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普林,出身禦醫世家,祖上曾經出過大夏第一國手,敕封為院正。只可惜後來子孫不肖,名聲漸落。直到韓普林的父親重新進入太醫院,韓家又才開始興旺,只可惜韓父早逝,只落得韓普林鼎立門庭。
因為有韓普林在夜家,所以黎氏以及夜晨諸人都不敢有大的動作,整日的母女情深,姐妹和諧。夜晚也只笑不語,但是卻沒有錯過韓普林眼角的嘲弄。對於韓普林這個人,夜晚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在后宮那麽多年,后宮的每一個重要任務她都是關注過的。
這個韓普林算得上是少年才俊,只可惜仕途波折。韓普林的父親在太醫院時也算得上是風光,醫術高超頗受慕元澈看中,正所謂一山容不下二虎,韓普林的父親得重用,另一個跟他差不多資歷的楊成便是屈居其下。後來韓父過世,楊成在夏銀月的幫襯下在太醫院很是得臉,這樣一來韓普林便被其多番打壓,鬱鬱不得志。
夜晚知道,韓普林是個醫術高超的人,若是能收為己用,將來入宮便是如同脅生雙翼。只是韓普林這個人很是謹慎,夜晚幾次試探都被她擋了回來。想到這裡夜晚反而越覺得,這樣的人不用則已,若是收歸旗下,將來自是有大大的好處,因此越發的堅定了決心。
韓普林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自己現在能不能入宮還是未知數,別人怎麽會在你身上下注。所以夜晚對韓普林很是有禮,也讓冬晴對她多有關照,一切衣食住行多番打點,韓普林雖然不曾松口,但是對夜晚的態度也是溫和了許多。
“姑娘的傷勢已經穩住,只要按照方子持續用藥,想來再有半月便能下牀,翻過了年便能走動了。”韓普林給夜晚扶過脈後輕聲說道,韓普林的聲音很好聽,柔柔的如三月春風,人長得也白俊,倒是一個俏郎君,難怪韓普林在夜府大受歡迎,整日的荷包扇子收到手軟。
夜晚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整個人靠著軟枕半躺在牀上,隔著紗簾看著韓普林,想了想緩緩地說道:“韓大人,我自幼身子虛弱,多年來一直是小心將養……”
夜晚說了這句便沒有繼續說下去,韓普林是個聰明的,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夜晚是無論如何不能這麽快就養好傷的,一來在慕元澈的心裡會把這件事情很快的忘之腦後,二來夜家族中長輩已經到了半路,很快就會進京,進京後也就意味著夜府參選的秀女究竟是哪個會被定下來。
如果夜晚的傷勢還未好轉,在皇帝那裡還掛著號,夜家的族長一定會加重夜晚這邊的砝碼,夜晚不能放棄任何一個機會。黎氏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夜晨也一定會出手,再加上還有一個夜萱虎視眈眈,因此夜晚需要韓普林在夜家多住些日子,也不需要自己的傷好的過快。
夜晚的話讓韓普林微微皺眉,隔著紗帳瞧了夜晚一眼,心裡暗暗想到這小姑娘好深的心機,居然能想的這般周到。又想到這些日子,不管是哪個院子的丫頭跟自己套近乎,都能被夜晚身邊的冬晴不見聲色的擋了回去,真可謂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夜晚為了救酈熙羽受傷,在皇上的心裡肯定是有了印象的。眼前這位能不能進宮不說,但是肯定是不能得罪的。不進宮也就罷了,萬一進了宮……韓普林本就舉步維艱,自然不會給自己樹立一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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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韓普林故意揚高了聲音,緩緩說道:“二姑娘髒腑受震,外傷易好,內傷難愈,還是要臥牀將養,不得大意。”
夜晚笑了,韓普林知道自己這個院子裡耳目眾多,這樣提高聲音,不過就是告訴別人她的傷勢就是了。自己果然沒看錯人,韓普林狡猾又聰慧,這樣的人只要使用得當,的確是最好的助力。
“那不知道什麽時候夜晚才能下牀走動?”夜晚的聲音嬌嬌弱弱中帶著焦急,隔著帳子透了出來,好像身體虛弱至極但是又不想錯過年下各家走動揚名的時機,因此格外的焦慮一般。
韓普林心裡對夜晚又多加了幾分的顧忌,這女娃年紀這般小,卻如此的老謀深算,演起戲來簡直就是信手拈來。不過也對,能夠狠得下心用自己的生命邀寵救下酈熙羽,自然不是平凡之輩。
當下收斂心神,正正經經的說道:“姑娘不必憂心,再過一月有余自然是妥妥當當的。”
再過一月有余,可就是選秀要開始的日子了,從初選到殿選耗時良久,等到真的入住后宮只要早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了。彼時,剛好,人比花嬌,滿園爭春。
夜晚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這一月有余自己需要臥牀,不能隨意走動,一則避免了黎氏跟夜晨夜萱的暗害,二則也能趁機博得族長的首肯,正是一舉兩得。
夜晚歎息一聲,這個韓普林太聰慧了,聰慧的讓她用著都有些心驚。不過孫
韓普林這般的配合,怕是也因為自己的表現讓她震驚。孫普林需要孫家在太醫院重整威風,夜晚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但是因為夜晚還沒有入宮,現在不過是互相試探而已。
