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極力反對與大當家的一意孤行,又加上今天這樣不利的處境,畢濤心中微涼,恐怕今天這樣的局面是大當家最樂意看到的吧。
他苦笑,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湧上心頭。
「看守好人質,不許讓他們跑了,也不能死了。」畢濤咬牙說道,將手上的人質交給下屬。現在只能先靠這些人質離開這裡再說了。
「二當家,萬一他們放棄了這兩個人質怎麼辦?」一個下屬擔憂地說道,要是季景程他們不在乎這兩個人質的命,按照目前的趨勢,他們必死無疑。
畢濤笑得殘忍,「季景程不會。」那個人是個真正的軍人,在他的眼裡,人質的命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即便是失去了親王妃這個重要的籌碼,只要他的手中還有人質,季景程就不敢下令強攻。
這一點是畢濤佩服季景程的,也是他一直以來嘲笑他的地方。在他的眼中,沒有誰的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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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修溟沒有去夜雲霆他們所在的那個港口,而是來到了另一個港口上,車子剛停下,他就匆匆下了車。
碼頭上,已經有人在等著他,看見他,連忙迎了上來:「少爺。」
靳修溟冷沉著臉,「準備好了嗎?」
來人點頭,「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少爺,赤練的人正在跟季少校他們對峙,路德親王也在港口上,你這樣過去,萬一被認出來該怎麼辦?」
這些年少爺刻意隱瞞身份,不與京都的人接觸,才換來了現在的平靜生活,要是被認了出來,以後的麻煩將是源源不斷的,還有冷三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少爺。
靳修溟神情未變,「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他的心裡眼裡只有清歌,在收到清歌遇險的消息後,他才意識到清歌對自己的重要xin,要是清歌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怕是會屠了京都的那群人。
來人準備的是快艇,時間緊迫,他暫時也只能找到這個了。
靳修溟跳上快艇,還不等那人跟上來,就發動了快艇。
「少爺,你等等我。」那人驚呼,靳修溟充耳不聞,快艇很快消失在碼頭上。
那人捶胸,心急如焚,「快,追上少爺。要是少爺出事了,你們都要去陪葬。」碼頭上站著的人連忙跳上其他的幾艘快艇,追了上去。
靳修溟的視線在快艇上掃了一圈,就看見了為他準備的武器。
他薄唇緊抿,將快艇的速度開到最大,快艇在海面上劃出一道銀白的線。
清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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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質已經被救了出來,轉移到了軍艦上,軍艦上已經有軍醫在待命,在人質被送上來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救治。
所幸只有七八個人質受了輕傷,都沒有生命危險,倒是雷影的成員,有三個為了保護人質,受了不輕的傷,甚至有幾處傷口傷在了要害。
陳可佳將唐浩扶上軍艦,一把拉住一個軍醫,神情焦急:「醫生,他受傷了,你救救他。」
唐浩拉住陳可佳的手,安撫道,「陳可佳,我沒事。」
陳可佳急,吼道:「子彈都射穿了你的肩膀了,你還說沒事,要怎麼樣才算有事?!」
唐浩第一次被陳可佳這樣吼,一時間呆愣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軍醫見唐浩的傷還在流血,先給唐浩止了血,才說道,「有幾個戰士傷勢很重,需要搶救,你先撐一下。」
唐浩心中一個咯噔,連忙點頭,「好,你先去忙,我這裡不要緊。」
陳可佳一聽,也知道輕重緩急,只能眼睜睜看著軍醫離開。唐浩見陳可佳急的快哭了,呻銀了幾聲,喚回了陳可佳的注意力。
「你怎麼樣?」陳可佳蹲下來。
「佳佳,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你先幫我把子彈取出來。」子彈在身體內留的時間長了不利於傷口的恢復。
陳可佳一呆,帶著哭腔說道,「我不會啊。」
「就用我平時教給你們的急救知識就夠了。」
