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玥說完也意識到這些日子清歌一直處於昏迷中,肯定不知道夏國發生的事情,想了想,將放在桌上的平板遞給她,上面都是一些國際新聞,最近最熱鬧的就要數夏國老國王因為意外去世,新國王繼位的事情了。
清歌看著上面的新聞,神情難辨,從新聞裡根本看不出關於靳修溟的任何消息。
「我想回去。」清歌將平板交給水玥,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夜家已經出事了,而水玥並不知她是夜家的人,所以也沒有提到。
她能知道夏國王室的事情跟清歌有關,也是因為她見過靳修溟,在冷易的葬禮上,有媒體拍到了靳修溟的臉,上面有關於靳修溟的介紹,水玥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跟她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夏國的王子。
每一個國家的政權交替都伴隨著血腥和動蕩,普通人或許不了解,但是水玥卻知道,夏國內部幾個王子之間其實是不合的,既然現在已經有王子繼承王位了,那麼剩下的王子日子自然不好過。
就她目前所知道的,三王子冷玄海在選舉結束之後就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夏國,似乎往琉球國的方向去了,四王子冷景瑞也在那天失去了蹤影,據說也離開了夏國,但水玥個人認為後者很可能是來Y國了。
「清歌,我可以這樣叫你吧,我估計你男朋友已經來Y國找你了,你現在回去不是正好和錯過?要不你就先留在這裡,等他來找你。」
清歌覺得這不現實,靳修溟並不知道她在這裡,靳修溟如何能找得到她?但水玥說的也有道理,她現在回去,萬一靳修溟來找她,豈不是正好錯過?
「水玥,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把我在這裡的消息透露出去,最好能讓他知道。」清歌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身受重傷,只能讓水玥幫她。
但是她跟水玥沒有交情,所以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水玥是否會願意幫忙。
「幫你倒是可以,不過我不確定我一定可以找到他。」水玥答應得爽快,她是個十分隨xin的人,做事全憑心情,她對清歌的印象不壞,上次清歌在南羅國的行動她其實知道,甚至還是旁觀者,她佩服清歌的勇氣與膽量,不過是個傳遞消息的小事,幫了就幫了。
「不過我有個小要求。」水玥眼珠子轉了轉,說道。
清歌看向她,「你說。」
「等你的傷好了,我要跟你打一架,我對你的身手很感興趣,你不像是部隊裡訓練出來的。」
清歌頷首,「好,我答應你,我的身手是我師父教的,我師父是一個古武世家的傳人。」
水玥眼睛一亮,「那我更要跟你好好切磋一下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她高高興興地走了。
清歌則是看向了點滴,見已經打完了,就自己拔了下來,她站起身,卻發現一動,身上多處都感覺到了疼痛,她微微皺眉,沒理會身上的疼痛,慢慢往房間外面走去。
這裡似乎是一幢別墅,卻沒有什麼人,她經過隔壁的房間,見門沒關,猶豫了一下,往裡面看了一眼,就看見司微瀾躺在牀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給她換藥。
她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醫生見到她,微微驚訝,「你竟然醒了。」
清歌則是看向了司微瀾,她還在昏迷,從身上包紮的繃帶來看,她的傷勢比她重多了。
「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清歌問道。
那位醫生先過來將清歌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似是滿意,這才說道:「你朋友沒有危險,但什麼時候能醒不確定。」
清歌一怔,瞳孔微縮,「植物人?」
醫生擺擺手,「不不不,近期就會醒,她還沒嚴重到植物人的程度。」
清歌輕輕鬆了一口氣。