夜晚敢肯定,只要自己能順利入宮,韓普林自然知道該作何選擇的。
有了韓普林的話,夜晚依舊臥牀靜養,便是來探望的人數人次也得到控制,免得讓她傷神。只是慕元澈那邊似乎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夜晚救了酈熙羽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塊石頭沉入了水中,再也沒有絲毫的波瀾。
隨著日子漸長,大家看著孝武帝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便想著大約是夜晚的姿色在諸多的秀女中實在是算不上出類拔萃,因此即便是救了小國舅,也並不能讓皇帝起了憐惜之心收進后宮。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傳言,黎氏的心反而安定了些。這幾日是族中人進京的日子,她忙的是鞋打腳後跟,便是夜晨也得幫著黎氏理事,夜萱因為乖巧,也被黎氏指著給夜晨幫忙。夜曦依舊是三不五時的就到夜晚的屋子裡吵鬧一番,說些難聽的話,做些不是很出格又膈應人的事情。
夜晚也不急,也不鬧,每次都是好聲好氣的把夜曦給送走。夜晨聽說後卻是皺起了眉頭,把妹妹喊到了自己屋子裡,劈頭訓道:“以後不要去夜晚的屋子裡無事生非。”
“夜晚跟你告狀?我就知道這小蹄子不安分,看我不去罵她一頓。”夜曦本就因為傳言,夜晚舍身救小國舅乃是為了在皇帝面前邀寵露臉,怕夜晚擋了自己姐姐的路,因此看著夜晚格外的不順眼,再加上夜萱總是在她耳邊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夜曦又是個急脾氣,做事情莽撞的很,當然是做了槍頭。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夜晨氣的胸口直顫,但是又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細細的解釋給妹妹聽,“現在族中長輩都已經到京,母親便是有很多事情也不能自己做主,如今又是面臨著選秀,族長的話分量十足,夜晚現在立了功,族中人正是看中的時候,你這個時候尋夜晚的晦氣,豈不是更讓人覺得咱們姐妹不能容人?阿妹,以後做事情要多動動腦子。還有,以後不要跟夜萱走的太近,聽到沒有?”
夜曦便有些不服氣,“夜萱又礙你什麽事情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該做什麽不做什麽。我就是瞧不得夜晚那狐妹樣,你看那韓太醫整日的圍著她轉,她有什麽好的。”
夜曦年雖不大,但是也並不是不知男女之事,夜晨聽著這口氣便有些心驚,看著妹子試探的說道:“韓太醫是皇上親自指派照看夜晚的,是他的職責,你切莫這樣說,傳揚出去不是好事,便是你我的閨譽也有損。”
夜曦咬咬牙,想要說什麽又咽了下去,只是輕哼一聲,眼中的神情卻是稍稍舒緩了一些。
夜晨瞧著心裡有些擔心,正要再說幾句,卻聽到夜曦說道:“我走了,韓太醫那裡少一味藥材,我已經讓初芹去母親那裡討了,也該拿回來了,我回去看看。”
夜曦風風火火的跑了,只留下夜晨眉心緊縮,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思菱!”
“姑娘,有什麽吩咐?”思菱慌慌忙忙的走了進來應道。
“你去查查,最近四姑娘都是跟三姑娘在一起的時間多些。”夜晨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說話的腔調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如果真是夜萱蠱惑了夜曦什麽……別怪她心狠手辣。
入睡前還是一片安靜,誰知道半夜卻忽然刮起了北風,風吹窗棱,嘩嘩直響,驚人思緒,難以入眠。夜晚披衣起身,立在窗前,久久不發一語。身後傳來腳步聲,今晚本來是似雪值夜,但是似雪跟冬晴換了班,因此一聽到有聲響冬晴立刻起身,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姑娘,您怎麽起來了?這冷的天屋子裡火盆已經熄了,還是上牀吧。”
冬晴滿是擔憂,夜晚並未轉身,只是道:“無礙,並不怎麽痛了,韓太醫的醫術非常好。”
“那也不能大意了去。”冬晴拿了銀鼠皮的大氅給夜晚披上,隨著夜晚的目光看向窗外,其實外面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楚,除了呼呼的北風清晰可聞。
夜晚靜靜地站著,冬晴就在一邊陪著,也不曉得站了多久,只覺得手腳冰冷這才轉過身來爬上牀去。冬晴忙換過了湯婆子給夜晚放在腳下取暖,又給她蓋好棉被,便聽到夜晚問道:“事情進行的可順利?”
“您就放心吧,三姑娘不消停,處處挑唆四姑娘跟您為難。今兒個聽說大姑娘找了四姑娘說話,但是四姑娘從大姑娘那裡出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很好呢。”冬晴低聲回道。
夜晚點點頭,“四姑娘性子莽撞,三姑娘心機深沉手段激進,但是大姑娘卻是沉著穩重的。既然大姑娘已經知道了三姑娘的小動作,接下來就沒咱們什麽事情了。似雪那邊你注意一點,不要露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