「這裡也沒有麻藥。」
「不需要麻藥,你去醫生那裡拿些酒精和紗布過來就好。」唐浩說道,方才軍醫只是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子彈還在身體裡呢。
陳可佳慘白著臉點點頭,飛奔去找軍醫。
唐浩捂住傷口,靠在了甲板上,他後來手臂上又中了一槍,已經無法參加戰鬥了。
陳可佳回來得很快。
「我忘記拿手術刀了。」陳可佳放下東西,忽然說道,就要站起來去找軍醫要手術刀,卻被唐浩拉住了,「用軍刀。」
陳可佳瞪大了眼睛,只見唐浩安撫地笑笑,「軍刀就夠了,只是將子彈取出來而已,別害怕。」
雷影的成員都是進行過傷情處理的訓練的,簡單的傷口處理自然不在話下,雖然沒有實踐過,但理論知識很紮實,陳可佳記得每一個步驟。
她拿著軍刀的手很穩,但額頭上卻滿是汗水,臉色發白,她看了唐浩一眼,吞吞口水,「我要開始了。」
唐浩點點頭,咬著牙。
陳可佳看了他一眼,卻遲遲不敢下手,理論是一回事兒,實踐是另一回事兒。
唐浩見狀,加了一把火,「清歌他們還在遊輪上,你需要回去幫他們,所以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這句話果然有效,剛一說話,就見陳可佳咬咬牙,直接用軍刀割開了唐浩的傷口。
唐浩悶哼一聲,額頭上的汗頓時就冒了出來,心中不禁鬱悶,這個丫頭該不會是喜歡清歌吧,之前一副不敢下手的模樣,他一提清歌立刻就英勇無畏了。
陳可佳神情認真,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慢,快速地將子彈挑出來,將傷口包紮好,也沒管唐浩,直接說道:「唐教官,我先走了。」
唐浩眼睜睜看著陳可佳毫不猶豫地撿起槍跳上了遊輪,都來不及提醒她武警和其他部隊已經登上了遊輪,清歌他們有支援了,其實她去不去作用並不大。
清歌在門內聽著畢濤他們商量對策,他們的計劃是利用這兩個人質,先離開這裡,至於離開之後,這兩個人質對他們來說自然是沒用了。
門忽然被打開,沒等畢濤反應過來,冰冷的槍口就抵上了太陽穴,「別動。」清越的嗓音透著冷意。
誰也沒想到這扇門後面竟然有人,槍口紛紛對準了清歌。
清歌絲毫不懼,握著槍的手紋絲不動,「別輕舉妄動,不然他的命可就沒有了。」她說的是中東國家的一種通用語言,跟他們之前說的方言很像,清歌相信他們能夠聽得懂。
果然,在清歌話音落後,那些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怒意。
畢濤輕笑,給手下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後退。
「別動,將手舉起來。」清歌用槍頂了頂,提醒道。
畢濤舉起手,笑道:「你們的人質還在我的手上,你就不怕我來個魚死網破?」他說的是夏國語,字正腔圓,很標準。
清歌眯眼,「你要是願意給他們陪葬,我自然也沒辦法。」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沒什麼可怕的。
聽懂了她的意思,人質中的男人沒什麼反應,那女人卻是已經認出了清歌的聲音,尖叫道:「你們不能這樣,你說過會救我們出去的,我不想死。」
聽了女人的話,畢濤頓時瞭然,「原來是你啊。你是季景程的兵吧?」
清歌沒理他這話,而是說道:「讓他們走,不然我就開槍了。」
畢濤笑,神情絲毫不見慌張,「小姑娘,你年紀應該不大吧。」他聽著這個聲音很年輕。
「你覺得我會在這個時候將人質給放了嗎?」畢濤笑著反問道。
「我來當你們的人質,你們放了他們。」清歌冷聲開口。
「不,跟你相比,我更喜歡他們來當我的人質。」畢濤說道,雖然看不見清歌的臉,但是這人竟然能在他反應不及的時間裡將他製服,不管是他大意還是其他,這人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這樣的人當人質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哪有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質來得安全。
「而且,小姑娘,你似乎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是赤練的人,知道赤練是什麼嗎?我們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以為在這次行動之前,我們會沒有預想過這樣的情況,還是你以為我們真的這麼在乎自己的命?」畢濤循循善佑,企圖放鬆清歌的警惕。
清歌沒有被他的話迷惑,拿著槍的手頂了頂他的太陽穴,說道,「我也想知道,赤練二當家的命在你們那裡到底值不值錢。」
畢濤眸色微變,沒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是剛才的對話被她聽到了?