「不過你還要跟我去做個檢查,我要確定你的身體情況。」
清歌應了一聲好,等醫生給司微瀾換完葯,就跟著他出去了,跟著醫生走在別墅裡,清歌才發現這幢別墅佔地面積很廣,算起來應該有兩個夜家那麼大。
一直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醫生才停下了腳步,打開房門,示意清歌進去。
這裡面是個很大的房間,放著很多的醫療器械,清歌看見有兩扇門是緊閉的,上面寫著「手術」二字,想來應該是手術室,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是個小型的私人醫院。
清歌躺在牀上,任由醫生給她做檢查,但身體卻處於緊繃狀態。
醫生拍拍牀,溫和了嗓音,「你放鬆點,你這樣我真的很懷疑等下你會趁著我不注意給我一拳。」他開著玩笑,試圖讓清歌放鬆。
清歌笑了笑,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她盡量放鬆身體,讓檢查順利進行。
她的身體多處受傷,甚至還有內傷,剛剛這一番走動,更是加劇了傷勢。
醫生給她檢查完,皺了眉,「你現在需要好好躺在牀上休息,哪裡也不許去,更不能動,如果你想要快點康復的話。」
清歌很是乖巧地點頭,忽然想起她其實可以給靳修溟打電話,大概是睡得太久,竟然連手機這麼便捷的通信工具都忘記了。
「能借我你的手機嗎?我想打個電話。」
醫生倒是很爽快地將手機遞給了她,也沒問她要什麼幹什麼。
她打了靳修溟的電話,卻顯示關機,她皺眉,又給家裡打了電話,家裡的電話無人接聽,父母的,姐姐的,都處於關機狀態。
她看著醫生,「你們這裡沒有信號屏蔽吧?」
醫生聳肩,「這是我的地方,不是藍焰的,怎麼可能會有那玩意兒,你要是打不通電話就是他們出事了,跟我的手機可沒關係啊。」
清歌的心一沉,靜靜地看了醫生一眼,站起來要走,醫生伸手扶了她一把,「我先送你回房間吧,就你現在這樣子,自己回去了我等下說不定還要去給你做搶救。」
醫生一直帶著口罩,眼睛上還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清歌看不清他的長相,但聽他說話的口氣,倒也能看出幾分,這人平時的嘴一定狠毒。
「醫生,你還沒女朋友吧。」走到半路,清歌半開玩笑地問道。
醫生腳步不停,只是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嘴那麼毒,哪個女孩子會看上你。清歌默默說道。
「看你的樣子就像是專註於醫學研究的,一般這樣的人對感情都比較淡漠。
醫生聞言,哈哈大笑,「果然長得美的人嘴巴也甜,你可比水玥那傢夥會說話多了。」
將清歌送回房間,醫生摘下了口罩,「來,認識一下,我叫喬爾,你可以直接叫我喬。」
清歌看著眼前這只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想起了另一只手,也是骨節分明的,卻比他的更纖細修長,指尖會帶著微微的涼意,親她的時候喜歡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放在她的後腦杓上,親密的姿勢。
她眼眸閃了閃,回神,握住了這只手,「我叫清歌,謝謝你救了我。」
「救你們是看在水玥的面子上,你不用謝我。」喬爾擺擺手,嘀咕了一句,「水玥這死丫頭又跑到哪裡去了。」
「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跑,你的朋友醒了我會通知你的。」喬爾說了一句,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水玥很快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我已經將消息遞出去了,至於你男朋友能不能找到那就看你的運氣了。先吃點東西吧。」
清歌看了一眼托盤,發現竟然是粥,水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喬爾說你不能吃固體東西,剛好廚房裡有這個,就給你拿來了,我試過了,沒餿。」
清歌默了默,端起粥默默喝了兩口,味道算不上好,但起碼能吃,比某人煮的可好多了。
清歌眨眨眼,無聲笑了笑,今天想起靳修溟的次數有點多,難道真是誰多了,將腦子睡傻了?
