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澈穿著明黃繡著九龍紋的龍袍直接踏進殿裡來,顯然是剛下朝,連衣裳都沒換就直接來了長秋宮了。夜晚忙迎了上去,先給慕元澈在屏風後面換了家常的衣裳,柔軟貼身也不會覺得悶熱,這樣的天氣穿著裡裡外外這麽多,實在是太熱了。
換了衣裳,又洗了把臉,慕元澈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瞧著夜晚說道:“還是你想的最周到,這龍袍瞧著威武霸氣,可這樣的天氣穿著著實有些熱。”
夜晚笑了笑,“為人君者,自是要耐些苦楚。我跟秦妹妹這兩天正在琢磨一件事情,是我們女人家瞎捉摸,你聽聽看看能不能用上。”
若是只有她跟慕元澈兩人,夜晚當然不會說這樣的話,但是還有秦渺在,夜晚就得注意些。
慕元澈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夜晚,夜晚給她一個白眼,兩人這才轉過屏風。秦渺正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什麽,此時聽著兩人的腳步聲過來,忙站起身來行禮。
這姑娘雖然有的時候很二,但是至少禮節上還能馬馬虎虎過得去。夜晚開了頭,秦渺就劈裡啪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這種東西能遠距離殺敵,而且如果分量把握得好,殺傷力是不能小看的。娘娘跟我都覺得,咱們馬上功夫比不上西齊,可以從別的方面補足,所以……所以就想到這個。”
秦渺其實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剽竊了先輩的東西,在這個時空沒有所以才會覺得驚奇,其實這根本算不了什麽。
慕元澈自然不知道這些,可是聽著秦渺跟夜晚的話,卻是眼睛一亮,“這個東西不錯,咱們現在的火箭只是用引火物附在弓箭頭上,射向敵人最大的效果就是引起焚燒。可是如果能換成你們所說的這種,殺傷力果然是大增。”
慕元澈頓時興奮起來,這樣一來遠距離攻擊能有這樣的武器,著實是一件令三國都為之震撼的寶物啊。
有了慕元澈的大力支持,秦渺自然是更加高興了,她弄這個東西,可不是為國為民,只是希望她大哥平平安安的。
慕元澈帶著秦渺去了器械庫親自試驗,雲汐趁空就把夏銀月的事情稟告給了夜晚。
夜晚聽完,黛眉輕蹙,赤金嵌各色寶石的護甲滑過精美的裙邊,閃著耀眼的光芒,與窗外的金色陽光遙遙相應。
“她就說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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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倒是瞧著夏銀月不像是說謊。”雲汐回道。
夜晚卻是勾勾唇角,“夏銀月身子一向是強壯,怎麽會說倒下就倒下,還能短短時間內就病入膏肓的樣子,這裡面肯定有詐。”
夜晚認識了夏銀月兩輩子,可不會這樣輕易地哄騙過去。
雲汐道:“可是太醫親自扶過脈,難道是那太醫有問題?要不奴婢請韓太醫回來再去冷宮走一趟。”
“陌研有了好消息,韓普林這會兒正開心呢,明兒個再去吧,不差這一天。”夜晚笑了笑,現在著急的不是她,自然能穩得住。
雲汐笑了笑:“正是呢,沒想到陌研到是個有福氣的,這麽快就有了好消息。”
夜晚頗為讚同,想了想說道:“本宮也得有所表示,雲汐你打開庫房,將小孩子用的軟緞給陌研送去些,小孩子的肌膚最是嬌嫩,尋常的綢緞不能貼身用。還要拿些孕婦用的滋補的藥材送過去,陌研是頭一胎,要格外精心。”
雲汐笑著應了,正要走,就聽到夜晚又說道:“告訴韓普林今兒個不用進宮了,在家好好陪著陌研,明兒個再來當差就是。”
“誒,娘娘真是心善。”雲汐笑眯眯的去了。
夜晚面上也帶著淺淺的笑容,這輩子她能重活一回,自然也希望自己枕邊的這些丫頭能好好的。等到這次打完了仗,她得好好地找幾個青年才俊,給她身邊的人指了婚事才好。
噬心的事情毫無進展,隨著那個小太監的死亡,所有的線索似乎一下子又斷掉了。除了知道供貨的是羅知薇的父親,許清婉跟安於世是異母兄妹,其余的就像是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
不過這裡面還有一點讓夜晚很是擔心,那就是羅知薇的父親羅顯已經攀上了司徒征這個大樹,這樣一來,羅知薇本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不曉得又會掀起什麽風浪。
夜晚輕歎一聲,這個念頭剛擱下,就瞧見玉墨急匆匆的進來了,額頭上還有著汗水,顯然是一路疾奔回來。
“娘娘,羅才人跟杜貴人起了口角,杜貴人一怒之下罰了羅才人跪著呢,說是要跪足兩個時辰才能起身。沒想到過了半個時辰羅才人就暈過去了,這會兒已經被人送回了茗湘閣。”
夜晚沒想到自己剛想到羅知薇,她那邊就出事了,還真是巧。
“為了什麽起的衝突知道嗎?”夜晚問道,羅知薇瞧著是一派天真的模樣,但是做事做事謹慎,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惹怒杜貴人挨罰?她可不是這樣莽撞的性子,要說這裡面沒有什麽,夜晚還真不相信。
“奴婢已經打聽過了,說是杜貴人本來在園子裡賞花,沒想到羅才人忽然從岔路上出來撞到了杜貴人。羅才人當時便賠罪了,只是杜貴人卻是不依不饒,兩下裡才鬧將起來。”玉墨道。
夜晚眉頭輕蹙,看著玉墨說道:“說的些什麽打探到沒有?”