「現在外面都是我們的人,你們是逃不掉的,將人質放了,才是你們最好的選擇。」清歌冷聲說道。
畢濤笑了笑,「小姑娘,這話說早了,你相不相信,只要我輕輕按下手中的按鈕,這艘遊輪上的所有人,還有剛才你們帶走的那些人質都活不了。」
清歌這才注意到,炸彈的遙控器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畢濤的手上。上面那正在跳動的紅色數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們只有十五分鐘時間,十五分鐘內,要是不讓我們安全離開,那大家就一起同歸於盡好了,若是有你們陪葬,我想這一趟夏國之行,我是賺的。」畢濤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絲毫不見慌張。
清歌眼眸一沉,還沒開口,那被作為人質的女人就驚恐地叫道:「答應他們啊,你答應他們啊,我不想死,你們不是人民子弟兵嗎?現在為什麼不救我們。」
「閉嘴。」男xin人質冷喝一聲,厭惡地皺著眉頭,就沒見過這麼沒腦子的女人,現在是什麼境況,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女人非但沒有閉嘴,反而越發崩潰,尤其是在看到男人腿上流血不止的傷口時,情緒更是到了頂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砰」一聲槍響,成功讓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畢濤的手下冷冷地看著女人,「再敢說一個字,下一顆子彈穿透的就是你的心臟。」
女人瑟縮了一下,渾身都在發抖,卻終究不敢再說一個字,走廊裡瞬間安靜下來。
畢濤看著那個被挾持的男人,緩聲開口,「出去,跟季景程說明我的要求,現在你們還剩下十四分二十秒,多浪費一秒鐘,你們的時間就少一秒,對了,順便跟他說一聲,他們救走的那些人裡,有人的身上被我們放置了微型炸彈,只要時間一到,就會爆炸。」
一句話出,清歌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握著槍的手緊了緊,「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
畢濤笑,「小姑娘,我從來不騙人。」
清歌臉色很難看,從來沒想到竟然會遇見這樣的局面,這樣一來,他們就陷入了完全的被動,即便是有畢濤在手也無法扭轉局面——畢濤是個不要命的,而他們卻不能不顧那些人質的xin命。
受傷的男人還被人用槍頂著腦門,聽到畢濤的話,那用槍挾持他的男人踢了他一腳,「我們二當家的話聽不見嗎?還不快去。」
男人看了清歌一眼,拖著受傷的腿一步步朝著甲板的方向挪去。
「小姑娘,不要試圖搶奪遙控器,在你搶到它之前,炸彈就會先一步爆炸。」畢濤的嗓音不急不緩,讓清歌剛升起的那一絲小心思瞬間熄滅。
她剛才確實想搶下遙控器,只是還沒行動就被畢濤看出了意圖。畢濤的食指就放在遙控器的按鍵上,只要輕輕一按,一切就無可挽回。她不確定畢濤話裡的真實xin,但是她不敢賭,若是真的,那這片海域上百條命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受傷的男人剛一出現在甲板上,迎接他的就是黑洞洞的槍口,季景程見出來的是人質,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不要開槍,受傷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將畢濤的要求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季景程,順便將人質中有人的身上有炸藥一事也給說了。
季景程沒想到畢濤竟然還留有這一手,臉色陰沉。
而且聽畢濤的意思,被裝了炸藥的人自己都不知道這一點,還是微型炸彈,排查起來頗費時間,恐怕不等他們將炸彈拆除,時間就已經到了。
第一次,季景程感到頭疼。
「那個二當家被你們的人劫持了,但是炸彈的遙控器就在他的手上。」受傷男人想起什麼,說道。
季景程微怔,「被我們的人挾持?」
「是的,就是上次來查探情況的女兵,長得很漂亮的那個。」受傷男人忍著疼,努力將情況說清楚。
季景程沉銀幾秒,瞬間做了決定,「告訴畢濤,十分鐘內,一定將他要的東西準備好,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受傷男人點點頭,又一步步挪回船艙內。
畢濤在船艙內早已聽到了季景程的話,笑了笑,對身後的清歌說道,「你們的季隊還是很有辦事效率的。」
清歌抿著唇不說話。
雙方陷入僵持,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有人去軍艦上探查那些人質身上的炸藥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清歌的掌心微微有了汗意,六分鐘後,甲板上傳來了季景程沉靜的聲音,「畢濤,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出來吧。」
畢濤笑,沖著外面喊道:「讓你的人都退出去,三公裡以內除了你準備的那架直升機,不許有任何人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清歌隱約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心中知道一定是他們已經退出去了,果然,沒一會兒,就聽到季景程說道,「現在外面只有我一個人,你出來吧。」
畢濤歪了歪腦袋,清歌用槍頂了頂,「別動。」