冷一飛是兩天后才找到這裡的,看見清歌的一瞬間,冷一飛紅了眼睛,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要是再遲一天,冷一飛也堅持不住了。
靳修溟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跟他聯繫了,這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結合夏國現在的情況,冷一飛很肯定靳修溟一定是出事了。
他想趕回去,但是靳修溟當初離開之前就吩咐了,一定要找到清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找到不能回去。就是因為這樣,冷一飛才在這裡堅持這麼久,現在人已經找到了,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清歌是見過冷一飛的,也知道他是靳修溟的人,看見冷一飛出現,她眼睛微亮,往他的身後看了一眼,冷一飛眸色微暗,「清歌小姐,少爺沒來。」
清歌微頓,看著冷一飛的神情,覺察了一點什麼,緩聲開口,「他人呢?」
冷一飛眸光黯淡,清歌的心一沉,「他出事了?」
冷一飛點點頭,又搖頭,「現在我聯繫不上少爺,但是冷希瑞已經坐上了王位,按照王后對少爺的不喜,少爺這麼多天也沒跟我聯繫,我想少爺此時應該是出事了。」
清歌立刻從牀上站起來,「我要回去,立刻馬上。」
水玥剛好走到門口,聽見這話,立馬走了進來,「嘿,我說你真的不要命了,喬爾說了你現在的情況只能是躺在牀上好好休息,要是一個不好,你可是會落下殘疾的。」清歌的肩膀中了一槍,現在還打著繃帶,內臟也有受損的情況,確實不好移動。
清歌卻只是看著冷一飛,「我要回去。」
水玥愣怔,隨即抱臂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她,可愛的娃娃臉上滿是冷漠,與之前的樣子大相徑庭,「好吧,你要送死我肯定不攔著,帶上你那個朋友趕緊走吧。」
清歌看向她,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從裡面看出了一些什麼,微微一笑,「小可愛,謝謝你,不過我不用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但是我現在不方便帶上我的朋友,還希望你們能照顧她一段時間,等我回了國,我會讓人來接她。」
水玥被清歌的那聲「小可愛」叫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移開了眼睛,「算了算了,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你們走吧。」
清歌離開前,鄭重地跟水玥說了一聲謝謝,不管水玥救她的初衷是為了什麼,但她確實救了她跟司微瀾的命。
「微瀾,等我回來接你。」清歌在司微瀾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清歌臉上帶著墨鏡,甚至還有一頂帽子,身上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她的身體還沒康復,不能受寒,而京都現在已經是深冬。不能太高調,所以清歌的身邊只跟了冷一飛,其他人會陸續搭乘其他的飛機回來。
剛剛走出京都機場,清歌隨意地一抬頭,腳步黏在了原地,她看著機場的大屏幕,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凍結。
大屏幕上正在放著新聞,最新一則新聞就是前段時間一架從東陵市飛往京都的飛機中途失事,機上的所有人都遇難了,現在已經確定了遇難者的名單,新聞主播正在播報名字,夜雲霆的名字赫然在列。
「其實是重名對不對?」她輕聲開口,也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冷一飛。
冷一飛自然是知道國內發生的事情的,聽了這話,沉默,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清歌說夜家的事情,其實回來的路上,他有很多次機會說,但是他猶豫了好幾次終究沒有說出口。
夜家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清歌現在就算是知道了也於事無補,倒不如遲一點說,冷一飛原是打算等找到靳修溟,讓靳修溟親自跟她說的,卻忘記了現在網路技術的發達。
清歌定定地看著冷一飛,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現在更是慘白一片,「請你告訴我,我父親到底怎麼了?」
冷一飛微微垂眸,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啞聲開口,「您父親得知您出事了,就去找你,結果在半路上飛機失事,遇難了,而你的母親跟姐姐,失蹤了,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清歌的身體晃了晃,卻很快就穩住了,她眼眶微紅,晃晃腦袋,「不可能。」
「清歌小姐,這都是真的,您失蹤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清歌忽然推開了冷一飛,往售票窗口走去,她要回家。
冷一飛趕緊跟上,「清歌小姐,你要去哪裡?」
「我回家。」
「少爺那裡……」冷一飛神情遲疑。
「你留在這裡找靳修溟,我自己回去。」清歌冷聲說道,短短時間內,她已經恢復了冷靜。
