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銀月的話一落地,秦 正端著茶進來,碧柔跟采雪便喊了一聲,“秦姑姑。”
秦 點點頭,“你們去忙吧,這裡有我伺候著娘娘。”
兩人點點頭便退下了,秦 將茶放在甘夫人身前的炕桌上,這才徐聲說道:“娘娘,不過雕蟲小技,您又何必如此氣惱?那雪美人不知天高地厚,自會有摔下來的一天,您無需自己出手,只要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本宮哪裡能靜得下心來,你聽聽這牙尖嘴利話裡有話,還能哄得玉嬌跟她親近,這樣長此以往如何是好?”夏銀月怒,“是本宮太輕敵了,只想著不過是一個庶女,位份又不高,能泛起什麽浪花來。可是如今不僅勾的皇上整日的往芙蓉軒跑,便是玉嬌都要這樣,這可不行。必須要找一個人分寵,將皇上從夜晚那裡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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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 沉思,然後才道:“娘娘高瞻遠矚,很早的時候就埋了一步棋,如今終於能用上了。”
“自然,本宮從不做無用之事,本宮讓人交她跳舞,教她習字,教她走路的風姿,教她說話的技巧,本來是想等著日後危急關頭再用,沒想到被一個夜晚居然逼到這種地步。”
“娘娘,雪美人不過是湊巧罷了,您不用擔心,皇上對您一直是恩寵不減,在后宮您才是屹立不倒的。”
夏銀月冷哼一聲,“秦 ,夜晚還未侍寢,就已經勾的皇上這般上心,是侍寢之後再生下孩子,本宮得到地位只怕也岌岌可危了。三年了,我在夫人的位置上三年了,我原以為皇上即便是不肯封我為貴妃,至少一個淑妃也是會給的,但是幾年來一直沒有動靜,本宮如何不擔心,年歲漸長,他日人老珠黃豈不是更加的沒有盼頭了?”
“娘娘切莫這樣說,您跟皇上之間那是旁人能比的,皇上對您才是真心實意的,別人都不過時一時繁花,開過了也就完了。”秦 忙勸道,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也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如娘娘所言三年沒有升過位份了。
女人在后宮活著,不僅要寵愛,更為依仗的是寵愛過後帶來的地位的提升這才實打實的恩惠。
“本宮心裡明白,你不用多說了,這就去準備吧。先皇后忌日那一日,我便要讓她一鳴驚人,恩寵無限。”夏銀月一字一字的說道,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皇上的脾性,雖然她心裡不願意,但是為了不能讓夜晚成為心腹大患,這一招必須要走。
“既然娘娘決定了,奴婢立刻去辦。”秦 躬身應道,退了出去。
芙蓉軒裡正熱鬧,玉嬌拉著熙羽的手不停地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夜晚坐在花架下笑銀銀的看著,讓人備好了茶點。一旁玉嬌身邊的奶娘跟宮女如臨大敵一樣的看著玉嬌,生怕她磕到碰到,緊張不已。
玩了好一會兒,這兩人便跑了過來喝茶,夜晚笑著說道:“坐下歇會兒,不要再跑了。”話這樣說著,卻沒有給玉嬌準備茶水端過去,只是看著玉嬌說道:“公主也玩累了,改回去歇著了,甘夫人正瞪著公主用午膳呢,公主不會讓甘夫人傷心的是不是?”
笑話,夜晚可不敢給玉嬌隨便的吃東西喝水,萬一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情,到時候真是水洗不清了,萬事謹慎為上。
玉嬌有些不開心,想要喝水,夜晚便抬頭看著那奶娘說道:“公主也累了,帶著公主回去吧。我這裡茶點簡陋 ,不敢招待公主,怕公主一時換了飲食有什麽不妥,回去後請跟甘夫人轉告一聲,我這裡賠罪了。”
那奶娘很明顯的松了口氣,便是夜晚給公主吃什麽喝什麽,她們噎得小心翼翼的攔著,難得雪美人這樣的玲瓏剔透,忙抱著玉嬌告退。
玉嬌依依不舍得跟夜晚告別,“以後我還能來玩嗎?”
“可以,只要甘夫人允許的話。”夜晚笑,玉嬌心滿意足的走了。
“為什麽不給她吃東西喝水?”熙羽自顧自的喝了一碗茶,看著夜晚問道。
夜晚無奈的一笑,“打聽什麽,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方才公主在這裡我沒問,小國舅怎麽有興致到我這裡來了?”
夜晚轉移了話題,有些事情並不願意讓熙羽摻和進來,女人間的鬥爭小孩子還是遠離些好。
“本來不想來的。”酈熙羽開口說道,話音一頓卻沒有說下去,眼睛掃了一下四周。
夜晚一看,便揮揮手讓周圍的人退下,這才說道:“現在可以說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聽說你又差點丟了性命,便進來看看你還活著嗎?”