「小姑娘,我要出去了。」
清歌的視線在畢濤的手下身上轉了轉,開口,「讓他們先出去。」
幾人臉色一變,想反駁,但在接收到畢濤的命令後,有序地往甲板上退去。
甲板上只有季景程一個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站在那裡,身姿挺拔,他的眼神在清歌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落在畢濤的身上。
「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放了人質,交出遙控器,你就可以走了。」
畢濤的腦袋上雖然盯著槍,卻不見絲毫的懼怕,笑看著季景程,「早這樣不就好了,我們也不用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小姑娘,你還不放了我?」
清歌握著槍的手沒動,「讓你的手下先將人質放了。」
畢濤聞言,笑看著季景程,「季隊,這個小姑娘是你的兵吧,很有膽色啊,竟然跟我談條件。」
季景程眸子微動,掃了清歌一眼,對畢濤這話不置可否,冷聲開口:「先放了人質。」
「我若是將人質放了,還能活著離開?」
「我可以當你的人質。」清歌說道。
「我還沒這麼傻,你是當兵的,哪裡有普通人來的安全。」
談判不成功,清歌看向了季景程,眼中只有一個意思——時間不多了。
季景程抿唇,這個時候似乎已經別無選擇,「畢濤,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將人質放了,讓她做你的人質,我放你們離開;第二,我們一起同歸於盡。」
季景程一邊說話,一邊不著痕跡地對清歌使了一個眼色,清歌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我不同意。」未等畢濤做出選擇,冰冷的男聲傳入了每個人的耳膜,眾人尋聲看去,就看見靳修溟快步走來。
身上的軍裝已經換成了一襲黑衣,靳修溟一臉的冷肅,渾身都泛著寒氣,這樣的靳修溟,是季景程與清歌都未曾見過的。
清歌端著槍的手微微動了動,不明白這人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而季景程先是震驚,隨即不贊同地看著他。
靳修溟根本看也不看季景程,一雙眼睛直直落在清歌的身上,見她毫髮無損,心中的擔憂少了些許。
他的視線那麼一掃,清歌的心中沒來由地有些心虛,轉念一想,這是自己的指責,自己並沒有做錯,於是腰板又硬了起來。
靳修溟直直地看著畢濤,「我當你的人質,你可以放了他們。」
畢濤打量了一眼靳修溟,從這個男人一出現,他就沒有錯過季景程眼中的震驚與不贊同,眼中浮現一抹趣味,對這個男人的身份產生了一絲好奇,「你是誰?我總要知道人質的價值。」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有我在你手中,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畢濤並不為所動,見靳修溟不肯說身份,又看向了季景程,「你們還有五分鐘,放我走。」
這就是兩個選擇都不同意了。
季景程的心猛地一沉。
「我做你的人質。」清歌乾脆地說道,沒有去看靳修溟,「將他們兩個放了吧,我是江陵省省長的女兒,相比起他們,我更有價值。」
畢濤聞言,眼神微閃,不禁笑了,「小姑娘,你要是早說,我不就早就同意了嗎。這樣吧,你先放下槍,我立即放人。」
清歌乾錯利落地將槍扔在了地上,畢濤回身,手槍就頂在了她的腦門上,「嘖嘖,小姑娘長得還挺漂亮,真是可惜了這張臉。」
他給手下示意,女xin人質剛一被放開,就迫不及待地往季景程的方向跑,踉蹌的腳步透著倉皇與急切。
男xin人質則是看了清歌一眼,眼神複雜,清歌沒有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靳修溟的身上,剛才她自報身份的話換來了靳修溟近乎吃人的眼神。
「畢濤,你今天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讓你走不出這片海域。」冰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
畢濤聞言,看了男人一眼,「你就不怕我讓這裡的人都命喪黃泉嗎?」他晃了晃手上的遙控器,明晃晃地告訴他們,即便人質到了他們的手上,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靳修溟的嘴角輕揚,明明是笑著的,卻透著殘忍的涼意,「便是這些人都死了又與我何乾,你若是傷她一分,我便毀了你們赤練的老巢,讓你們所有人都給她陪葬。」
即便是畢濤聽了這話也忍不住心尖一顫,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竟然比季景程還恐怖。
清歌心頭一顫,看著他嘴角的那抹笑,竟莫名心疼。她給靳修溟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相信她,可是靳修溟對她的示意視而不見,視線鎖定在畢濤的手上,眸色冰冷。
季景程走到靳修溟的身邊,壓低了嗓音,「你先離開這裡,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靳修溟一眼掃過去,視線冰冷地讓季景程都心驚,「你用什麼保證?你的心中不是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那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神讓季景程語塞,他必須承認,在某個瞬間,他其實已經做好了犧牲清歌的準備,但這樣的話,對著靳修溟,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這是剛才的眼神對視間,清歌與季景程都心照不宣的。
