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澈聽著夜晚的話,神情格外的嚴謹,眼神之中隱隱透著一股戾氣,看著她一字一字的問道:“這世上知道雪舞的並不多,你是如何得知的?”
夜晚,怎麽會知道雪舞,當年雪舞的盛名只在邊關流傳,京中之人知曉的少之又少,這事有些蹊蹺。
慕元澈的眼神犀利而又尖銳,緊緊的鎖著夜晚的眸子,像是數千米高雪峰上的冰雪,冰冷閃著幽光,讓人不由得畏懼驚恐。
夜晚最然已經是跟慕元澈十載夫妻,但是這樣的眼神還是極少見到的,心跳得厲害,沒想到慕元澈居然會這樣的反應激烈。想到這裡,心思幽轉,面色一僵,果然不管他們多麽的熟悉,夜晚再怎麽樣在兩人之間故意營造出溫暖隨意的氣氛,他終究是個帝王,而自己只是后宮裡的一個小嬪妃。
一旦慕元澈起疑心的時候,什麽都是假的,那樣銳利的眼神能逼得你恨不能找個空子鑽下去。
心裡這般想,但是面上夜晚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似乎是沒察覺到慕元澈的怒意,垂著眸似是跟以前一樣輕松地說道:“你知道的,我跟司徒冰清是好朋友,她也喜愛樂舞,有幸收到一些便分享與我,只可惜舞譜不全。我只是仰慕孝元皇后的風采,不想這樣的好東西被時光埋沒,我希望後世之人提起孝元皇后的時候知道她還是一位善舞之人。”
夜晚在撒謊,司徒冰清確實知道一部分的雪舞舞譜,但是確實夜晚給她看的。當初她給司徒冰清看的時候,便是想到了有朝一日或許能用得上,沒想到果然能用得上,也虧得當初司徒冰清這個好友願意為自己隱藏這個事實。
司徒家世家大族,人脈財力雄厚,想要尋一份舞譜可要比夜晚這個小庶女方便的多了。
果然,慕元澈的神情微微的緩和了些,如果是司徒家……倒是有幾分有可能尋得到殘缺的舞譜。
“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嗜好。”慕元澈臉上的神情放松了些許。
“你不知道的多著呢。”夜晚挑挑眉掩嘴笑,瞧著面上像是絲毫沒察覺到慕元澈的不悅跟探問,心裡卻是松了口氣,這一關算是險險的通過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當初自己沒有安排好,這樣的話是絕對不敢說的,如果慕元澈真的派人去查,冰清那邊什麽都不知道,自己就真的完了。
空城計,不是誰都能唱的了得。
“你倒是會誇嘴,也不害羞。”慕元澈是有些不信的,夜晚在將軍府的條件有限,再加上嫡母限制能學得了什麽?不過是女兒家的虛榮罷了,因此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一笑揭過。
“那皇上究竟同意不同意?你之前答應我的滿足我一個願望,天子之言豈能反悔?那可是金口玉言呢,全國人名無數雙眼睛瞧著您呢。”夜晚眨著一雙並不是很大但是絕對有光彩的眸子,可憐巴巴的望著慕元澈,就像是餓了三天的小狗瞧見一塊肉骨頭。
慕元澈還真有些為難,無奈的說道:“你就不能想個讓朕不為難的事情去做?”
“別的事情我不喜歡,不喜歡要做什麽?”夜晚嘟嘟嘴,甚是委屈。
“就你最難纏,竟給我出難題。”慕元澈有些沒轍,這樣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一向是嚴於律己的一個人,對於朝政也如此,對后宮諸人也如此。
以前的時候,不管是雪娃娃還是夏銀月,又或者后宮裡的女人,誰不知道他這一點,從不會為難與他,做事情極有分寸,讓他少了很多的煩心事而。偏偏遇上這個夜晚,總是狀況百出。
你說她笨,腦子機靈著呢。
你說她不笨,又總會被別人算計了去。
你說她聰明,她卻總會為難自己做些破格的事情。
也不曉得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一條命,這輩子找自己來還債的。
“你倒是說說看,你的具體想法。”慕元澈讓了一步。
夜晚一聽有戲,頓時眼睛倍亮,看的慕元澈無奈一笑。夜晚就是這樣一點好,好不不好,高興不高興都會擺在臉上,不會讓你去猜,這點很好,很坦誠。
夜晚卻不是這樣想的,只是想著自己上一世真是傻,只知道什麽事情都替慕元澈想得周到,從不會讓他去為難,凡是為難的事情,自己都給她打點好了。她卻忽略了一點,男人不能太嬌慣,不然的話苦的是自己而他卻還不知道你為她受了什麽苦。
到了這一世,夜晚當然不會跟上一世一樣傻乎乎的,這一世她會盡力的挑戰慕元澈的極限,她到要看看這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讓步到何種境地。這個雪舞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只要這個就開始順暢了,夜晚的心裡也有了點底氣,日後行事也有了分寸。
曾經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如今卻落得算計對方的結果,夜晚心裡酸澀不已。
“很簡單啊,我就想看能不能把殘缺的舞譜給找全,如果實在是找不全的話,這樣殘缺的舞譜也一定能找到彌補的辦法。就是可惜不能完全的展現當年孝元皇后的風采,不過我會盡力的。”夜晚笑眯眯的說道,“整日在宮裡實在是悶得很,沒有別的事情來打發時間,就只能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去做。”
“舞譜我幫你看一下能不能找到全的,只怕是有些困難。”慕元澈皺眉,當初這雪舞的事情是雪娃娃一手操持的,他並不懂的這些,因此這個時候想要恢復雪舞的原狀還真有些不可能。不過,雪娃娃的東西,別人在怎麽去模仿,去學習,那也不是雪娃娃,不過是一個仿品而已。
慕元澈的面色便有些消寂,站起身來說道:“這件事情朕準了,讓……陸溪風從司樂那裡給你找一些舞姬來,你有什麽條件只管跟陸溪風提就是。還有很多折子要批,朕先回了,你好好休息。”
“謝皇上恩典,恭送皇上。”夜晚俯身行禮,目送著慕元澈大步的離開。她搞不明白慕元澈怎麽會突然之間就有些不高興了,如果有人想要重新組建雪舞他應該高興才是,畢竟雪舞……究竟是什麽讓慕元澈變得不開心了?