夜晚不知道酈熙羽為什麽又不說了,也不追問,順著他轉移話題,應道:“天災人禍的又不是我能避免的,撞上了倒霉唄。”
酈熙羽就是覺得夜晚是個有死的人,說起話來格外痛快,不想別的女子遮遮掩掩的說了十幾句也不曉得說的是什麽,那樣的人最討厭了。
“為什麽總是你碰上天災人禍?”酈熙羽不肯放過夜晚追問道。
夜晚眉眼一彎,忽而說道:“老天爺格外喜歡我唄。”
酈熙羽聞言就笑了起來,真是有意思,看著夜晚壓低聲音說道:“我是替一個人帶一句話給你的,你要不要聽?”
夜晚聞言頗有些吃驚,細細打量著酈熙羽,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什麽人能托酈熙羽給自己帶話?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難道是有人想要借著熙羽的手試探自己?
夜晚心裡一時間也拿不動主義,只得故作不解的說道:“這話倒是有些奇怪,什麽人能托小國舅大駕給我帶話的?好像我跟小國舅之間並沒有共同認識有交情的人在宮外才是。”
夜晚努力不讓自己展現出絲毫的急躁跟不安,跟以往一樣笑意銀銀的隨口說道,似乎並不怎麽放在心上一樣。
酈熙羽瞧著夜晚的樣子,反而有些著急了,對著她說道:“你不相信我的話?”
熙羽跟酈香雪長得有幾分相似,此時看著他夜晚的心頭便是止不住的難受,瞧著他一張小臉帶著糾結憤怒的樣子,脫口說道:“我自然相信的。”
“這還差不多,我可不是信口雌黃的小人。告訴你吧,托我帶口信的人是司徒鏡。”
司徒鏡?
司徒鏡!
夜晚頓時懵了,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瞧著夜晚的模樣,酈熙羽撓撓頭,“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告訴皇帝姐夫,要不是我打賭輸給了司徒鏡,是萬萬不會替他傳信的。這可是殺頭的罪,我也不想欺騙皇帝姐夫。”
夜晚慢慢的回過神來,心裡既是緊張又是惱怒,司徒鏡怎麽能這樣的大膽,居然敢托酈熙羽帶信,真是氣死她了。
“他說什麽了?”夜晚努力做出一副平常的樣子,似乎並不怎麽關心一樣。
“你知道吧,司徒大哥要當和談正使前去邊關跟西齊皇帝百裡晟玄談判。”
連熙羽都如此關心國家大事,世家子弟從出生肩上便有如山的重擔,看著他夜晚點點頭,“聽到一些言論,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司徒大哥後日就要出京了。”
夜晚臉色煞白,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報效國家,匹夫有責,這是他該做的事情。”
酈熙羽聽著夜晚的話點點頭,“就是這樣,等我長大了,也要給皇帝姐夫分憂,給黎民百姓做主。”
“小國舅真是人小心志高,令人佩服。”夜晚道。
酈熙羽不好意思的一笑,“我還小,等我長大後才可以。對了,司徒大哥讓我跟你說一句話,他說希望以後你能多照顧冰清姐姐。”
“就這一句?”夜晚微楞。
“就這一句,司徒大哥真是有意思,就這樣一句話為什麽說給你聽?司徒大人跟夫人自然會將冰清姐姐照顧得妥妥當當的。”酈熙羽小小的腦袋裡還弄不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
可是,夜晚卻是渾身冰涼,心神俱驚。
司徒鏡說這話,看來他已經能預料到此行凶險,既然知道此行凶險,為何還要去?為何不能勸著世家遂了皇上的心意起兵?夜晚知道,世家跟皇帝之間的利益是永遠不能調和的,可是眼前這種時候,難道一定要拿著自己的性命卻博嗎?
可恨司徒征這個老頑固,若是……若是司徒鏡真的不能完好的回來,我看你如何去哭去!
只是司徒鏡從哪裡知道百裡晟玄此人的凶險?司徒鏡的年歲比夜晚大兩歲,但是比慕元澈卻是小了七八歲之多。當年慕元澈領兵在外的時候,司徒鏡也不過才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後來得勝歸朝,也並沒有人大肆的宣揚百裡晟玄此人的行徑,可是聽司徒鏡這樣的交代,竟是已經知道了一些。
那麽是給給司徒鏡透露的?既然司徒鏡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為的又是什麽?
夜晚心裡無數的疑問,眼睛落在酈熙羽的身上,輕聲問道:“你司徒大哥還跟你說別的沒有?”
酈熙羽點點頭,道:“說了,司徒大哥說如果他回不來了,讓我趕緊長大,世家不能後繼無人。夜姐姐,司徒大哥真是奇怪,怎麽會回不來呢?皇帝姐夫是會派著重兵保護他的,一定是他想得太多了。”
聽著熙羽的話,夜晚隨意的附和一聲,心頭翻滾著無數的浪花,不行,她不能這樣乾看著,什麽都不做。
想到這裡夜晚看著熙羽說道:“我想給司徒冰清寫一封信,你幫我帶給她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只是宮中有規矩不許書信來往。”酈熙羽皺著眉頭說道。
“如果被人查到了你就給她看,如果沒人問你就不用給人看了怎麽樣?”夜晚笑著說道,“你既然答應了你司徒大哥給我帶信,可我聽到了就想著得給人回個信。可是我跟冰清都是女子,我們自己是有私房話要說的,不好讓你口述,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