清歌的打算不僅季景程懂,靳修溟也懂,這才是靳修溟憤怒的原因,對於他來說,無論是畢濤還是人質,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意,他從來都不是好人,別人的生命與他何乾,可是清歌這個女人,竟然為了這些人的命,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搏,而季景程竟然會同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就要來不及了,清歌忍不住開口,「不是想走嗎,還不走。」
話音剛落,靳修溟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冰冷的視線將清歌包圍,讓她的呼吸一滯,她強迫自己不去看靳修溟,自然沒看到此時靳修溟眼底似有若無的幽藍。
畢濤示意手下先上直升機,而他一手拿著手槍頂在清歌的腦門上,一手還拿著遙控器。他相信在這麼多人命的威脅下,季景程根本不敢開槍。
「你也上去。」畢濤對清歌說道。
清歌的手抓住軟梯,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靳修溟手上忽然出現了一把槍,對準畢濤毫不猶豫地就是一槍,畢濤雖然察覺了,卻反應不及,子彈穿透他的手腕,手上的槍脫手飛了出去。
畢濤一驚,下意識就要按下遙控器的開關,卻被清歌一腳踢飛,季景程一個翻身,直接將遙控器拿在手裡,按下了暫停鍵。
畢濤與清歌纏鬥在一起,靳修溟的槍則是對準了直升機上準備對清歌開槍的畢濤的手下。
一槍一個,精準致命。
畢濤見狀,知道大勢已去,眼神一狠,手上的攻勢愈發凌厲,即便是一只手受傷,也隱隱佔了上風。
清歌的格鬥雖好,但到底缺乏實戰經驗,跟畢濤這種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如何能比,季景程見此,在解決了一個畢濤的收下後加入了戰鬥。
槍聲不斷響起,靳修溟站在甲板上,眸色冷沉,持槍的手快狠準,將畢濤的手下一個個解決,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臉頰飛過,也沒能讓他變臉。
有了季景程的加入,畢濤瞬間不敵,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甲板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清歌。
子彈以飛一般的速度朝著清歌而去,清歌聽到槍聲,下意識往聲音的發源地看去,就只看見一顆子彈不斷在視線中放大,最後的最後,是一道黑色的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撲而來,瞬間將她攬入懷中。
清歌的鼻尖是她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卻未覺,只有耳邊那子彈入肉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放大,迴響。
又是一槍,那偷襲者瞬間倒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眾人措手不及,誰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武裝分子隱藏在暗中,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開了一槍。
一瞬間的愣神給了畢濤一個機會,他腰身一扭,直接跳入了水中,季景程臉色一寒,拔槍掃射,水面上綻開一朵巨大的血花。
季景程來不及去追畢濤,轉身去查看靳修溟情況,所以並未注意到在畢濤入水之後,不遠處的快艇上,跟隨靳修溟而來的男人也跟著跳入了水中。
清歌被人緊緊地抱在懷裡,那力道緊的讓她的呼吸都困難。
季景程上前,「修溟,你怎麼樣?」
靳修溟充耳不聞,眼底的幽藍明明滅滅。
清歌神情著急,想推開他查看傷勢,卻被靳修溟緊緊抱住,手臂越收越緊。
季景程只能看到靳修溟身上的傷口在流血,那位置距離心臟很近,看得季景程一陣心驚。
「靳修溟,你怎麼樣?說話!」清歌不敢掙扎,擔心碰到他的傷口。
靳修溟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眼底的幽藍之色退去,他只來得及看一眼清歌,眼中是她焦急的臉,笑了笑,輕聲說道,「你沒事就好。」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放鬆與溫柔。
「靳修溟。」清歌抱住他,卻喚不醒。
司微瀾站在通道口,手上的槍還在冒著白煙,她怔怔地看著甲板上的這一幕,她的身邊是一個臉色蒼白,神情倉皇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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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清歌低著頭靠在牆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的手上已經被鮮血染紅,就連衣服上也沾滿了血跡,這些都是靳修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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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程辦理好手續回來,看見的就是清歌一動不動的樣子,她低著頭,他看不清情緒。