「不行,你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自己回去,清歌小姐,我們先找到少爺,然後再一起回去好不好?」冷一飛試圖阻止清歌,發生在夜家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些,他剛剛收到消息,有人在找清歌,目的不明,但明顯來者不善,現在靳修溟出事,他沒法分心兩頭顧,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清歌留下。
「清歌小姐,少爺十有八九已經出事了,王后以前就討厭他,現在得了機會,肯定不會放過少爺,我們先找到少爺成嗎?」
清歌嘴巴乾澀,心中像是有一把刀在慢慢切割著自己的心,緩緩地,她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裡滿是堅定,「冷一飛,你去救靳修溟,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被關在了某個地方,京都你比我熟,你肯定可以找到他,我去東陵市。」
「有人想要你的命。」冷一飛有點急了,脫口而出。
清歌神情淡漠,「那就說明我家裡出事根本不簡單,我更要去。在見到靳修溟之前,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輕舉妄動。」
冷一飛看著她,知道自己是勸不動她了,咬咬牙,親自給她買了機票,然後馬不停蹄地開始安排,他要儘快將收人手都集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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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內,靳修溟靠牆坐著,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醒著,他的耳朵動了動,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
漸漸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了他這個房間的門口。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黑暗中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靳修溟看到來人,終於露出了這些天的第一個笑,「你終於來了。」
來人抱歉地笑笑,「來遲了,一直找不到機會,今天才能過來。」
靳修溟嗤笑,「我還以為你跟他們一樣。」
那人無奈一笑,「景瑞,你明知道我不會。」
靳修溟不做聲。
那人見他一直坐在地上,皺眉,「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用了一點私刑而已。」
那人已經適應了黑暗,這才注意到靳修溟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損了,臉上似乎也有傷痕,眼神微變,「冷希瑞乾的?」
靳修溟不置可否,「先將鎖開了,我手上沒力氣。」這段時間來,他們大概是怕他逃跑。所以天天給他注射藥物,他此時跟個廢人差不多。
那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將鎖打開,然後又掏出了一支針管,「這是冷一飛給我的,你看看能用嗎?」
靳修溟將東西拿在手裡,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手臂上的靜脈扎了進去,透明的液體被送進身體裡,然後沿著血液輸送到全身。
靳修溟靠在牆上,等著藥效發作。
「景瑞,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那人問道,喉嚨裡似是壓抑了什麼。
靳修溟眸色清淡,「我想做的就是你想做。」
那人緩緩笑開,知道二人的目的依舊是一致的,只是隨即又皺眉,眉眼間是對靳修溟的歉意,「景瑞,抱歉,我終究是來晚了,我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敢對你下手了。」主要是杜君揚關押靳修溟的地點太隱蔽,他花了不少的時間才找到,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他又等了好幾天。
他以為杜君揚看在靳修溟是她親生兒子的份上,就算是關著他,起碼也不會動手,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狠心到這個程度。
「你第一天認識她的心狠?」靳修溟淡淡反問。
那人一怔,隨即苦笑,是啊,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外面的人我已經清理了,冷一飛就在外面守著,等下他會直接帶著你從另一個方向走,我會掩護你離開。」
「想好怎麼脫身了嗎?」靳修溟問道,含著淡淡的關心。
那人笑了,透著暖意,「嗯,沒事,我平時的存在感就低,他們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的,倒是你,離開京都以後要去哪裡?」
「找人。」靳修溟眼底的冷意慢慢消散,冷一飛已經回來了,就證明清歌已經找到了,他要去見她。
那人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靳修溟,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失神,他眨眨眼,見靳修溟已經站起來了,也跟著站起來,抬手想扶住他,卻被靳修溟躲了過去,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能走嗎?」
