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對方出的價錢確實很高,比市場上多了半成,別看是半成,但在量的積累下,那也是個不小的數字。
「可是這件事我無權做主。」阿輝為難地說道。
清歌笑,「輝哥,我當然知道啦,對方也知道我就是個小蝦米,人家就是托我帶個話,希望能跟大老闆合作,我們就是個傳聲筒。」
阿輝搖頭,「我跟老大說不上話,妹子,不怕你笑話,你輝哥我也就在這一片說話還管點用,在幫裡,我就是個墊底的,沒人會聽我的。」
清歌對這個自然是清楚的,她也沒指望阿輝能自己做主,她要的也不過是通過阿輝將事情傳達到老大的耳中而已,小打小鬧終究不是解決之策,還是要逼著他們出貨才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可是輝哥,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們將這件事促成了,以後你在幫裡的地位就不是現在可以比的。」清歌壓低了嗓音,輕聲說道。
這話算是說到了阿輝的心坎裡,是個男人都會有野心,阿輝也不例外,聽了這話,不得不說他心動了,不過他是個謹慎的人,並沒有一口答應清歌。
「這件事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好,不過輝哥,對方就給了我三天時間,之前已經被我浪費了一天,你也別考慮太久啊。」
阿輝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清歌轉身,嘴角輕勾,她相信阿輝肯定會努力去促成這件事。
**
一個月前,京都。
靳修溟回來的消息第二天就在京都裡傳開了,在京都貴族圈子中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夏國四王子冷景瑞從七年前離開京都之後就失去了蹤跡,很多人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在外面了,結果人家竟然回來了。
冷玄海的別墅內,傭人將一批瓷器碎片從書房裡清掃出去,這已經是這兩天的第三波了,徐管家冷眼看著傭人們清掃出來的瓷器碎片,等人都離開了這才走進了書房。
「滾出去。」冷玄海聽到腳步聲,頭也沒回地吼道。
徐管家腳步一頓,「三少爺。」
聽到徐管家的聲音,冷玄海轉過了頭,看見他,抹了抹臉,「徐叔,你終於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徐管家搖頭,「沒成功,徐立估計要在裡面待上幾年了。」徐立是徐管家的兒子,但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冷玄海咬牙:「一定是冷景瑞乾的,這個混帳王八蛋,真是從小就惹人討厭,他不是喜歡外面的世界嗎,現在又回來幹什麼!」
對於靳修溟的歸來,冷玄海是恨得咬牙切齒。
徐管家站在那裡,聽著冷玄海的話,沉默不語,唯一的兒子進了監獄,他心中也很不好受。
「徐叔,徐立的事情真的對不起。」冷玄海聲音裡帶著疲憊,對於徐家父子,他一直就很器重,尤其是徐管家,從小到大,幫了他不少,徐立也是為了自己才進的監獄。
徐管家搖頭,「三少爺,這件事本來就是徐立自己不小心才會如此,你也不必自責,關幾年也就出來了,他還年輕,出來之後重新開始也不晚。」
聽著徐管家的安慰,冷玄海心中越發難受,對靳修溟的恨意又多了一層,聽說他剛回來父親就迫不及待地叫他去吃飯,這樣的待遇在他們幾個兄弟中,只有他才有。
「徐叔,徐立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等徐立出來,以後他還是我的得力助手,而且我會想辦法讓他早點出來,你放心,不會很久。」冷玄海保證,徐管家是現在他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人,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徐管家心中對他存有芥蒂。
徐管家眸子動了動,兒子進了監獄,徐管家心中確實有些不滿,但冷玄海的態度也是真心實意,並未放棄兒子,這段時間也確實是為了兒子的事情在奔忙,心中唯一的那點芥蒂也在冷玄海今日的這番話中消失了。
「三少爺,謝謝。等徐立出來了,我一定讓他好好幫您做事,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搞清楚四少爺這次回來的目的,您的父親一向喜歡他,加上這些年遲遲不立王儲,內閣裡的很多大臣都在猜測國王是不是想立四少爺為王儲。」
「砰。」冷玄海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眼眶赤紅,「就他冷景瑞想做王儲,憑什麼?不過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除此之外一無是處,就是老二那個病秧子做王儲都比他強,若是父親真的要立他為王儲,那麼夏國也差不多完了。」
