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在雲汐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乖巧的行禮,“女兒見過父皇、母后。”
夜晚招招手,玉嬌就帶著笑走到她身邊,昂起頭看著夜晚,面上的笑容就想出生的朝陽,溫暖和煦,“母后,喚女兒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嬌嬌,夏氏快不行了,去送她一程吧。”夜晚原以為自己說不出口,可是看著看著玉嬌這話就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大人們之間的恩怨玉嬌不知道,也不曉得驚世駭俗身世的秘密,在她的心裡夏銀月就是她的生母,犯了在做的過錯,也還是她的生母。
夜晚知道,玉嬌時常會讓宮人給夏銀月送些東西過去,她的心裡對夏銀月還是很有感情的。
果然,玉嬌的臉頓時變得一片慘白,眼眶裡瞬間蓄滿了淚水,死死的咬著唇一句話也不肯說,良久才哽咽一聲,“多謝母后。”
夜晚拿出帕子給他擦擦淚珠,牽著她的手,跟在慕元澈的身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夏銀月沒想到慕元澈會帶著夜晚來,更沒想到還有玉嬌。
眼睛在看到玉嬌的時候,頓時迸發出閃亮的光彩,喉頭咕隆咕隆的響了幾聲,就看到玉嬌快步走了過來,含淚看著瘦成一把骨頭的夏銀月,哽咽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眼淚珍珠一般滴落下來,夏銀月蠟黃枯瘦的面上擠出絲絲微笑,面色柔和的看著玉嬌,“好好地活著,一世一生無憂無患開心愉悅,凡事自己要想開,別跟我一般,生生把自己耗死了。”
玉嬌艱難的點點頭,皇家的禮儀規矩讓她不能失態,只能這樣看著牀上的夏銀月,“我記住了。”
“我這輩子不是什麽好人,可是唯獨有一件事情對得起良知,在你身上我是真的用了心教導。九泉之下見了她,我也能有些顏面見她了。”
玉嬌懵懵懂懂的看著夏銀月,“您這是什麽意思?”
夏氏已經是罪妃,她又養在了夜晚的身前,自然不能再稱呼夏銀月一聲母親,有違宮規,所以這裡,玉嬌用了一個敬稱,也算是周全了。
夜晚此時扭頭看了慕元澈一眼,只見慕元澈擰起了眉峰,忙上前一步將玉嬌攬進懷中,柔聲說道:“嬌嬌,跟她告個別吧,不管如何養了你一場。”
玉嬌看著躺在牀上的夏銀月,只見她眉宇間一貫清冷,滿腔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撲進夜晚的懷中不停的啜泣。
夜晚無法,只得帶著玉嬌先出去。她知道夏銀月一定有話要跟慕元澈說,索性避了開去。
夜晚帶著玉嬌走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了慕元澈跟夏銀月。
他上前幾步,低頭凝視著牀上已經枯瘦不成樣子的女子,跟記憶中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地之別,可是對她他和自由滿腔的憎恨,即便是看她一眼,都覺得傷眼。
瞧著慕元澈厭惡的眼神,夏銀月咳嗽幾聲,臉色因為這一連串的咳嗽,泛起幾分猩紅之態。
“我知道,你恨毒了我。”
慕元澈沒說話,只是從鼻孔裡冷哼一聲,以示不滿。
夏銀月也不為意,自顧自的說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並不是在街頭流浪被酈香雪救助那回。”
慕元澈聽著這話先是眉峰一蹙,隨即冷笑道:“你既然是百裡燕池的婢女,想來應該是在她身邊服侍的時候就見過朕的。”
這沒什麽奇怪的,慕元澈天潢貴胄,哪裡會去注意一個小婢女。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你跟我們公主見面的時候。我並不是公主跟前一等的宮女,不過是個二等宮女,尋常並不能貼身伺候。那一****跟我們公主言語中有了衝突,摔門出來,正遇上端茶進門的我,一下子將我撞倒在地。可當時你便是盛怒之下還知道扶了我一把,那是我第一回見你。像我們這樣卑微的奴婢,摔倒了哪個主子會多看一眼,遇上脾氣不好的還要挨上一腳,可是你卻扶了我一把,雖然當時你不過是隨手而為,看都沒看我一眼就甩袖走了。
為了這,公主讓我跪了一天一夜,西齊天氣寒冷,跪在院子裡,寒氣從膝蓋一直鑽了進來只覺得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渾身冷的跟冰塊一樣,到後半夜都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低踐的奴才秧子,不過是主人手中的一根草,水上的浮萍一般。向你們這樣出生在錦玉堆中的公子姑娘,自然不會明白我們這種一出生就是奴才的悲哀。後來,公主讓我去大夏,當時我嚇壞了,我這樣的人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為國盡忠的人,我沒那麽大的志向。我從小最大的志向就是希望父母兄弟能吃飽飯,不挨餓,不受人欺負。公主說只要我願意去,便給我一家子放了奴籍,後來又知道讓我去大夏接近的人是你,後來我便答應了。”
慕元澈靜靜的聽著,面上沒有絲毫的神情,他的記憶中已經記不得夏銀月說的這件事情。也許不過是順手扶了一把,但是沒想到夏銀月居然就因為這樣一個無意中的動作,會答應了來大夏當細作。