靳修溟點點頭,那個葯藥效很快,他身上的力氣已經恢復了很多,至於身上的傷,他根本沒有在意。
冷一飛就在暗室外面守著,看見出來的人,差一點熱淚盈眶,只是在看清了靳修溟身上的狼狽之後,眼睛都紅了,他的少爺何時受過這樣大的侮辱。
靳修溟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問道:「人呢?」
冷一飛的身子一僵,知道他的是清歌,猶豫著該怎麼開口。
靳修溟臉色一變,「她人呢?」
「去東陵市了。」冷一飛如實回答道。
靳修溟頭也不回地走了,冷一飛趕緊跟上,那人看著靳修溟離開的背影,朝著反方向走去,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瘦削而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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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下了飛機之後直接打了一輛車,報地址的時候,司機一愣,看了清歌兩秒,神情遲疑,清歌察覺到不對,開口:「師傅,不走嗎?」
「姑娘,你去哪兒做什麼?」
清歌本想說回家,話在舌尖轉了轉,改口,「我的一個朋友住在那裡,好久不見了,我想去看看她。」
司機師傅見狀,試探著問道:「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為什麼這麼問?」
「你要是本地人,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哪兒,姑娘,我跟你說,你的那個朋友應該是夜家的人吧,夜家出事了,家裡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就連房子都被燒成了廢墟了,你要找的人若真的是夜家的人,就不要去了,夜家沒人了。」
夜家在東陵市十分有名望,很多人都知道夜家,新聞上鬧得有那麼大,現在整個東陵市還有誰不知道夜家出事的。
司機師傅沒有注意到清歌的臉色,只聽到清歌說道:「師傅,麻煩您送我到那邊,謝謝。」嗓音含著淡淡的沙啞。
司機師傅回頭看了一眼,見清歌低著頭,也看不清她的神情,見她堅持,想想現在還是白天,倒是也沒是什麼可怕的,於是便答應了。
一路上,司機師傅還在跟她說夜家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那場大火可大了,據說消防隊撲了大半夜才撲滅的,是人為縱火啊,放火的人心太狠了,就連夜家的保姆都被人燒死了,消防員進去的時候只剩下一具燒焦的屍體,可憐喲。」
「說起來夜家的人都是好人啊,夜省長不管是當市長的時候還是當省長的時候都是一個好官啊,為我們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司機師傅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夜家人,即便清歌一句話不說,一個人也說得很多。
「你知道夜省長的妻子吧,是那個什麼集團的董事長,也是個很能幹的女人,一個女人將事業做得那麼大,不夠我聽說夜省長死了之後,她就失蹤了,就連女兒都不見了,集團也不要了,現在這個公司好像被夜家人拿走了。」
清歌腦子嗡嗡的,司機師傅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到了,但是組合在一起,她卻不敢去想什麼意思,她覺得頭很疼,心口的位置也很疼,她緊緊咬著牙關,想讓這陣疼痛過去,卻發現疼痛越來越劇烈,她的嘴唇生生被她咬出了血珠。
鐵鏽味的液體充斥著口腔,讓她噁心地想吐,眼前一陣陣發黑,好不容易撐到了目的地,清歌隨手遞給司機幾張紙幣,連看都沒看,推著車門下了車。
站在小區門口,她的腳步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小區門口與她離開時並無二致,門口依舊站著門衛,她慢慢走了過去。
門衛自然是認識她的,看見她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卻沒有攔她,任由她進去了。
太陽西沉,清歌走得很慢,從小區門口到家門口,平時不過十五分鐘的路,她生生走了半個多小時。
夕陽的餘暉映在已成廢墟的房子上,襯得眼前的景象越發蕭索,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垂在身側的手上有鮮血滴落,一滴,一滴,在她的腳下匯聚。
她站了很久,一直到太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這才抬腳緩緩走了進去,院子裡的樹已經被燒毀了大半,母親最愛的那株梅花已經燒死了,只剩下發黑的樹榦,孤零零地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房門上貼了封條,她將封條撕了,推開門走了進去。
跟外面相比,房子裡面更加的慘不忍睹,幾乎是一片廢墟。
她沿著台階上了二樓,火勢應該是從一樓起來的,相比起來,二樓稍微好一些,除了牆壁上都是火燒的痕跡,起碼房間裡是保存完整的,她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房間裡凌亂不堪,先是被人洗劫過,東西被扔了一地。
她走到了書房,書房裡也是滿地的狼藉,父親的保險櫃被人打開了,裡面除了一本相冊,什麼都沒有。