夜晚細細的回想,也沒想到絲毫的端倪,只得暫且作罷,揚聲將雲汐幾個叫了進來說了這個好消息。
雲汐一愣,沒想到皇上還真的準了,一時間心裡真是五味俱雜,神情複雜的看著夜晚,沒想到這個雪美人果然不簡單。
“小主,奴婢這就去將陸尚宮傳來,您看如何?”雲汐問道。
“不用陸尚宮親自跑一趟了,你過去直接跟她說一聲,然後等到她集齊三十六人的時候一起過來就是了。”夜晚緩緩的說道,她知道雪舞的事情雲汐跟陸溪風一定會起疑心,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她一定要讓雲汐跟陸溪風不斷的懷疑試探自己,緊緊的跟著自己。
只有將所有能支持自己的力量全部凝聚在一起,慢慢的吸引拉攏她們,她的地位才算是真的穩固了。
細看歷史上寵妃不少,但是有幾個寵妃真的最後能登上高位母儀天下的?寵妃只有皇帝的恩寵是不夠的,必須要有自己的力量,在這后宮裡緊緊地扎住腳,不然的話就是一只紙老虎風一吹就倒了。
夜晚要做的不是紙老虎,而是一只真老虎。
她全說皇上將趙更衣放出冷宮,有令人徹查那宮女的事情,不過是敲山震虎,讓這后宮裡的每一人知道,她雖然未侍寢,但是在皇上心裡的分量卻很重,自己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曾警高位分的嬪妃歸宿,讓她們心有忌憚,心有壓力,這樣一來自己想要的才會慢慢的浮出水面。
夜晚預料的不錯,趙更衣的事情的確是令人再一次刷新了夜晚在慕元澈心中分量的認知。
夏銀月愣愣的看著窗外開的正豔的牡丹,神情嚴肅,眉頭輕鎖,對著身邊的碧柔跟采雪說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是,聽說尚宮局那邊衣竟得到旨意了,陸尚宮正風風火火的挑人呢。”
“趙更衣已經搬進了玉清軒,翠巧跟伏榮又回去伺候了,聽說是雪美人親自吩咐的讓這二人回去伺候舊主。”采雪低聲說道,“娘娘,這樣下去可不行,雪美人現在簡直都要橫行六宮了,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居然也敢這樣做,娘娘應該加以訓斥維護宮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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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溪風……雲汐……安於世……這些曾經是酈香雪身邊的奴才,居然一個個的都靠近了夜晚。夏銀月秀眉緊蹙,不曉得事情什麽時候居然變成這樣。
“現在出手不是一個好時機,惠妃跟丁昭儀隔岸觀火,本宮偏不給她們機會。”夏銀月漸漸的冷靜下來,於是不能慌了手腳,不然最後只會砸了自己的腳,冷靜,再冷靜。夜晚算什麽東西,不過是皇上貪一時新鮮而已。
“還有半月便是先皇后的忌日,我們也應該準備起來了。”夏銀月輕輕一笑,怕什麽呢,只要有酈香雪在,這個世上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走進皇帝的心裡。即便是皇帝恨毒了酈香雪,可是……最愛的依舊是她,死後的哀榮無人能比。
碧柔跟采雪眼睛一亮,清脆的應道:“是,奴婢明白了。”
將養多天,夜晚的身體終於大好,此時前朝正是激烈動蕩之際,關於使者人選一直是懸而未決。幾次被提出的人選都被否決,世家跟新貴也是針鋒相對,吵嚷不休。
夜晚時時刻刻關注著前朝的動靜,待聽到有人推舉司徒鏡為和談正使的時候,手一抖茶盞都差點拿不住,茶水濺了一身。
“你說推薦了誰當和談正使?”夜晚的聲音有些不穩,眼睛緊盯著陌研,心頭跳得厲害。
“是京都文采斐然,極富辯才的玉公子司徒鏡,先前推舉了好多人都被否決掉,但是玉公子的大名一出現,朝臣竟是一致讚同呢。”陌研笑著說道,她自禦前服侍多年,自然是見過司徒鏡的,果然是如天人般令人仰望的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