女人的想頭跟男人果然是不一樣的,眉心輕蹙,微微有些不耐煩。
夏銀月似是並未察覺他的不耐,自顧自的說道:“公主跟大皇安排好所有的一切,於是便有了酈香雪遇到我救了我的一幕。第一次見到酈香雪真人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縱然見過畫像,可是真人站在跟前那種自慚形穢從骨子頭冒了出來。我一直覺得我們公主是天下最美麗的人兒,可是見到酈香雪,才恍然發覺我的想法是錯的。
她出身高貴,性情溫婉,居然還懂得行軍布陣,這樣一個七巧玲瓏心肝的女子世上怎麽會有呢?出生就是奴籍我沒有悲憤過,做人奴才挨打挨罵我沒悲憤過,可是看到了她,不禁讓人心生慚愧,還讓人打心裡生出不平,羞愧來。”
“她對你那般好,你為何卻要這般的謀害她?”慕元澈怒,夏銀月的敘述並不能引起他絲毫的共鳴,只覺得這樣的人就不該來到這世上。
“為何?”夏銀月看著慕元澈一臉的悲憤,面上閃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嘴角的笑容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冰寒,“完美的東西,就是令人來打破的。太完美了,別人可怎麽活呢?酈家貴女,擁有著世上所有的一切,出身,容貌,才學,教養,這些已經足以令人羨慕高不可攀,可是偏偏你還對她一心一意,即便是你身邊有了側妃,可是誰人不知道,那不過是做擺設的門面貨,一年到頭你踩過她們幾次門邊。”
“就因為這所以你要害她?”慕元澈一字一句,眼神如刀,恨不能將她生吃活剮了去。
六千完畢,明天大圖……301:
窗外的陽光映照進來,灑在她乾枯蒼白的容顏上,往昔烏黑的頭髮,此時早已經乾枯毫無光澤,發髻松松的挽在頭上,還有零散的發絲鋪散在破舊發黃的枕頭上,散發著頹靡的氣息。
夏銀月算不上絕世美人,沒有酈香雪的貌傾天下,可是卻也是一個身材高挑,面貌秀麗的女子,不然的話也不會被百裡燕池挑中做細作。女子做細作,最最近要的一定要有一副好相貌,夏銀月最美的當屬那一雙眼睛,水淋淋的就像是黑黝黝的葡萄,一閃一閃的會說話一般,不然的話當初;酈香雪也不會把她留在身邊了。
此時,生命逐漸流逝的夏銀月早就沒有了當初的風華,留在人前的只剩下這麽一副枯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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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並沒打算要害她,我只想親近她,進而親近你,想要得到公主跟大皇要的情報。可是,你那麽溫柔,對著她時不是尊貴的皇子,不是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將帥,不是眾人心中高不可攀的神 ,不是大家面前雖溫文風雅卻微微帶著淡漠疏離的你。你平凡的就像是鄰家的哥哥,會為了哄妻子一笑,滿大街小巷的去找她喜歡吃的小吃,你若是出去巡防,回來的時候定不會空手而歸,總會給她帶著禮物,不貴重卻是她喜歡的物件。我記得她月事來的時候總會痛的躺在牀上起不來身,你聽人說輕輕地揉捏肚子會緩解疼痛,白日軍務繁忙,晚上你卻會守在在她身邊,整晚的給她揉肚子緩解疼痛。你明明不喜歡吃辣,只是因為她喜歡吃,卻硬生生的也學會了吃辣,可是每回吃辣你總是上火,吃一回辣就要背著她喝降火的湯藥。為難自己也不過是喜歡看她的如花笑顏。”
夏銀月的聲音柔柔的,似是又回到了當初,眉眼之間籠上了一層煙霧般的惆悵。
慕元澈輕擰著眉,夏銀月說的這些誠然是真的,可是他並不覺得委屈,雪娃娃是他一眼鍾情的女子,他想對她好,是因為他喜歡,他樂意,只要她開心便是他覺得最幸福的事情。
從來沒有一種情緒,能這樣左右著他,時時刻刻,全心全意的只想她開心就好。當差的時候會走神想著她在家裡做什麽,衛所吃飯的時候,回想著她喜歡吃什麽菜色,看見綢緞就會想著她喜歡什麽樣的花色質地,就跟著了魔一般。
夏銀月的眼神空空的,可是嘴角卻掛著譏諷的笑容,“你是皇子,身份貴重卻沒有皇家子弟的傲慢跟嬌貴、紈絝。在邊疆駐守,你跟士兵一樣的作息,領頭訓練,與他們同甘共苦,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這樣的韌性終於贏得了軍民的一致擁護。漸漸地我也為你著迷,滿心裡都是你的影子,時時的會起你當初無意中扶我的那一把。可是這樣的事情於你而言算什麽呢?那一****看都沒看我一眼,所以我再出現你面前,你卻也不認識我。
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呢?其實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女人總是善妒的,且會給自己的善妒找一個理由。一開始我想著,酈香雪這樣的完美做你的妻子當真是最般配的。可是後來,瞧著她一個接一個的女子安置進府裡,卻又想著她對你也不過如此,如果真的愛你怎麽會容得下其他的女子靠近你呢?後來我終於故意無意間透露給她知道,我不願意嫁出去寧願留在府中,我知道她頂著賢惠的名頭,既然能把別人抬進府裡,難道容不下一個我?我賭對了,縱然她有些不開心,可是最終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