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慕元澈的神情又變的一片鐵青,“一開始便是你設計好的?”
“是啊,我這樣的女子,從小就受盡人的冷眼,與人做奴做婢,看人臉色過日子,一不小心就會挨打,挨罰。揣度人心是我們的本能,自然比別人更能把握時機,更懂得如何在夾縫中生存。你們這對夫妻當真是可笑,女的為了名聲故作賢惠,男的為了地位不停納妾,說什麽愛情,說什麽白頭到老,說什麽一心一意,這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嗎?
真喜歡一個人,哪裡容得下這麽多的東西。所以我不喜歡酈香雪,不喜歡惠妃,不喜歡丁昭儀,惠妃小產,丁昭儀失子,最後終於連皇后也死在我手上,我真是開心,這世上最靠近你的就只剩下我了。可是我失算了,酈香雪死了,你距離我更遠了,早知道這樣我寧願讓那個女人活著,一點點的讓你們夫妻反目,耗盡情分,我終究是太心急了。她雖然死了,卻讓你一生一世的記住她,我原以為你會記她一輩子,後位終生懸空。可是……呵呵,你的愛情也不過如此,才幾年功夫,你身邊就又有了一個夜晚,若是酈香雪知道,你說她會不會傷心呢?”
慕元澈冷冷的看著夏銀月,滿腔的怒火幾乎要噴發出來,“你真是個好樣的,惠妃小產,丁昭儀失子,原來都是你所為,你真是好手段,居然一點都沒被人發覺。”
“是啊,我素來會裝乖賣巧,我要得到你的心,怎麽能讓你發現我是這樣有心計的女子呢?”夏銀月哈哈一笑,面容有些猙獰,聲音裡猝然帶了惱恨,“可是我最終還是白謀劃了,我鬥敗了所有的人,可是唯獨沒算計到你心中一直沒有我的存在。”
“你這惡婦,朕一個字也不願與你說。”慕元澈瞧也不願意瞧她一眼,轉身欲走。
“你不想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嗎?”夏銀月掙扎著要起身,看著慕元澈的背影喊道,“你就不好奇酈香雪為什麽會失憶,為什麽會跟百裡晟玄在一起?”
“是你搞的鬼?”慕元澈驟然轉過身來,死死的盯著夏銀月,面色猙獰帶著凶煞之氣罩頭而來,那樣子似乎夏銀月只要說一個是字,立刻就將她撕成碎片。
夏銀月瞧著慕元澈這幅樣子,十分得意的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眶裡就流了淚,“你終究還是在乎的,自己的女人卻跟別的男人同牀共枕那麽些日子。”
“你閉嘴!”慕元澈不願意回憶那一段過往,那是一個男人的恥辱。
“怎麽還說不得?酈香雪能做的出來就不允許別人說出來?不過我可真佩服你,即便是這樣了,你還能將她接回來,對她一如既往。不過也是她好運,居然忘記了那一年的事情,上天可真不公平,憑什麽這麽厚待她,做了這樣不要顏面的事情,居然還能忘得一乾二淨跟你親親熱熱的過日子。”夏銀月咬牙切齒,臉色越發的扭曲,“男的不在乎頭上綠油油的甘做王八,女的乾脆失儀什麽都不記得,當真絕配。”
慕元澈怒極,轉身回到牀前,一把捏住夏銀月的脖子,“你真以為朕不會殺了你?”
“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可怕的,你只管動手就是。我一點也不虧,我畢竟死在了酈香雪的後頭,只要你們陰陽兩隔,我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樂意。我得不到的,誰都不能得到,你以為你跟夜晚能白頭到老嗎?哈哈哈,你別做夢了,她不會活很久的,我死了,她也活不久了。”夏銀月十分得意的望著慕元澈逐漸蒼白的臉,心中大是痛快,放佛一口惡氣終於散了出來。
“你說什麽?”
“只可惜噬心沒有要了她母子三人的命。”
“噬心果然是你動的手!”慕元澈收緊了五指怒道。
夏銀月呼吸急促,臉色漲得通紅,眉眼間卻帶著得意的笑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松……手……”
瞧著夏銀月喘不上氣來,慕元澈還想問個明白,這才松了手,“你說清楚,不然……”
“不然怎樣?我沒有兄弟姐妹家族給你出氣要挾,你就是恨毒了我也只能憋著這口氣。”夏銀月笑的猖狂,那凌厲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憤恨。
慕元澈一愣,果然是夏銀月說的這樣,他真是不能拿她怎麽辦。
“沒了酈香雪,如今有了個夜晚,反正沒了夜晚,你早早晚晚害還能喜歡上別人,有什麽好傷心的呢?你也不過如此。”夏銀月嗤笑,原以為慕元澈是個癡情的,可是如今不也有了夜晚嗎?可是有了夜晚又怎麽樣呢?夜晚還不是要陪著自己下黃泉,她得不到的,誰也不能得到,誰也不能。
“你少廢話,說,噬心究竟怎麽回事?”慕元澈強壓住性子問道,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入了夏銀月的圈套,可是他真的害怕,夏銀月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他都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噬心的毒只有鐵齒草能解。虧得她命好居然能解了噬心的毒。可是你以為那鐵齒草就是無害的?從我得到消息她平安生產之後,我就夜不能寐,我怎麽能讓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呢?於是便有了玉嬌落水一事,玉嬌落水,她回宮後自然會心疼憐惜好好的待她養在身邊。只要她將玉嬌帶在身邊,就足夠了。玉嬌脖子裡帶著一個項圈,那項圈裡面我放進了七星蘭。哦,對了,你不知道七星蘭是什麽東西吧?我告訴你,鐵齒草是一種很霸道的東西,他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解噬心的毒,可是解了噬心的毒,鐵齒草卻會盤踞在人的五髒六腑。尋常也沒什麽大礙,可是這世上就是一物克一物,鐵齒草的克星就是七星蘭。鐵齒草遇上七星蘭,就會令人逐漸嗜睡,每日睡的時間越來越多,然後在睡夢中就沒了聲息。如今算來皇后娘娘回宮也有些時日了,又果然把玉嬌養在身邊,算算日子,這毒也快發作了。我會在黃泉路上跟她做個伴的,你就放心好了。”
“你這個毒婦!”慕元澈怒火攻心,一把揪住夏銀月的領口,“解藥在哪裡?”