冷玄海冷笑,「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早,就內閣那幫子人精,只要父親一天不昭告全世界,他們就一天不會站隊,而且我那個大哥不是在內閣嗎?那麼長袖善舞的一個人,我就不相信他對那個位置沒有一點想法,現在我倒是想看看這倆親兄弟為了那個位置還能不能維持現在這兄友弟恭的假象,冷希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徐管家靜靜地聽著,並不發表自己的意見,冷家四兄弟,除了三子冷玄海,其他三個都是王后所出,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是關係卻並不好,這是周所眾知的事情。
「徐管家,上次王能陽奉陰違,你回頭給他製造點麻煩,也要讓他認清楚,我即便不是王后所出,也不是他能看不起的人。」
王能就是檢察院的院長,上次夜雲霆的事情,他曾暗地裡叮囑王能不要輕易讓夜雲霆脫身,結果這人竟然給他陽奉陰違。
「這件事我稍後就會去辦,不過少爺,納森來的那幾個人你打算怎麼辦?這幾天他們又聯繫了我一次。」
冷玄海眼睛微眯,「他們的目的查清楚了嗎?上次洗錢的事情,雖然有徐立幫我扛了,不過父親對我仍有芥蒂,若是讓父親知道我跟納森的人有來往,恐怕會有麻煩,不過他們的目的若真的如他們所說,只是要帶走夜家的三個人,答應他們倒也無妨。」
「已經查清楚了,原來夜雲霆的妻子是納森姬家的人,二十多年前逃出來的,他們一直在找這個人,現在找到了,才想著將人帶回去,目的倒是與他們所說的無異。」
「嗯?姬家的人?她在姬家是什麼地位?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姬家還堅持要帶回去?」冷玄海問道。
「這個倒不是很清楚,不過姬家跟夏國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從無來往,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做的好,萬一走露了風聲,三少爺您的父親恐怕會對您不滿。」
冷玄海聞言,嘲諷一笑,「我父親何時對我滿意過,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恥辱,這麼多年來,他對我一向是不聞不問的,他的不滿又何止一點,夜雲霆幾次壞了我的事情,現在也是到了讓他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他不是最看中家人嗎,我倒是想知道要是失去了家人,他是否還有精力抓著我的事情不放。」
徐管家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雖有顧慮,卻未說出來,他藏了一點私心,徐立的事情難辦也是因為夜雲霆一直盯著,要是夜雲霆自己都麻煩纏身,那麼肯定沒有精力再管徐立那邊,他們再稍加運作,徐立也就出來了。
「那我現在去聯繫他們?」徐管家試探著問道。
冷玄海點點頭,「去吧,不過小心一點,不要讓人知道了。」雖說冷易對他一直不喜,他心中對這個父親也很不滿,但現在可不是讓父親對他繼續不喜的時候,該避免的還是要避免。
**
另一邊,靳修溟也已經得到了冷玄海與姬家人接觸的消息。
靳修溟看著冷一飛,「確定是姬家的人?」
冷一飛點點頭,「我已經再三確認過,確實是姬家的人。」
靳修溟皺眉,「姬家不是一向與夏國沒交集的嗎?這次怎麼會秘密來到夏國?還是與冷玄海接觸?」
「這個暫時不清楚,他們行事很謹慎。」冷一飛說道,這次能查到姬家的信息也是因為冷玄海那邊無意中露出了馬腳,他順著線索查到的,只不過查到一半的時候就被人打斷了,那之後就查不到任何的消息了。
「盯緊他們,看看他們想幹什麼,要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要告訴我。」暫時理不清楚頭緒,靳修溟只能將這件事放在一邊,這些年他不在京都,也不參與京都裡的這些事情,身邊的人手有限,想查清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他剛回來,盯著他的人很多,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手機響,是季景程打來的,冷一飛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靳修溟這才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季景程不知道說了什麼,靳修溟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切的笑容。
「謝了,季隊。」靳修溟真心道謝,隨後就掛了電話,知道清歌一切順利,暫時沒有危險他就安心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站起來離開了書房。
靳修溟到王宮的時候,冷希瑞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他了,見到他似乎很高興,迎了上來,「四弟,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靳修溟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意,「陪母親吃飯是應該的,我怎麼會不來,不過是臨出門前想起將給母親的禮物忘記了,返回去拿了這次遲了。」