清歌伸手,想要將相冊拿起來,才發現手上都是血,她將手放在褲子上擦了擦,確定擦乾淨了,這才拿起相冊。
她輕輕翻開,裡面是他們一家人的照片,最多的是她跟姐姐的,厚厚的一本,從小到大的,即便是她出國的那幾年,父親也會讓她時常發一張照片給他,而那些照片都被他列印出來,整整齊齊地放在了相冊裡。
清歌將相冊抱在懷裡,貼著胸口的地方,空洞的眼睛裡沒有焦距。
只是離開了二十多天,回來時卻已經面目全非。本是一家四口,現在卻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靜靜地坐在書房的地上,眼神空洞,神情木然。
她沒有落淚,怎麼可以落淚呢,她不相信父親死了,他一定是跟母親和姐姐一樣,在哪個地方等著她。
忽然,清歌的耳朵動了動,她聽到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來人刻意放輕了腳步,清歌的眼神忽然有了焦距,她小心地將相冊放進了保險櫃裡,關上了已經破損的櫃門,然後躲到了門口。
聽腳步聲,清歌分辨出來的一共有六個人,來人越走越近,終於走到了書房門口。書房門是打開著的,站在門口就能看見書房裡的情景。
「沒人,老大,確認人已經回來了嗎?」其中一個人問道。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頷首,「白天有人看到她回來了,而且根本沒看到人出去,所以人肯定還在這裡,趕緊找,東西一定在她的身上。」
「老大,萬一東西不在她的身上呢?」
「麻蛋,老子將這個夜家都翻了一個底朝天,連夜雲霆的銀行保險櫃都找了,都沒有找到東西,東西也不在他自己的身上,只能是在他女兒的身上了。」
「可是老大,夜雲霆不止有一個女兒啊。」
那被叫做老大的男人神情陰鬱,「他老婆和女兒都跟人跑了,東西應該不在他們的身上,不是說夜雲霆最疼的是小女兒嗎,所以肯定在他小女兒的身上。」
小廈言情小說
隱在暗處的清歌聽著他們的對話,他們說的不是夏國的語言,而是國際通用語,她的眸光晦澀。
那些人已經走進了書房,一個人正打算檢查門後面,就跟清歌來了一個眼神對視。
四目相對,清歌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扣住了對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奪過了他手中的槍,朝著另外幾個人就是砰砰幾槍。
這些人應該也是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在槍上裝了消音器,這倒是方便了清歌。
那些人沒想到她的身手竟然如此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兩人當場斃命。
其他人看向清歌的眼神頓時透著兇狠,只是礙於清歌的手裡還有一個人質,所以不敢隨意開槍。
清歌手中的槍抵在那人的腦門上,冷聲問道:「你們在找什麼東西?還有,你們都是什麼人?」
沒人回答她,清歌用槍頂了頂懷中人的腦門,那人明明比她高大,此時卻被她鉗製地動彈不得。
其實清歌身上很痛,剛才的動作牽扯到她未好的傷口的,但是此時她已經顧不上了。
被清歌控制住的人忽然動了動鼻翼,朝著同伴說道:「老大,這個女人身上有傷。」
清歌眼神微變,一槍打在了他的腿上,男人發出一聲隱忍的悶哼聲,其他幾人剛要開槍,清歌卻用男人做了人肉盾牌,她的身形比男人嬌小,剛好能完美擋住。
其他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
清歌的槍還頂在那人的腦門上,剛剛挨了一子彈,那人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的神情冷沉,冷冷地看著那些人,「你們到底是誰?」
那些人的老大站了出來,看著清歌,「將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交給我們,我們就放你走。」
清歌微微勾唇,好看的眸子裡滿是冷光,「看來你們還沒認清楚形勢。」她說著,又往那人的腿上開了一槍,頓時,血花四濺。
那位老大的臉色都沒變,輕蔑地看著清歌,「人死了,我們再找就是,你以為我們會在乎他的命?趕緊交出東西,我們可以放你走,不然等待你的就是跟你父親一樣的下場。」
清歌眼神微變,「我父親在你的手裡?」
誰知那人卻搖頭,「不不不,你父親已經死了,飛機失事,跟我們可沒有關係。」
清歌強忍著心中的狂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就是沒得談了?」
「我說了,我的目的就是你父親留下的東西,一個U盤,你只要將東西交給我,我就放你走。」
「我沒有你所說的U盤。」清歌默了默說道。
那人似乎不信。
就在這時,被清製住的男人忽然動了,清歌早有防備,頂在他腦門上的槍用了力,那人卻絲毫不顧,抓住清歌的手臂就想來個過肩摔,卻被清歌反摔在地上,而那人卻不跟清歌纏鬥,眼見著打不過清歌,要被清歌控制,一顆子彈倏地飛來,射進了他的腦袋上。
砰——
炸裂的血花噴在了清歌的臉上,讓她的視線有瞬間的模糊,本能地感知讓她往身邊滾了一圈,子彈剛好落在她剛才的位置上,若不是她反應快,此時子彈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書房裡正在進行一場無聲而艱險的戰鬥。
清歌低估了這幫人的戰鬥力,他們明顯是有組織的,,經歷過專業的訓練,加上清歌重傷未愈,很快就落入了下風。
------題外話------
本來想說今天讓清歌與靳醫生見面的,結果還是沒見到,那就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