「修溟會沒事的。」季景程開口。
清歌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的手。
靳修溟想了想,開口,「你去洗個手吧。」
清歌仿若未聞。
良久,就在季景程以為清歌不會有任何反應時,她開口了,「你知道靳修溟的身份是不是?你知道他是誰,所以在知道我要出任務的時候才會支開他,在看到他出現在甲板上的那一剎那才會那麼震驚。」
季景程沉默,這份沉默在清歌的眼中無異於默認,她扯了扯唇角,「你們都知道他的身份,只有我跟個傻子似的不知道。」她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只要前後一聯想就知道了。
「他的身份比較特殊,越少人知道越好。」
清歌笑,卻沒什麼溫度,「我知道。」
她沒再開口,季景程也不再說話,兩人站在手術室門口,等待那一盞紅燈變綠。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而煎熬的,一直到華燈初上,手術室的大門才打開,臉色蒼白的靳修溟被人從手術室中推出來,他閉著眼睛,毫無知覺。
靳修溟受了重傷,那一槍距離他心臟只有幾公分的距離,只要稍稍偏一點就能穿透他的心臟。
季景程和季元凱聯手在第一時間封鎖了一切消息,就連路德親王都不知道靳修溟曾出現在甲板上。眾人只知道在這次行動中,有幾個戰士身受重傷,卻並不知靳修溟也在其中。
清歌留在了醫院裡,季景程對外的說法是,清歌受了傷,需要靜養,於是在路德親王帶著親王妃來醫院看望她的時候,為了真實,清歌在身上纏了繃帶。
路德親王妃被司微瀾帶到甲板上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男人抱著清歌,男人被帶走後,清歌渾身是血。所以對季景程所說的清歌受傷一事,她深信不疑。
她記得清歌,正是這個女孩子,將她藏到了安全的地方,順利獲救。
「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我夫人能夠安全回來多虧了你。」路德親王看見清歌,一臉的感激。
清歌聞言,笑了笑,「您別這麼說,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倒是親王妃,您沒事吧?」
親王妃搖頭,笑容溫和親切,「多虧了你和你的戰友們,我沒事,那些人質也沒事。」
在戰鬥結束的第一時間,季景程就對船上的人質進行了嚴密的檢查,人質的身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微型炸藥,在遊輪上倒是發現了幾顆,但威力都很弱,那所謂的炸彈說白了就是畢濤用來唬人的。
雖然有人質受傷,但好在沒有死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路德親王妃坐在牀邊,握著清歌的手,一臉關切,「你的傷勢怎麼樣?要緊嗎?醫生怎麼說?」
「沒什麼大事,休息幾天就恢復了,我的傷勢不重。」
「你的那位戰友呢?」
清歌知道她指的是靳修溟,於是便說道,「我的戰友傷勢比我重一點,不過也不要緊,過段時間就可以康復了。」
親王妃與路德親王執意要去看每一位受傷的戰士,季景程只能陪著去,幸好這次的行動名單裡沒有靳修溟,所以當路德親王帶著妻子來看望傷員的時候,唐浩就成了那個救清歌的人。
唐浩躺在牀上,聽著路德親王和親王妃的感謝,那叫一個心虛,卻只能硬著頭皮認了。等親王妃他們離開。唐浩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不解地看著季景程,「隊長,靳醫生為了救人受傷,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為何不告訴親王實情?」
季景程冷眼看著他,看的唐浩心驚膽戰,他說錯什麼了嘛,隊長為何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季景程沒有解釋,只是讓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當陸城來的時候,唐浩將這個疑問跟陸城一說,陸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靳醫生這次算是擅自行動,這樣的行為是違反軍紀的。」
唐浩恍然,原來是因為這個,不過隊長對這個靳醫生是不是太好了一點,竟然主動幫他隱瞞實情,要是換做以往,隊長肯定是要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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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覺得這章中,靳美人的男友力爆棚?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靳醫生與清歌兩人的感情在逐漸加深,嗯,日久生情型,從好感到喜歡,到深愛,這種慢慢發展的過程我覺得是愛情的發酵期,最美,最純。有些人會覺得慢熱,但是現實中真正能一見鍾情的畢竟是少數,感情嘛,總要有個積累的過程,靈魂上的交流有了,rou體上的還會遠嗎?(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