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持風快一步把人摟住,手把她的毛衣往下拉,白色毛衣很快蓋住殷紅乳尖兒,卻又誠實地透出一點銀靡紅色。
他低頭再她眉心啄了一口,聲音也啞得厲害:“那我走了?”
他把選擇權再一次交到了寧馥手裡,感覺懷裡的人應聲頓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寧馥垂下眼眸,無聲地推了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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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讓他走的意思。
宋持風好氣又好笑,親她耳朵的時候是真恨不得咬她一口:“吃飽了就不認人了,小沒良心的。”
寧馥沒說話,直到宋持風打開酒店房門離開,才扶住牆壁以免腿軟坐到地上去。
怎麽可能吃飽。
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不那麽餓的人吃了一口,反而被饞蟲蠱惑,勾起食欲,只想不管不顧地大快朵頤。
在推開宋持風之前那兩秒鍾時間裡,寧馥幾乎是在用理智在和人作為動物的本能對抗。
她走進浴室,脫下內褲的時候感覺一道顫顫巍巍的絲線被拉斷,冰涼的貼在了大腿內側。
寧馥沒有低頭看,直接踩開垃圾桶的蓋子,把已經濕到根本看也不想看一眼的內褲扔了進去。
這種身體的躁動直到寧馥洗完澡出來才總算有平息的趨勢,她穿上酒店準備的一次性內褲,再套回來時的衣服,冷靜下來後坐在房間的客廳沙發上發呆。
時間已經不早,寧馥卻沒什麽睡意,滿腦子還想著今天時慈在餐廳說的那些話。
他說怕她身邊出現的人越來越多,怕跟不上她。
他說不希望自己再繼續跳下去。
這聽起來很像是一種自卑。
因為害怕追不上她的腳步,害怕她身邊出現更好的人。
可以前的時慈完全不是這樣子的。
高中的時候,時慈絕對算得上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考試基本就在年級前三徘徊,又打得一手好籃球,在初次見面之前,寧馥就從其他女同學口中聽說過他的名字。
當時她們形容時慈是“小說男主原型”、“日漫標配人設”。
在學生的世界裡,時慈這樣子的人甚至都不需要帶上家境的光環就已經足夠耀眼。
寧馥一開始根本不知道他家裡是幹什麽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錢,畢竟她那時候連AJ是什麽都不知道,一直以為運動鞋和球鞋沒區別。
那個時候的時慈是真的意氣風發,鮮衣怒馬。
就像是同學說的那樣,如同少女漫畫裡走出來的男主角,有很長一段時間裡,寧馥都覺得時慈是無所不能的人,高高在上到彷彿抬手便可摘星辰。
他們的戀愛也確實是轟轟烈烈,時慈滿足了所有寧馥在少女時期對戀愛的想象,不管合不合理,他都會為了她拚盡全力,比如高二時有一個學期他們兩個班的體育課是一起上的,時慈明知等一下會被體育老師暴扣,還是每一次都會隔著半個操場遠遠地叫上一聲她的名字,然後在她回過頭去的時候朝她陽光地笑。
高中三年,大學三年半,所有人談及他們,無人不是羨慕神情,羨慕他們的感情,羨慕他們如夢似幻的戀愛。
她也深深地沉醉在那裡面,覺得自己是世界上少有的幸運兒,早早的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但是,直到這一刻,寧馥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那種如夢似幻的戀愛中,真的很容易忽略掉一些微不可查的細節。
比如後期時慈偶爾聽說她要去比賽時不那麽高興的表情,聽見她獲獎後第一時間的沉默,還有見證她被舞團在實習前破格錄取時一瞬間的怔愣。
但這一切都只是眨眼間。
就只是一個眨眼,快到好像錯覺,時慈又會高興地朝她笑,計劃要帶她去慶祝,然後誇她真的很棒,寧馥也就這麽稀裡糊塗地忽略掉了那些異常,跟他一起往前走。
其實現在回想一下,這些細節比他提過的幾次當全職太太的“玩笑”,更能佐證他內心的想法。
時慈他好像真的在很早之前,就並不希望她站在舞台上,站在燈光下。
寧馥痛苦地閉上眼,混混沌沌中好像看見了一片沼澤,時慈已經陷了進去,她伸出手想把他拉出來,卻怎麽都辦不到。
“寧寧,寧寧……”
她聽見男友痛苦的聲音,更加用力,可沼澤越掙扎卻陷得越深,她一步一步被拖拽到沼澤邊,眼看一只腳就要跟著一塊兒下去——
“寧寧!”
寧馥睜開眼,這才發現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
她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睡著,想起舞團今天下午就要出發去下一個城市,趕緊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上午9:37才松了一口氣。
“寧寧,你怎麽睡沙發上啊……也不蓋點什麽,要是感冒了怎麽辦?”大男孩的酒應該是已經醒了,正蹲在她面前,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我喝醉了睡相也不是很差吧,怎麽不上牀來睡?”
