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並不知道,不過奴婢還有另外一個消息想要跟主子說。”陸溪風道。
“陸尚宮有話直說就是,不必猶豫。”夜晚道,眼皮一陣陣的跳,似乎有些不祥的預兆。
“主子的兩位嫡出哥哥,似乎是投到了司徒大人的門下,聽說是加入了青柳營。”
夜晚一怔,青柳營是世家世世代代組建的一個護衛營,人數在五萬左右,但是青柳營雖然人數跟河東營、河西營人數一樣多,但是不管是戰鬥力,還是士兵個人都是遠遠落後的。
河東營與河西營還是慕元澈親手所建,因此這兩營十萬人馬一直都是慕元澈親手掌管,護衛京都安全,每年舉行一次驗兵,聲勢浩大,鼓舞人心。
只是外人還有一點不知道,河東營跟河西營有兩塊兵符,河東營的兵符在慕元澈手中,而河西營的兵符卻是在酈香雪的手中。當年她突然被賜死,兵符都沒有被收回去,也不曉得慕元澈這幾年可等從長秋宮中找到那一塊兵符。
兵無符不動,將無符不受。
這五萬人馬,曾經是慕元澈留給自己保命的,可是到頭來什麽都沒用上。
若不是陸溪風忽然提起青柳營,夜晚只怕還想不到河西營。只是慕元澈應該已經把兵符收回去了,不然這幾年如何調兵驗兵的?
夜威夜震加入青柳營,只怕也是想給自己找個出路,畢竟現在夜家在走下坡路。京都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善於鑽營之人,眼看著夜寧步步登高,便是黎氏也絕對不會做看著不聞不動的。
只是,再也想不到居然投靠的是司徒家,一向眼睛高高在頂的司徒左相這回居然也肯接受了夜家兩兄弟。
夜晚不得不神思,只怕這裡面跟自己跟夜晨都是有些關系的。
司徒家這一輩只有司徒冰清一個女兒,司徒冰清不肯入宮,就代表著在宮裡沒有司徒家的眼線。司徒征想要培養一個聽話的眼線,還有什麽人比姐妹同在宮中,一個受寵風光無限,一個人生暗淡失意不已的更好拉攏打壓的。
夜晨若是有了司徒家這個強有力的靠山,的確便會不一樣了。
夜晚柔柔眉頭,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讓陸溪風退下後,夜晚打開信細細研讀,司徒冰清果然在信中提及了夜家兄弟的事情,跟夜晚猜想的一模一樣。只是司徒冰清卻也沒有好的辦法,信的最後居然還說了一則,讓夜晚十分震驚的消息。
司徒鏡居然有消息了!
夜晚驚喜不已,可是下一句又差點讓她跌入深淵。
夜寧失蹤了!
夜晚的手緊緊的捏著信紙,一時間大腦中竟然有些空白。
使團遭到襲擊,混亂中她哥哥失蹤了。
可是慕元澈還沒得到消息,司徒家就先得到了消息,那麽酈家知不知道了?
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事情。
夜晚抬手將信紙放在火上點燃,然後扔進小青瓷翁中燒成灰燼,空氣中散著淡淡的煙味,卻撫平不了夜晚此時的心情。
但就從消息而言,使團中有溯光跟司徒鏡兩個人,一個是代表皇上的勢力,一個是代表世家的利益。可是使團遭到襲擊,最先將消息送回京的是司徒鏡,溯光的信使還未到。也就是說世家跟邊關有更為緊密通暢的聯絡渠道,相比而言,慕元澈的通道居然還比不上世家。因為溯光的消息還未送來,慕元澈忌憚世家並不是沒有根由的。
只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世家現在的根基依舊雄厚,夜晚前世時酈家女,自然曉得著通往邊關的一路上,有多少官職都是世家人在把持著,傳遞消息自然是十分順暢。慕元澈登基不過幾年,想要建立的自己的勢力,幾年時間如何抵得上世家幾百年的根基。
夜晚揉揉眉頭,這個消息她絕對不能提前說給慕元澈聽,如果說給慕元澈聽,慕元澈必定會追根問底,而自己要是說出來,必然就會將司徒冰清牽扯進來。司徒冰清牽扯進來,司徒家這些世家的一些秘密便會暴露出來。到時候慕元澈跟世家本就是矛盾頻頻,此時在漢王頻生事端的情境下實在不能起了內訌。
所以夜晚必要要壓製這個消息,可是她哥哥怎麽辦?