「哈哈,還是你有心,回來還給父親和母親帶禮物,母親看到一定很高興。走吧,不要讓母親等太久。」
靳修溟微笑著點頭,跟在冷希瑞的身後。
夏國王后杜君揚一共生了四個孩子,只不過最小的孩子早夭,活下來的就只有三個,分別是冷希瑞,冷昕霖和冷景瑞。
杜君揚看著走進來的大兒子,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是在看到他身後的人時,這笑容凝固在臉上,漸漸消失。
「母親,我和四弟過來看您了。」冷希瑞笑著說道。
靳修溟跟在身後,隨著叫了一聲母親。
杜君揚嗯了一聲,看都不看靳修溟,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拉著大兒子的手噓寒問暖。
被人徹底忽略了,靳修溟也不曾有任何的不滿,顧自坐了下來,安靜地待著。
可即便如此,他的存在感也是最強的,杜君揚和大兒子說了幾句,視線終於落在了四兒子身上,「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
杜君揚皺眉,似不滿,「既然回來這麼多天了,怎麼現在才來?你現在是越發不將父母放在眼裡了,恐怕這個家對你來說都是可有可無了吧?」
靳修溟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臉上卻笑得溫和,「母親開玩笑了,前兩天我剛回來,人很疲憊,那樣的狀態下來看父親和母親不是讓你們擔心嗎,所以我就在家裡休息了兩天,這才來看你。」
「你倒是想得周到。」杜君揚意味不明地說道。
靳修溟全當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嘲諷,笑著應了,「應該的,這麼多年不見,母親倒是與之前一般無二,還是這麼年輕。」
杜君揚定定地看了小兒子幾秒,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靳修溟對她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嘴角輕勾,淡淡笑開。
冷希瑞看著母親對弟弟的態度,嘴巴張了張,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他看了一眼靳修溟,就見他一個人坐在那裡喝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母親的態度而難過的樣子,眼底眸光暗了暗,坐在杜君揚的身邊,逗得杜君揚哈哈大笑。
這畫面看上去,靳修溟就像是一個外人。
看著冷希瑞不遺餘力地討母親歡心的樣子,靳修溟嘴角上揚的弧度又加了一分,他這個大哥就這麼忌憚他嗎?還是想通過這個舉動告訴自己母親對他一如既往的不喜?
不過不管是什麼,對靳修溟來說都無所謂,他並不在乎。
他又喝了一口茶,心中則是在想著那個遠在南羅國的人兒,想到她答應的事情,他的身子忍不住緊繃,下腹處猛地一熱,只盼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靳修溟回來的第七天,冷易將他安排進了內閣,美其名曰是學習。
這舉動一出,頓時讓某些人急了,尤其是冷玄海,想當初,他想進內閣,提了那麼多次,冷易都當做沒看見,現在靳修溟剛一回來就進了內閣,即便是學習,那也讓他嫉妒得發狂。
而就在這時,冷玄海得到消息,靳修溟消失的那幾年去過東陵市,與夜雲霆有過來往,這讓原本舉棋不定的冷玄海瞬間下定了決心,答應了與姬家合作。
而此時的靳修溟因為被安排進內閣,而遇到了一些麻煩。
「少爺,這些大臣太過分了,你是去學習的,不是去打雜的,看他們給你安排的都是些什麼事情,他們這樣陽奉陰違,就不怕您父親知道嗎?」冷一飛很氣憤,靳修溟去了內閣三天,那幫內閣大臣完全沒有真心幫他的意思。
靳修溟倒是一臉的淡定,「我大哥在內閣裡多年,那些大臣跟他的關係好也無可厚非。」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厚此薄彼到這個程度吧,你也是國王的兒子,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他們憑什麼?」
憑什麼?靳修溟笑,不過是覺得冷希瑞在內閣多年,即便是他父親沒有昭告天下,這個王儲的位置也是屬於冷希瑞的,對他這個「不務正業」的王子不看好罷了。
只是現在站隊,未免太早了一些。
「幫我約見幾位大臣,回來這麼久,也該請他們吃個飯了。」靳修溟說道。
冷一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喜滋滋地答應了,「好嘞,我現在就去給他們打電話。」
靳修溟給了冷一飛一份名單,這些大臣一開始還不願意赴約,但冷一飛是誰,在靳修溟的身邊多年,暗地裡也幫著靳修溟處理過不少事情,自有辦法讓他們赴約。
包廂裡,各位內閣大臣看著陸續赴約的同事,心中都打起了鼓,不知道這位四王子到底想做什麼。就在眾人忐忑不安間,包廂的門再次推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靳修溟臉上掛著招牌式的淡笑,見人都到齊了,多了幾分滿意。
走到包廂裡坐下,靳修溟淡笑著看著眾人,「想請各位叔叔吃一頓飯真是不容易。」
