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澈一臉驚愕,瞧著他兩歲多點的女兒,居然手不軟,膽不顫,心不驚,色不變的拿出一條蛇當做禮物送給自己,只覺得眼角跳得厲害,這……這是什麽嗜好?
可是不想讓女兒失望,慕元澈咬咬牙,就要把蛇接過來,其實他身為尊貴的天子,這輩子也沒親手拿過一條蛇。瞧著就有些不安的感覺……可是,這是女兒給他的第一份禮物……豁出去了。
戀晚忽然將手收了回去,將綠綠裝回了荷包裡,然後說道:“我忘記了,秦姨說了,不是每個人都能跟我一樣有天賦,能隨意跟這些小可愛玩耍。這蛇的毒牙雖然已經拔掉了,不過你還是用荷包提著吧,回頭放在籠子裡養著,可別餓死了。”
夜晚看著慕元澈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想要笑,只是這些小毒蟲可是戀晚的寶貝,倒是沒想到女兒這般大方居然肯把她的綠綠送給慕元澈。
慕元澈神情複雜的結果扭動著的荷包,吞了聲口水力作淡定的掛在腰上,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貨真價實的。他女兒送給他的禮物呢,雖然戀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這份天性還是無法泯滅的。
夜寧的眼睛在戀晚的身上也不肯挪開,眼巴巴的指望著自己的外甥女能送給他件禮物呢。可是……戀晚直接把他給忽略了,太桑心了。
秦渺急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戀晚扯著慕元澈在河邊戲水,夜寧等一眾侍衛守在慕元澈的身邊。夜晚站在百裡晟玄身邊,面上的神情跟以往一樣,沒有什麽異常,倒是百裡晟玄的神情有些讓人看不透徹的陰靄。
“夜姐姐。”秦渺站在夜晚的身邊低聲喊道。
夜晚回頭看著秦渺,一如既往的露出一個微笑,“你來了,你看戀晚玩得多開心。”
秦渺看著夜晚,心裡嘀咕一聲,嘴上卻說道:“是,是啊。自然是開心的,當然要開心……”
後面的話便被百裡晟玄犀利如刀的視線給憋了回去,秦渺是故意這般說的,這樣一來百裡晟玄才不會懷疑,如果自己沒一點表示,她反而會懷疑了。
秦渺也松了口氣,夜晚一如既往的假裝沒有聽懂,只是將眼神落在戀晚身上,眉宇間保持著平日的笑容即可。這個時候說多錯多,做多錯多,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
天色漸漸地黑了,夜晚上前抱起戀晚,“我們該回了,天都黑了。”
戀晚有些不舍,不過還是很聽話的站起身來,看著慕元澈說道:“慕叔叔,我要回家了,明天你還來嗎?我們一起捉水蛇,我沒捉過水蛇呢。”
“好啊,明天我來找你好不好?”慕元澈當然舍不得拒絕女兒,笑著應道。
“好,拉鉤。”
“拉鉤。”
夜晚因為抱著戀晚,所以距離慕元澈非常的近,再加上夜晚走過來的時候故意背對著百裡晟玄,此時兩人四目相對,夜晚輕輕地眨眨眼睛,動動嘴唇卻沒有聲音發出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夜晚已經抱著戀晚回到了百裡晟玄的身邊,秦渺就把孩子接了過去,幾個人先回了大帳,獨留下百裡晟玄面對著慕元澈幾人。
慕元澈此時心裡早已經滾起巨浪,腦海中還回想著夜晚的紅唇輕輕吐出的那幾個字,雖然沒有聲音,但是他看懂了,她記起他了。
“喝杯水酒?”百裡晟玄看著慕元澈緩緩的說道。
慕元澈此時也不想就這樣回去,輕輕頷首,“你跟我已經很多年沒在一起喝酒了,想起來我們第一次喝酒的時候,還是第一回見面的時候。”
“是,那時你我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倒也喝得痛快淋漓。”
“少年最是熱血,沒有了身份的約束,很多事情做起來倒也暢快。”
“我們去望江台。”
“你倒是會找地方。”
百裡晟玄淺淺一笑,“當年你曾經在這裡追尋過香雪的蹤跡,對這一帶自然是熟悉的。”
“只可惜,當年我還是慢了一步,被你將人帶走了。”
兩人便走邊聊,身後跟著各自的衛兵,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百裡燕池一身紅衣冷眼凝視著這邊,卻沒有跟隨過來。
望江台稱之為台,其實就是一個土台子,不過佔了地勢的便利,地形較高,立於其上,能將周圍的景色收於眼內。此時台上早已經打掃乾淨,早有接到消息的衛兵,抬了桌椅過來,酒菜也快速的擺於其上。
美酒佳肴,兩人相對而坐。
不像是仇敵,倒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
對飲一盞,兩人大笑,颯颯江風從耳邊滑過,衣袂翻飛,墨發飄揚,銀白的月色下,一黃一黑兩道人影同樣的挺拔威武。
“百裡晟玄,我一直以為你對雪娃娃的愛是純粹的,但是沒想到你會將她置於死地。”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了朦朧醉意,慕元澈看著百裡晟玄出口憤憤言道。
百裡晟玄雖有了三分醉意,但是慕元澈這話還是讓他不由的一怔,斜長的眉峰輕輕籠起,“話不可妄言,雖然我一直想將香雪娶為妻,可是卻不曾做過這樣卑鄙的事情。她嫁給你已成事實,我雖有不甘,卻未曾私下動手腳。”說到這裡冷笑一聲,“明明是你將她逼死,如今卻要將罪名賴在我的身上,慕元澈這可不是大丈夫的行徑。”
慕元澈聽到此話,眉峰一緊,側頭凝視著百裡晟玄,眼眸如刀,“夏銀月是你安插在大夏的細作,就是她拿了你的親筆信給雪娃娃,還仿造雪娃娃的筆跡寫了一封信作假,以為你們暗通款曲,我這才怒而廢後。你敢說你沒有?”