“解藥?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有解藥。”夏銀月呵呵詭異的笑了起來,那臉上綻放著一種一樣的光彩。
“誰?你說出來,朕就饒你一命。”
“饒命就不用了,我這幅身板也撐不了幾日了,你以為我為什麽現在才告訴你?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也活不了了,我死了還能拉個墊背的,尤其這個人還是你的心肝寶貝,不曉得我有多開心呢。我告訴你,這世上能解開七星蘭毒的,只有百裡晟玄。可是百裡晟玄跟你是死對頭,因為酈香雪的死他恨毒了你,怎麽會給你解藥呢?哦,你不知道吧,這七星蘭跟噬心還是當年百裡燕池給我的,只是沒想到沒用在酈香雪的身上,倒是用在了夜晚的身上,倒也沒白瞎了這麽好的東西。”
夏銀月看著慕元澈一臉暴怒又失魂落魄的樣子,頓時愜意的大笑起來,卻冷不防一雙大手絲絲的掐住她的喉嚨,一點點的收緊,漸漸地喘不上氣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慕元澈。
只見慕元澈的臉上全是陰冷暴虐的氣息,聽他說道:“朕告訴你,夜晚就是雪娃娃,雪娃娃就是夜晚。她能重活一回,朕就能讓她重活第二回!”
夏銀月喉嚨 直響,似是不敢相信慕元澈的話,怎麽可能?不會的,他一定在騙她!死人怎麽會復活呢?
“你……你胡說!”夏銀月用盡力氣擠出這麽一句話,眼神猙獰,眉眼凶狠的看著慕元澈。
“君無戲言!朕愛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雪娃娃,無人可以替代。”慕元澈用力收緊了五指。
夏銀月死命掙扎著,一雙眼睛盯著慕元澈死也不肯挪開,一直到渾身沒了生氣,可是那雙眼睛依舊瞪的大大的直直的凝視著慕元澈,那樣子當真是恐怖至極。
元豐八年,八月,夏銀月歿。
孝武帝下旨,因夏氏乃為罪妃,謀害皇后,溝通西齊,實屬罪不赦。不予葬於皇陵,賜涼席一卷,扔於亂葬崗!
開國以來,夏氏是第一位曝屍荒野,仍於亂葬崗的妃子。
然,罪名屬實,件件不可饒恕,朝中言官罕見的並未上折子彈劾,言官未帶頭,其余朝臣自然也不會出頭,畢竟前方戰事正緊,後方再起蕭牆之禍,實不是社稷之福,遂平安度過。
秦渺的火箭終於研製成功,可也因此受了點小傷,把臉給炸傷了,可嚇得夜晚不輕,讓韓普林細細的診治,總算是沒有留下疤痕。
這火箭的威力著實厲害,再加上夜寧臥薪嘗膽歷經艱難拿到了西齊的布防圖,前線接連傳來捷報,朝堂上一片歡悅之聲,西齊節節敗退,南涼早已經從三國戰事中抽身而出,一時竟是大夏威風大盛。百裡燕池跟百裡晟玄本已經兄妹反目,不想百裡晟玄危在旦夕之際,卻是百裡燕池伸出援手,兩兄妹似是又握手言歡,一時戰事又膠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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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戰事下來,前前後後已經花費半年多時光,大皇子也已經八月有余,居然已經能含含糊糊的喊出‘父皇’倆字,雖不甚清楚,卻已經讓夜晚跟慕元澈十分驚喜。倒是戀晚還是那副樣子,該吃吃該喝喝,就是很少說話,雖然不說話,可是小腿卻比慕夜站得穩當,已經能扶著大炕自己慢慢悠悠的走兩步了。
深秋已至,自從夏銀月死後得了那樣的結局,這宮裡的人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什麽時候就觸了皇帝的霉頭。也有幾個不安分的想要爭寵,卻被慕元澈一通斥責,羞得面都不敢露了。
慕元澈下朝回來,大步的邁進長秋宮,正看到雲汐木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腳步聲,忙回過神來,一看是慕元澈,立馬蹲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