各位大臣聞言,神情各異,但大多數人臉上都透著一絲不明所以,靳修溟笑著開口:「其實今天我請各位叔叔來呢,就是想跟大家認識一下,畢竟以後我要在內閣裡學習,還是要仰仗各位的,平時大家工作都忙,沒時間聚在一起,今天我就做個主,一起叫上你們了,也省事,你們覺得呢?」
以為鬍子花白,穿著青色衣衫的老者雙手攏著,靜靜地看著靳修溟,「四少爺,你今天請我們過來不單單是為了吃一頓飯吧?」
靳修溟示意冷一飛將菜單遞給這位老者,「陳叔,你是夏國的元老了,我經常聽我父親提起你,說你為了夏國做出了不少的貢獻,平時在工作中也沒少幫我父親,就連我大哥都對你讚歎有佳,直言有你真是如虎添翼。」
前面的話聽著還挺舒心,只是越聽到後面,被稱為陳叔的人心中就開始冒著涼氣,他跟冷希瑞平時裡走的不算近,起碼明面上是這樣,這個四王子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還是說他就是隨口一說,目的就是為了詐他?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了這個極少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四王子確實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或許以前他們對他的估算都錯了。
不管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陳振華面上依舊是一派淡定,「四少爺謬讚了。」
靳修溟輕笑一聲,也不解釋,只是給冷一飛使了一個眼色,冷一飛點點頭,出去了,過了沒多久,有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幾個文件夾,在每一個人的身前都放了一份。
「我多年不在京都,跟各位叔叔伯伯的聯繫也不多,現在我回來了,理應給各位送上一份見面禮以表我作為晚輩對各位長輩的尊敬,這位禮物是我精心挑選的,希望各位能喜歡。」他的臉上帶著如沐椿風的笑,說出的話卻讓各位心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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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人打開了文件夾,看清了裡面的東西,當即對靳修溟怒目而視,「四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而有些人的臉色則是漸漸蒼白,看向靳修溟的眼神中透著震驚與害怕。
相比起這些人的反應,靳修溟則是要淡定多了,他坐在位置上,自顧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模樣,幽幽開口,「我是晚輩,之前的那些年都在遊戲人間,對國家大事是一點都不上心,這次我父親希望我能跟著各位好好學習,所以今天這份也算是我給各位的拜師禮吧,希望在日後的工作中,各位老師們都能多多指點我。」
他的話說的十分客氣,但是在座的各位沒有一個是傻的,自然能聽出他的畫外音,這些日子,他們給靳修溟安排的工作根本沒有實質xin的學習作用,哪怕是個剛剛中學畢業的孩子都能做,這些天,靳修溟也毫無怨言地完成了,他們還以為這位四王子的xin子綿軟,誰知道這人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爪子不亮則以,一亮致命。
眾人的臉色變幻不定,靳修溟的視線直直看著陳振華,他是內閣大臣之首,就算是他的親叔叔見到這位,也要禮讓三分。
陳振華眸色變幻不定,視線在手中的文件夾上掃了一眼又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首怡然自得,絲毫不見急躁的男人,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再開口,蒼老的眸子已經恢復了鎮定,「四少爺真是少年英才,很有您父親年輕時的風範,看見四少爺就像是看見了當初的陛下,我們幾個在內閣工作了一輩子,說指點談不上,不過四少爺有什麼不懂的,儘管開口,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靳修溟緩緩笑開,看向陳振華的眼神裡帶了一絲讚賞,不愧是老狐狸,腦子轉的就是快,他就喜歡這樣的聰明人。
有了陳振華的表態,其他幾人也跟著紛紛表了態。
今晚的目的已然達成,靳修溟讓冷一飛給各位大臣倒了酒,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回去的路上,靳修溟揉揉太陽穴,他平時很少喝酒,今晚上倒是多喝了幾杯,頭有些不舒服。
冷一飛正在開車,從後視鏡裡看見這一幕,不由有些擔心,「少爺,需不需要我給您買點葯?」
靳修溟搖頭,「不用。」
冷一飛知道靳修溟自己就是醫生,所以也不再多嘴,而是轉移了話題,「少爺,你說這幫人以後會真心幫我們嗎?」
聞言,靳修溟唇角微微上翹,眼睛裡卻沒什麼溫度,「真心不真心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敢陽奉陰違。」有了今晚這一遭,這幫老傢夥肯定不敢再給他使絆子,至於是否真心幫他,重要嗎?