“這倒沒有,因為出事的時候,只有杜貴人跟羅才人跟前的人在,所以說些什麽不甚清楚,只是遠遠圍觀的人看出了個大概。”玉墨回道。
夜晚冷哼一聲,“這件事情只要沒人公然在本宮面前告狀,就假裝不知道。”
玉墨一愣,“娘娘不打算管嗎?”
夜晚嗤笑一聲,“有人巴不得本宮伸手去管呢,可是無人告到本宮人前來,本宮當然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好,免得被人算計了去。”
玉墨就明白了,臉色頓時一青,“奴婢知道了,這就約束長秋宮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
夜晚笑了笑點點頭,如果真的是羅知薇想要鬧出些事情,那麽自己管了正好如了她的意,借機生事。不管羅知薇跟杜鵑打的什麽主意,出了這樣的事情,要麽是想要給她下套,要麽是想要引起慕元澈的呃關注,不管是哪一樣,都不是夜晚願意看到的。
羅知薇跟杜鵑的事情夜晚暫時就放在了腦後,隔著窗子玉嬌正在院子裡逗著弟弟妹妹玩,夜晚方才還有些疲憊的眼神,現出絲絲柔和的光芒,嘴角不自覺的就帶上了些笑容。
看著玉嬌的容貌,許是因為越來越大的緣故,眉眼之間倒是真的越來越像慕元澈,夜晚心裡的那股子懷疑也就越發的深了些。如果玉嬌是百裡晟玄的女兒,按照道理來講應該相似於百裡晟玄才是,可是為什麽卻原來越像慕元澈呢?
夜晚懷疑這個孩子根本就是她跟慕元澈的,但是為什麽又會被慕元澈誤會是百裡晟玄的呢?
越想越令人頭疼,夜晚又想起冷宮裡的夏銀月,她說要跟自己談條件,不曉得是什麽條件……
看看天色還早,夜晚就帶了雲汐跟玉墨一路到了冷宮。從長秋宮到冷宮頗有些距離,這一路上夜晚不欲聲張因此走的是偏僻的路線,倒也沒遇上什麽人。如今正值夏日,整個禦花園裡鬱鬱蔥蔥,亭亭如蓋,各色花朵兒迎風搖曳,在陽光下舒展著曼妙的身姿。
坐在轎攆上,夜晚的心思並不在這些美麗的花朵跟風景上,所有的心神全都落在了夏銀月的身上的。能到這個地步,夏銀月還能跟自己談條件,那麽她手中的殺手鐧究竟會是什麽呢?
一路思索著,夜晚很快的就到了冷宮。這裡比夜晚想象中的乾淨了許多,不由得一愣,一旁的雲汐忙說道:“聽說夏氏在娘娘回宮之前,就自己打理著居住的地方,一花一草,一磚一石都是自己親手整理的乾乾淨淨。”
夜晚還真是有些吃驚,不過想起來夏銀月之前是百裡燕池的侍女,想來這些活計可難不倒她。於是點點頭,“難得她還能靜下心來弄這些。”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做這些事情,尤其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有多麽的堅韌。夜晚的眉間染上一層冷厲,越發的不敢輕視了裡面的女人。
抬腳順著青磚鋪成的甬路上走過,這路清理得很乾淨,就連長在縫隙間的雜草也被拔出的乾乾淨淨。旁邊的花壇也修建的整整齊齊,花朵參差不齊,卻格外別致。若不是知道這裡是冷宮,不知帶還以為到了哪家的後院。
踏上台階,夜晚緩緩地進了內殿,柔軟的陽光鋪設進來,給這冰冷的大殿灑下一片溫暖。夜晚抬頭一看,果然看到大殿裡打整的乾乾淨淨,伸手一觸,一絲灰塵也沒有,就連那些旮旯縫隙也現出了以往的光澤。
掛在內室門口的秋香色魚戲蓮花的簾子,雖然已經沒有鮮豔的色彩,上面的刺繡也有些線脫落,可是卻漿洗得乾乾淨淨,讓人看著就覺得很是舒爽。
雲汐打起簾子,夜晚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正對著門口的便是夏銀月此時躺著的木牀,此時她擁被而坐,一頭黑發整整齊齊的挽在腦後,頭上並無金玉飾品,只有一根木簪將將將頭髮挽住不至於脫落下來。面上沒有了往日的光澤,臉色蠟黃的讓人有些不忍直視。數月不見,夏銀月消瘦得厲害,越發顯得那雙眼睛圓睜厲厲。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夏銀月笑眯眯的開了口,就想跟老朋友聊天一樣,神態和藹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怎麽樣,你吃飯了沒有這樣的家常。
雲汐拿出帕子擦了擦一把有些破舊的交椅,搬過來放在距離夏銀月牀前一丈的地方。
夜晚緩緩地坐下,這才揮揮手說道:“你們外面候著吧。”
雲汐跟玉墨忙彎腰倒退出去,輕輕的放下了簾子,在外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