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於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剛進宮的時候,不知道輕重得罪了貴人,差點被打死扔到亂墳崗上去,要不是師傅替我求情,我早就成一堆白骨了,哪裡還能有今日的風光。只是最近師對我似乎有些誤會,我知道樂笙姑娘跟我師父有些交情,我就求姑娘跟我師父說句話,長秋宮大太監的位置我安於世是絕對不會跟師傅搶的,如果師傅不嫌棄,還讓我跟著他老人家跑前跑後的,我們師徒也能有始有終。”
樂笙一愣,沒想到安於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長秋宮的大太監,這樣位置不知道少人盯著眼紅,可是他說不爭就不爭了?
“安公公,你這話說的,李公公年歲大了,都想要求主子給他找個肅靜的地方榮養的,他是不會答應的。再說了這樣的事情,哪裡有奴才私底下推來讓去的,還不是主子喜歡誰就用誰。安公公不用擔心,李公公那裡對你有意見,歡喜還來不及呢,自己的徒弟有出息,比他自己有出息還高興呢。”樂笙笑眯眯的說道。
安於世卻是一臉愁苦,看著樂笙說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我這一番誠心,還希望姑娘帶到。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一個小玩意,就給姑娘玩了,權當是我的謝禮。”
安於世也不管樂笙答應不答應,將一個錦盒推進樂笙的手裡,轉身就走了。
樂笙瞧著手裡的錦盒,跺跺腳,又不好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追上去,搞得好像她跟他有什麽似的。
樂笙回了房,打開錦盒一看,頓時心口蹦蹦直跳,我的天啊,裡面裝的居然是一支赤金打造的小金佛,底座上還鑲嵌了一圈紅寶石,顆顆都有黃豆大小,這東西可真是金貴了,這佛還是實心的,得多少銀子?
樂笙不敢聲張,將東西藏在自己的小櫥子裡,尋摸著晚上的時候跟雲汐姑姑說說,看看怎麽辦才好。雲汐姑姑也是早早的就跟了皇后娘娘,可是姑姑心裡對長秋宮的老人還是很照顧的,應該會有好辦法吧。
不說樂笙這邊的惴惴不安,那邊黎氏在雲汐的帶領下一步步的走進了長秋宮的正殿。
長秋宮當初建造的時候,就十分的奢華。大夏歷經幾代,加飯修葺越發的華貴。五彩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五彩迷離的光澤,地面上大塊大塊切割整齊的青石鋪成的地面,四周栽種著珍貴的花草,香氣濃鬱,行走其中也覺得心情舒暢。
黎氏心裡還是很複雜的,怎麽也想不到夜晚居然會成一國之母。
隨著雲汐進了大殿,沒有在正殿停留,而是轉身進了裡面的內殿,夜晚正逗著一雙兒女玩耍,看到雲汐進來,就聽她說道:“娘娘,夜夫人來了。”
夜晚點點頭,“宣。”
黎氏垂首走了進來,也不看夜晚,跪地就行禮:“臣婦黎氏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母親請起,這裡沒有外人,不用這般的拘束。”自從夜晨死後,夜晚對黎氏的怨恨也慢慢地消散了,當初要不是夜晨留下的那封信,她也不會知道那麽多的事情,而且夜晨救了她一命,不管是因為什麽,她都欠了這份情。既然欠了情,夜晚就要還上,所以此時對著黎氏還是很溫和的。
黎氏聽著夜晚柔軟的聲調,慢慢的站起身來,雲汐忙拿了一個錦杌讓黎氏坐下。黎氏謝了恩,這才坐下。只是眼睛卻落在了大炕上那一對被錦褥包裹住的小娃娃,聽著慕夜咯吱咯吱的笑聲,緊繃的面上不由得也跟著露出一個笑容。
夜晚眼角掃到黎氏的笑容,忽然想起夜晨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心裡歎息一聲,看著黎氏說道:“母親要看看他們嗎?說起來他們也是你的外甥跟甥女呢。”
黎氏頓時有些猶豫,更多的是一種驚喜,雖然不安,到底是站起身來走了過去,並不敢十分的靠近,只是站在榻前一步之遠看了看。瞧著粉雕玉琢的一雙孩子,眼眶不由得一熱,“長得跟娘娘倒是有幾分相像,是有好福氣的。”
看這黎氏十分謹慎的樣子,夜晚也不強求,她跟黎氏之間的恩怨,黎氏這般的小心也是有的。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隔閡跟仇怨,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母親最近身體可還好?瞧著瘦了很多。父親跟著皇上出征,有沒有寫回信來報平安?族長跟族長夫人還好嗎?兩位哥哥跟妹妹也都好吧?”夜晚關切的問道,不管怎麽樣,這一世她終究是夜家的女兒,總不能真的對夜家不聞不問。
“你父親前些日子剛寫回信來,在軍中一切都好,請娘娘勿掛念,老爺也問娘娘安,娘娘一切安好,老爺在外征戰也能安下心來。族長跟族長夫人也都好,天氣轉暖族長腿疼的老毛病也好多了。”黎氏一句一句的應道,眼睛停留在慕夜的臉上舍不得移開,怎麽會有這樣愛笑的孩子,一雙大眼睛跟葡萄一樣,黑溜溜的,真是好看。
聽著黎氏並沒有提及夜威夜震還有夜萱跟夜曦,心裡就有了些譜,故作隨意的問道:“兩位哥哥這次雖然沒有跟著皇上出征,但是留在京都也並不能清閑,差事當得可還順當?兩位妹妹也都到年歲了,母親可給她們看好了人家?”