除了清歌,他不需要別人的真心,只要怕他就夠了,聽話便好。
靳修溟回到家裡,盤算著還要多久才能穩定京都的局面,按照季景程所說,清歌那邊並不是很順利,短時間內恐怕還回不來,他要儘快將京都的事情處理完畢,然後趕回去,這人不在自己眼前,他的心中總是不踏實。
要是清歌像其他女人一樣,能安心待在他的羽翼下就好了,靳修溟淡淡想著,繼而又輕笑,若真是這樣,恐怕他就看不上她了。
這個女人,這是讓自己又愛又恨。
從這天之後,靳修溟在內閣的工作就順利多了,那些人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忌憚,再也不敢隨意敷衍他,靳修溟倒是真的了解到了一些東西。
冷易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靳修溟私下裡曾請各位閣老一起吃飯的事情,老懷甚慰,這個兒子終於對國家大事用點心思了。
他不怕靳修溟有野心,就怕他沒有野心。
「陛下,您這段時間心情很不錯。」管家見冷易一個人坐在那裡左手跟右手下棋下得高興,笑著開口說了一句。
冷易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笑呵呵地點頭,「是啊,小四終於願意回來了,我能不高興嗎?」
「四少爺還是跟從前一樣,是您的開心果,我記得四少爺小時候,只要他一來,不管您遇到多大的煩心事都能煙消雲散。」
聽管家提起靳修溟兒時的事情,冷易眼中的笑意真切了幾分,「可不是,他從出生的時候起就是幾個孩子中最漂亮的,嘴也甜,最會哄人,看見他啊,就像是看見了小太陽,再不好的心情都變好了,要不是……」想起什麼,冷易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悵然,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忽然覺得興味索然,扔下棋子,站起來,「不玩了,收起來吧。」
管家收拾著桌上的棋子,見冷易心情似乎不好,暗暗懊悔自己剛才的失言,沒事提什麼以前。
「陛下,我聽陳老先生提起四少爺,說四少爺對內閣的事務掌握得很快,十分聰慧,不止一次地誇獎了四少爺。」
聽到有人誇自己最心愛的兒子,冷易的心情又慢慢好起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他一向就是幾個孩子中最聰明的,只要他願意,沒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好的,要是以後他能在國家大事上多上點心,我也就能放心了。」
他這話似讚歎,又似遺憾,管家聽得心中一驚,下意識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將棋子都放進棋盒裡。
而此時的靳修溟正坐在王后杜君揚的寢宮裡。
杜君揚定定地看著小兒子,眼神中滿是探究與打量,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靳修溟端坐在下首,對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視而不見,垂著眸,心中則是在盤算著手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最快只要半個月,他就可以回到東陵市見媳婦了。
杜君揚見自己不開口,他也不開口,到底還是沒忍住,先開口了,「最近在工作上還順利嗎?我聽說你聽從你父親的安排進了內閣學習。」
靳修溟心底一笑,果然是為了這件事,臉上淡淡笑開,「多謝母親關心,我工作上一切順利,那些叔叔伯伯對我教誨挺多的,我學到了不少。」
杜君揚一頓,臉上並沒有因為這話而露出一絲喜悅的神情,神情依舊是淡淡的,「你大哥在內閣多年,對國家的事務熟記於心,你沒事就跟你大哥多學習學習,說句不好聽的,以後我跟你父親總有老去的一天,那個位置終究是要交到你大哥的手裡的,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是親兄弟,正所謂打虎親兄弟,以後我跟你父親沒了,你們就是最親的親人,你跟你大哥要互相扶持,互相幫助。」
靳修溟抬眸,對上杜君揚的眼神,眼睛裡的涼意慢慢從眼底溢出來,「母親倒是想得長遠。」
杜君揚神情一頓,似是不悅,又強壓下,「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想法的孩子,對未來有自己的規劃,更不喜歡管這些雜事,你要是願意,還可以像以前那樣,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你父親那裡我可以幫你去說,你父親一向最疼你,一定會尊重你的意願。」