寧馥看著時慈的臉,他的五官和高中時相比幾乎沒變,那種情真意切的神情讓她有些恍惚。
好像他們還沒畢業,也沒有因為跳舞產生分歧,依舊感情很好,如膠似漆。
直到察覺大男孩眉宇之間與曾經踔厲風發霄壤之別的神情,寧馥總算從夢境回到現實,木木地回答說:“我本來沒想睡的,不小心睡著了。”
他曾經是那麽奮發踔厲的人,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畏縮的,暗淡的,渾濁一片的瞳孔,一眼望進去沒有光,沒有亮,只有沉沉的迷霧遮天蔽日,讓人找不到方向。
“是嗎……”時慈輕輕歎了口氣:“那等一下我叫點熱粥過來,你喝了粥再洗個熱水澡,這裡一直有空調,應該沒什麽事。”
他依舊用相當自然的態度和她說話,好像昨天晚上那些都是喝醉之後的口不擇言。
只是寧馥清楚的記得,時慈是在說完那些話之後才開始喝的酒。
“時慈,我們談談好嗎?”
她稍微醒了醒神,有些話就在喉嚨口堵著,已經等不到巡演結束。
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家庭,投資,夢想。
每一個都讓寧馥感覺眼前這個和她談了七八年戀愛的大男孩,好像就在一點一點的潛移默化間逐漸變成了她陌生的樣子。
“寶寶,我知道昨天我說錯話惹你生氣了。”大男孩卻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用她的掌心貼在了自己臉上,一雙眼睛裡寫滿了誠懇與歉意:“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其實最近還發生了很多別的事……我真的壓力很大。”
事到如今,他終於願意提起另外那個錯。
寧馥雖然已經知道他口中的‘別的事’是指什麽,還是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你說的別的事,是什麽事?”
“那個我之後再跟你詳細說,”時慈依舊直直地看著她,“你知道嗎寶寶,我最近做夢老夢到你要離開我,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想找你,但是又怕你在排練很忙會打擾到你,所以我才不希望你把生活的重心全都放在跳舞上……”
“我不是說不讓你跳舞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以後你能少接一點巡演,排練的時候也不要那麽拚,有空的時候也稍微找找我,好不好?”
他已經哄了寧馥無數遍,早就知道自己要怎麽說,怎麽做,能讓她動惻隱之心,字裡行間全都是讓她心軟的元素。
寧馥看著男友可憐巴巴的表情,也確實是有一瞬間心軟,如果換作之前,她不知道那件事情指的是挪用投資款的話,可能依舊會被時慈的說法給糊弄過去。
但這一次的事情不一樣。
不光是家庭和夢想,還有最近一直讓她如鯁在喉的投資款,讓她一下從時慈營造的情緒氛圍中掙脫出來。
她抿了抿唇:“你不要等之後再詳細跟我說,我現在就想聽,可以嗎時慈?”
時慈彷彿沒料到寧馥的反應,表情微微一僵,雙唇蠕動片刻,垂下眸去,避開了女友的目光。
“按照你這麽說,你昨天會說那些話,是因為你壓力太大,那麽你現在壓力的來源應該就是來自於那件做錯的事情。”
寧馥依舊站在時慈的角度,開始梳理這件事情,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那麽我們把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放一放,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能讓你壓力這麽大,好嗎?”
他所說的所有內容,成立的前提都是那一件讓他壓力很大的事情。
但偏偏這件事情卻是讓時慈難堪至極,最為難以啟齒的事情。
房間裡陷入壓抑的沉默,在這種沉默中,彷彿在展開一場無聲的角力,在比誰先開口,比誰更堅定。
“我……其實……”
顯然,相比起寧馥,時慈的抗壓能力還是略遜一籌。
但就在他開口準備要說的時候,寧馥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余曉楓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曉楓,怎麽了?”
“呃,也沒什麽大事啦,就是剛我去吃早飯的時候遇到了團長,他讓我提醒你一句,戀愛雖好,但也不要忘了工作哦!”
余曉楓當然知道寧馥現在和誰在一起,可團長就坐在旁邊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打電話,這些話是能說要說,不能說硬著頭皮也要說:“我們十一點半就要退房去吃飯然後準備上路啦……你要實在想晚點回來,要麽你跟我說一下你行李怎麽收,我幫你收了帶著?”
“沒事,我馬上回去。”
時慈訂的酒店距離他們舞團的酒店不算近,寧馥算了算時間,知道余曉楓這個電話也是到最後關頭不得不打,當然不好讓人家為難。
她看了一眼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時慈,掛了電話之後從沙發上站起身,對他說:“我得回舞團了,下午就得出發了。”
“嗯,我送你回去!”時慈也趕緊手忙腳亂地起身,屁顛屁顛地跟在寧馥身後。
寧馥卻突然停住腳步,相當認真地回頭看著他:“等我巡演結束回到慶城,我們再好好談一談,你趁這段時間也好好想想有些事要怎麽跟我說,好嗎時慈?”
時慈看著寧馥的神情,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安,又無比清晰且真實的感覺。
這好像是他最後一次挽回的機會。
如果他再不把握住這次機會,
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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