百裡晟玄臉色大變,怒道:“胡說八道,這分明是沒有的事情,我什麽時候給香雪寫過這樣的信,一派胡言,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本皇要是想要人,正大光明的跟你爭奪,怎麽會做這樣的小人行徑,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聽著百裡晟玄的話,慕元澈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細細打量著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可是那封信的確是你的筆跡,我是見過你的筆跡的,一眼就認出來了,莫非我還無賴你不成?”
百裡晟玄一顆憤怒的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怔,“我從未寫過這樣的信,你便是說破了天也不是我做的。”
兩人看著對方不互相讓,慕元澈冷笑一聲,“百裡晟玄,我跟雪娃娃感情深厚,若不是證據確鑿,我怎麽會做出廢後這樣的事情來。你口口聲聲不是你,可是那封信分明就是你的筆跡,你想推賴,可也推賴不了。”說著慕元澈一怒站起身來,“明日我便把信給你帶來,鐵證在前,看你如何狡辯!”
慕元澈拂袖而去,只留下百裡晟玄一個人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慕元澈的舉動不像是胡言亂語,可是自己分明沒有寫過那樣的信,為什麽慕元澈的手中會有這樣的一封信,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慕元澈帶著夜寧一眾人等坐船回到了對岸,進了大帳,揮退一乾人等,只留下幾名心腹大將,看著眾人,面帶欣喜,“皇后恢復記憶了。”
“什麽?”王子墨楞道。
“真的?”司徒鏡面帶驚愕,似是不敢置信。
“天啊!”溯光難得這個時候捧場說了句話,表達自己震驚的心情。
眾人驚訝不已,最驚愕的莫過於跟在慕元澈身邊的夜寧了,他怎麽都不知道,見面時妹妹分明就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皇……皇上,微臣怎麽都沒看出來,這……這是不是真的?”夜寧簡直不敢相信,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慕元澈瞧著眾人的神情,把事情簡簡單單的說了一遍。
“解藥不是在百裡燕池的手上嗎?”王子墨第一個發現疑點,冷靜下來。
“對,百裡燕池一直不肯交出解藥,晚妹……皇后娘娘怎麽會忽然恢復記憶的?這裡面會不會有詐?”司徒鏡興奮過後,也逐漸冷靜下來。夜晚失去記憶,如果百裡晟玄好嚴哄騙,不知道會不會騙的夜晚做出什麽對慕元澈不利的事情來。
慕元澈輕輕搖頭,十分堅定的說道:“不,是真的,她的眼神我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說這個世上誰最了解雪娃娃,自然是他。
“皇后不是不想跟我相認,而是有百裡晟玄跟百裡燕池在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沒有萬全撤退的計劃,她是不會拿著任何人的性命開玩笑的。咱們現在畢竟是在西齊的地盤上,所以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她偷偷地泄露信息給我,就是希望我們制定好撤退的最佳計謀,到時候淬不及防發難,百裡晟玄兄妹沒有任何的防備,咱們就能有九成把握全身而退。”慕元澈十分堅定的說道,雪娃娃一定是這樣想的,他不會猜錯。
“如果是真的,那咱們應該怎麽做?”王子墨是知道夜晚有些本事的,見慕元澈這般堅信,倒是覺得有八、九成是真的。
夜寧聞言,立刻說道:“我願為先鋒,聽從皇上調遣。”
慕元澈笑著說道:“天時地利,咱們佔了天時,百裡晟玄佔了地利,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敵。”慕元澈當然不會告訴眾人雪娃娃重生一事,只是從身後禦案上的匣子裡拿出一封泛黃的新封,伸手遞給王子墨,“你即刻將這封信交到百裡晟玄的手裡,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小廈言情小說
王子墨立刻出列,雙手將信接過去,“微臣領命!”
王子墨大步出帳,慕元澈又看著溯光,“暗中集合隊伍,分為三隊,一對在河上接應,一隊掩映撤退,一對作為後退開路先鋒。明日我們從河對面回來,要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延州,還要成功托住百裡兄妹追擊的步伐。”
“微臣領命!”
“明日夜寧跟司徒鏡隨我過河,秦熾炎,朕命在百裡晟玄後方製造混亂,打亂敵人的計劃,托住敵人的腳步。”慕元澈穩如盤山,一一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