夜晚不能看著哥哥不去管,難道就任由哥哥失蹤不成?夜晚真的做不到,她不能坐以待斃。
可是深宮之中,她一個出身二流武將家族的小庶女能有什麽辦法,什麽力量,去做出解救夜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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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夜晚發現,脫離了世家這個巨大的保護傘,她真的是什麽都無法去做。前世之所以能幫助慕元澈順利登基,呼風喚雨,當時便是家族的力量在後面源源不斷的支持著自己。酈家士族之首,振臂一揮,千萬人從矣。可是今世,即便她依舊有才華,依舊有妙計,可是無人無權,就如同憤怒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夜晚的淚花在眼眶中旋轉,重生後身份的不同,注定了世家跟她就是對立面。
可是誰人知道,這樣一個小女子身體裡,卻是有兩個人的無奈。
夜晚憂心忡忡,昨天司徒家就得到了消息,如果今天皇上還得不到消息,那就意味著皇家消息的傳遞通道著實太緩慢了些。
正在夜晚焦躁不安的時候,雲汐掀起簾子輕輕地走了進來,看著夜晚神情不悅的坐在榻上,一時間竟有些不敢說話了。
夜晚聽到動靜,回頭一看見是雲汐,面色緩了緩,問道:“雲汐,可是有事情?”
雲汐猶豫一番,這才說道:“主子,聽說明光殿那邊得到了邊關傳來的消息,使團被襲,您哥哥失蹤了。”
夜晚忽然松了一口氣,比世家晚了半日,這個差距還是可以接受的。
慕元澈要跟世家對抗,必須要力量旗鼓相當。如果太處於弱勢,便會如同漢家天子一樣做個傀儡皇帝了。可見慕元澈是不願意做傀儡皇帝,因此自登基以來廣施德政,收攏民心,務必要做個明君。
夜晚輕輕的點點頭,看著雲汐說道:“知道了。”
雲汐看著夜晚的神態居然毫不驚懼,便想起了那封信,可見是主子已經得到了消息。雲汐心裡一驚,也不敢多嘴,躬身說道:“奴婢出去打探下消息,只怕很快這消息就會在后宮裡流傳開來,到時候主子的處境不免艱難一些。”
夜晚明白雲汐的意思,夜寧對於夜晚而言是一個十分強大地存在。夜寧年少便已經微露頭角,誰也無法預料以後會走到哪一步,因此對這夜晚的時候會留三分余地。如果夜寧真的出了事,沒有看了這個依仗,旁人下起手來可就是沒有了顧忌,夜晚的處境自然不妙。
如今朝堂爭端不斷,必然沒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后宮,這個時候才是更容易出事的時候。
這個道理,夜晚懂得,雲汐也懂得。
“你去忙你的。”夜晚有些疲憊的說道。
雲汐瞧著夜晚的神情,心裡也是有幾分不安,並未退下去,反而開口說道:“主子,現在情勢並不好,您得為自己找個幫手才是。獨木不成林,這后宮裡一個人是不能面對一群人的。徐貴人跟羅常在都跟主子交好,是該多走動走動才是。”
夜晚聽著這話心裡有一種十分無奈的感覺,走動?怎麽走動?勸著皇帝去臨幸別的女子?上輩子她是這樣做的,這輩子難道還要這樣做?
夜晚絕對不會答應的。
輕輕的搖搖頭,這樣的理由卻不能跟雲汐講,雲汐跟著酈香雪多年,若是讓她覺得一個女人善妒,也並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女人可以專寵,卻不能善妒,便是女子之間也是多這樣以為的,這是多麽令人有些無奈的事情。
夜晚想了想便說道:“雲汐,你可知道初選那天我被人推倒在地的事情?”
雲汐回想了一下,便有了印象,如何能不曉得,那天聽說還不能進宮的主子居然把皇上都給咬了。這件事情只怕是無人不知道的,當即便說道:“奴婢曉得。”
“那天暗下黑手之人我便懷疑是徐貴人。”夜晚輕聲說道,面上平靜無波,絲毫看不出端倪。
雲汐一驚,很顯然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徐貴人看著並不是這樣的人,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雲汐面上有些發白,抬眼看著夜晚,“那主子怎麽還會跟這樣的人來往,豈不是太危險了。”
“正如你所言,這宮裡獨木不成林,徐燦既然沒有公然跟我不合,我就只好將這場戲給演下去。再者說了,那天的事情就是一個無頭案,查也查不到究竟是誰的,既然是沒有鐵證,便有誣賴的嫌疑,這樣的事情我怎麽會去做?”夜晚道。
“既然徐貴人是個不可信的,那主子有什麽打算?本來跟衍慶宮走得好好的,可是自從主子住進了柔福宮正殿,惠妃娘娘可沒跟咱們走動過,是不是心裡生了嫌隙?畢竟柔福宮的規製比衍慶宮還高一些。”
夜晚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當下歎一口氣說道:“雲汐,你得明白一個道理,只要你成為這宮裡最受寵的女人,你便永遠沒有朋友。因為別人想要爭寵,必然是要踩著我上位的。你說,你讓我如何去尋找盟友?”
雲汐也沉默了,這話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有點不對勁,可是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反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