靳修溟的視線緊緊地鎖定著她,一貫帶笑的臉上沒什麼情緒,被兒子這樣看著,杜君揚有些不自在,移開了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您是不是巴不得我這輩子都不踏入京都一步,最好就是死在外面?」靳修溟幽幽開口,說出的話透著一絲涼意,卻不見傷心失望。
杜君揚臉色一僵,慍怒地看著靳修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只不過是想尊重你的選擇,難道這也錯了?」
靳修溟嗤笑一聲,「那我是不是還要跟母親說一聲多謝?不過這次我恐怕要讓母親失望了,我對父親的這個安排很滿意,而我也不想讓這麼愛我的父親失望,我是喜歡遊戲人間,但不代表我沒有責任心,所以母親,該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請您放心。」
這話像是一把刀子捅在了杜君揚的心中,她一口氣沒喘上來,剛想發火,就對上了兒子冰涼的眸子,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靳修溟收回視線,淡淡開口,「下個月初五就是外祖母的忌日,我會去祭拜她老人家,母親應該不想跟我一起去,我會早點出發。」他說完就離開了,留下杜君揚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離開後沒有多久,冷希瑞就來了,他眉眼間帶著一絲急切,「母親,你跟四弟談了嗎?」
杜君揚看著大兒子,這個兒子一向是穩重的,這次因為小兒子竟然失了風度,不免有些不滿,「還沒怎麼樣呢,你自己就先亂了陣腳,你這個樣子被你父親看到了,他還能放心立你為王儲?」
被母親教訓了,冷希瑞也冷靜了下來,他剛才表現得確實太急切了,可是這也不怪他,這半個月來,內閣裡的大臣對靳修溟態度的變化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父親這麼多年不肯立王儲,未免沒有將王位留給靳修溟的意思,要是真的等父親昭告全世界了,那還有他什麼事情,他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不就白費了嗎?
「您說的對,是我太著急了,可是母親,最近內閣那些大臣還有父親對四弟的態度您是看見的,這樣下去,我該怎麼辦?這麼多年,您和父親都將我當做繼承人培養,要是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是四弟,那您讓我該如何自處?」
說到最後,冷希瑞也不免有些委屈,其實他以前並不討厭這個四弟,甚至因為四弟長得粉雕玉琢的,還挺喜歡的,但是母親不喜歡這個弟弟,漸漸的,他也就跟這個弟弟疏遠了,加上從小到大,靳修溟也不會跟他爭什麼東西,所以他對這個弟弟並不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幾年前,這個弟弟忽然離家出走,多年未歸,而父親這麼多年也一直不肯立王儲,甚至時不時還會念叨這個弟弟,在靳修溟回來之後,還迫不及待地將他安排進了內閣,以上種種都讓他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是在其他幾個兄弟身上體會不到的。
看著大兒子這不安的樣子,杜君揚嘆了嘆氣,溫聲安慰道:「希瑞,你是長子,又進入內閣多年,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你父親都不會越過你去,你父親最喜歡景瑞是不錯,但那僅僅是因為他是最小的孩子,父母最疼的永遠是最小的那一個,但最器重的肯定是長子,你又是個有能力的,所以你儘管放心。」
冷希瑞聽了母親的話,似是被安慰到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但眼睛裡卻沒多少笑意,杜君揚見狀,也不再安慰他,有些事情還是要塵埃落定才行。
靳修溟從母親這裡離開之後就徹底將她的話忘在了腦後,在工作上體現了雷厲風行的一面,也讓人深刻地意識到,夏國的四王子冷景瑞並不是如他看上去那般一無是處,甚至相比起其他幾個王子,他的能力遠在他們之上,這讓很多人產生了深深的不安感,其中尤以孤立無援的冷玄海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