黎氏聽到這裡,眼眶一下就紅了,捏著帕子的手骨節分明,帕子都給寧的變了形。
雲汐一見,就知道夜夫人只怕有事情要私下跟娘娘說,於是便笑著說道:“娘娘,皇子跟公主怕是要餓了。”
夜晚點點頭,雲汐就讓奶娘抱著兩個孩子出去了,雲汐也跟著出去了,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靠近。
瞧著殿裡沒了人,黎氏撲通一聲跪下了。
夜晚一愣,“母親這是做什麽?有話您就說,這可使不得。”
“求娘娘救救你三哥一命,臣婦知道,你跟他們並不親,可是好歹你們身上都留著夜家的血。”黎氏用帕子捂著嘴低聲啜泣起來。
夜晚心裡早就預料到夜家一定出事了,不然的話黎氏怎麽會放下身段跟她遞折子求見,如今更是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地上,只怕夜威真的出了什麽大事兒。
夜晚忙說道:“只要哥哥是冤枉的,本宮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母親先起來,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說一遍,我也好知道究竟怎麽回事。”
聽著夜晚沒用本宮,而用了我字,黎氏一顆心這才微微松了些。可是也不敢大意,她知道她們母子是將夜晚得罪狠了,雖然晨兒是為了救她而死的,可是這情分也不知道能不能抵用。要不是實在是沒有辦法,她也不會豁出臉面求到她跟前來。對著她膝下的庶女下跪,對黎氏而言真的是一件很懊惱的事情。
黎氏慢慢的站起身來,擦擦淚,這才把事情說了出來。
這次慕元澈領軍出征,本來夜威跟夜震都是有份的。誰知道事情不巧,臨出征前夜震摔折了腿,在家養了幾個月,這才能下牀走路。夜震倒是沒摔折腿,卻在辦的差事上出了一點小紕漏,被他的上司狠狠的批了一頓,出征的事情也就黃了。
原本想著就算是不出征,在後方籌辦糧草也是一件大事,只要辦的好了也能將功抵罪,因此兩人就接過了新差事,開始為前線的大軍籌辦起糧草來。可是誰知道,之前跟商號商議好的糧草一下子變了卦,商號決口不承認跟夜家兄弟有過糧草交易,眼看著還有幾日就到了運送糧草到前線的日子,可是夜家被人給坑了,哪裡能拿得出這麽多的糧草,這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求到了夜晚的跟前。
夜晚聽著黎氏的話,頓時就明白了,人家哪裡是衝著夜威夜震去的,分明是衝著她這個新上任的皇后來的。
后宮爭鬥本就跟前朝不一樣,這裡面的絲絲縷縷的牽扯更多。就比如現在,有人對夜晚登上後位不滿,不敢動夜晚,怕觸怒慕元澈。卻會先動夜家來試探皇帝的態度以及夜晚的態度。眾所周知,夜晚跟娘家人的關系並不是很和睦,這裡面的關於嫡庶之爭的傳聞流傳的也很廣。畢竟夜晚跟夜晨在宮中時也並沒有多麽的姐妹情深,再加上兩人又是頭一個姐妹同時進宮的例子,所以就更加的被關注。
夜晚從來沒有跟夜家走得太近,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地位一再升遷,而對夜家有什麽恩惠,這也就導致了外面的傳聞更加的撲朔迷離,更加的證實了,夜晚對夜家更多的是憎恨,如果夜家出了事情,大約夜晚會管,但是也不過是做做臉面而已。要不是夜寧在關外出了事,也輪不到夜威夜震頂包,他們下手的對象一定會是夜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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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到現在還沒有消息的哥哥,夜晚忍不住的心煩意亂,慕元澈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也就是哥哥的下落還沒有找到。夜寧的下落是有了,但是慕元澈根本就不敢告訴夜晚,如果夜晚知道夜寧被百裡燕池帶走了,還不得瘋了,所以慕元澈將這個消息死死地壓住,就想著從百裡晟玄的手中把人給救出來後,再告訴夜晚。
督辦糧草是件大事,按照道理來講,怎麽也不會落在夜威跟夜震的身上,畢竟兩人資歷太淺。而且世家大多把持著經濟命脈,慕元澈應該會把這樣的事情交代給世家籌辦,這樣一來世家的人才不會扯後腿,從中使詐,就是使詐也不要緊,最後還得給他圓上,不然的話就是一個延誤軍機的罪名扛頭上,世家有酈茂林跟司徒征掌著,不會出現這樣離譜的事情。
夜晚想了半響,也沒能想出來究竟是誰在這樣的關頭為了除掉自己,拿著軍國大事開玩笑。要知道慕元澈可不是昏君,雖然自從繼位一來多受世家掣肘,但是能一路走到現在也不是被人隨意捏的。
黎氏看著夜晚皺眉不語,心中惴惴不安,但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臣婦不敢求娘娘讓你兩位哥哥官複原職,但是至少不能被人扣上個延誤軍機的名頭,不然這輩子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