相殘而已,這話說出來你或許不信。但確實是我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至於景瑞,他想要的不過是平靜不受打擾的生活而已。」
他說完之後就離開了,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說了,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冷希瑞的選擇了。
冷文冀沒有去找靳修溟,而是去了墓園,他靜靜地看著墓碑上冷易的照片,眼底滿是蒼涼。若是可以,誰不想平安喜樂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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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影基地。
「木兮,你在做什麼?」唐浩冷聲呵斥,平時愛笑的臉上此時陰沉一片。
木兮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不僅脫靶了,還射中了記錄成績的隊員,心中一驚,下意識放下了槍。
幸好他們練習時用的是空包彈,即便是打到身上,也不會受傷。
唐浩快步走過來,在她的面前站定,「這是今天的第六次了,每個訓練項目你都心不在焉的,你知不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後果?若是在實戰中,你已經死了,而你的戰友也會因你而死。」
唐浩語氣嚴厲,他很少生氣,更不要說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跟隊員說話,可見這次木兮是真的觸怒了他。
「唐隊,木兮不是故意的。」陳可佳幫著解釋了一句。
唐浩一個冷眼掃過去,呵斥道:「我讓你們停下來了嗎?自己的訓練任務都沒有完成,竟然還有閑心管別人的閑事,陳可佳,訓練翻倍!」
陳可佳張張嘴,想說什麼,但對上唐浩嚴厲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她擔憂地看了一眼鎚頭不語的木兮,大聲應了一聲是。
打發了陳可佳,唐浩掃了一眼木兮,低聲說道:「跟我過來。」
木兮跟在唐浩的身後,其他人則是默默看著她。
「都不用訓練了是不是?」唐浩吼了一聲,
其他人趕緊收回目光,繼續訓練。
走到僻靜的角落,唐浩定定地看著木兮,「解釋一下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平時木兮的訓練十分用功,每一項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的,根本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木兮低頭不語。
「還是你希望隊長找你談話?」
木兮眼神微變。
「木兮,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說出來,要是能幫的,我們大家都會幫你。」
木兮搖頭,緩聲開口:「副隊,我想請假幾天。」
「你家裡出事兒了?」
木兮沉默,唐浩只當自己是猜對了,想了想說道:「假期的事情需要隊長批準才行,等下你去找隊長批假,木兮,我希望你儘快調整過來。」
木兮嗯了一聲,「我知道,謝謝副隊。」
「你今天先別訓練了,我準你回去休息。」
木兮知道今天自己的狀態不行,也沒有強行留在訓練場,敬了一個禮之後就離開了,看離開的方嚮應該是去找季景程。
季景程不在辦公室,木兮撲了一個空,她也沒回宿舍,就靠在圍欄上,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訓練場。
曾經她跟清歌一起訓練,一起互相加油,他們冒著槍林彈雨執行任務,也曾在戰火紛飛的國度相遇,可每一次,看見的都是鮮活的清歌,健健康康的,可昨晚上她聽到了什麼呢?
她微微仰頭,防止眼淚掉下來。
季景程很快就回來了,看見木兮,眉頭微皺:「找我?」
木兮敬了一個禮:「隊長,我想請三天假,回家一趟。」
「家中有事?」
木兮點頭,「是的,家中出了一點事兒。」
「三天夠嗎?」
「夠了。」
「嗯,隨我進來吧。」
木兮跟著季景程進了辦公室,季景程拿了請假條,很痛快地簽了字,遞給木兮。
木兮看著他,欲言又止,她想問清歌的事情,但是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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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覺得清歌好慘,但是我覺得她還是很幸福的,家人愛著她,靳醫生也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而她的朋友,即便是立場對立,依舊相信她,人生幸與不幸,終於幸運佔了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