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最後一天,陰雨連綿,楚江遲一早給慕雲晞打電話,讓她上來吃早飯,結果電話卻沒有接通,他皺了皺眉,下去叫人,可是家裡也沒人,這不禁讓他有些奇怪。
這丫頭一大早地跑到哪裡去了?
仔細想了想,她今天上午並沒有課,所以應該也不會是去了學校,於是又給她發了信息,也沒人回。
楚江遲有些心慌,雲晞從來不是一個會讓人擔心的人,更不要說這樣無緣無故地聯繫不上,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薑家人得知了她的身份,對她下手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就被他給否定了,之前因為薑如琳鬧出來的事情,薑家很是低迷了一段時間,羽微集團股價下跌,薑如煙新開的工作室也出了一點問題,他們自顧不暇,應該沒時間找慕雲晞的麻煩。
那麼會是什麼事兒呢,讓慕雲晞就連他都不聯繫。
此時,郊外的半山公墓。
慕雲晞站在一座墓碑前,靜靜地看著墓碑,淚流滿面。
「爺爺,我回來了,對不起,過了這麼久才來看您。」她低聲呢喃,眼前一片模糊。
墓碑上的老人笑得慈愛,一如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爺爺與媽媽的關係很不好,可是這位老人卻是真心疼愛她的。
她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擠出一抹笑:「爺爺,晞晞長大了,比以前瘦了很多,您還能認出我嗎?」
「我知道您一定會說『我的晞晞越來越漂亮了,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丫頭。』」
「爺爺,這些年我過得很好,雖然您和媽媽都走了,可是我依舊過得很好,乾媽一家很疼我,江遲哥哥也對我很好,爺爺,晞晞過得也很快樂,就是……很想你。」
「爺爺,我當上設計師了,記得小時候您問我,長大後最想做什麼,我說我想成為一個跟爸爸媽媽一樣出色的服裝設計師,爺爺,我做到了,您看到了嗎?」
「爺爺,明天就是爸爸的生日了,我會幫您去看看他的,也不知道他看到我,會不會認不出來了……」
她靠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雨水,低聲訴說著什麼。
明明也知道墓碑下的那個人再也聽不到她說的話,可她還是絮絮叨叨的將這十年的經歷說給他聽,就彷彿那位老人還在身邊一般。
「爺爺,欠了我的,我一定會拿回來,當年的真相,我也會一步步揭開,我不會讓您和媽媽白死,也不會讓那家人一直逍遙,所以,爺爺,再等我一段時間,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來看望您,去照顧爸爸了。」
她在墓地裡待了很久,一直到綿延細雨將她的衣服打得濕透,她才白著臉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墓。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臨近郊區的一家私立醫院,她的爸爸就躺在裡面。
她沒有進去,這家醫院裡的人都知道薑家人,也認識,她若是進去看慕向南,必然會引起薑家人的注意。
她站在醫院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而就在她離開後不久,慕婷就開車到了醫院,若是慕雲晞沒有離開,只怕兩人就會撞見。
慕雲晞淋了雨,也沒有繼續亂跑,而是乖乖回了家,剛洗完澡,就聽見了門鈴響。
門打開,站在門外的楚江遲沉著臉看她,剛一見到她就再也忍不住了:「你這一天都跑到哪裡去了,給你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慕雲晞,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人擔心?」
慕雲晞愣在了原地,聽著他的話,手足無措。
「說話,你今天去哪兒了?」
楚江遲找不到人,還給談仲祺和遊謹行打了電話,都說沒見過她,甚至就連顧亦遙那邊他都問了,而林若薇今天根本不在雲城,自然也不可能去找林若薇了。
慕雲晞在雲城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她能去哪兒?
楚江遲不怕別的,就怕薑家人對她動手。
「我去看爺爺了,今天是爺爺的生日。」慕雲晞低聲解釋,頭垂得低低的。爺爺跟爸爸的生日就相差了一天,十年來,她從未回來看過爺爺,這次她回來了,她就想親自去看一眼。
楚江遲滿心的怒火倏然剿滅,他僵在原地,眸色幽深,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你知不知道你這行為有多危險,若是薑家人也去了呢,你們若是撞上了,你該怎麼解釋?」
慕雲晞低著頭,雙手互相絞著,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江遲哥,對不起。」她只是太想念爺爺了,所以想去看一眼,就一眼。
聽著她略帶哽咽的聲音,楚江遲心倏地一軟,良久,輕輕俯身,抱住了那個姑娘。
「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跟我說一聲,不要讓我擔心,我知道你想念你的爺爺和爸爸,但是雲晞,再忍忍好嗎,等你拿回屬於你的東西,我陪你一起去。」
慕雲晞點點頭。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楚江遲的這一聲「我陪你一起去」用盡了他多大的力氣與決心,而當後來她知道了,才知道這個男人這些年到底承受了什麼。
楚江遲抱著懷中的姑娘,飄蕩了一天的心終於緩緩落了地,他抬手摸摸她的腦袋,眉頭緊皺。
「你的頭髮怎麼是濕的?」
「我剛剛洗了澡。」慕雲晞悶悶地答道。
「你淋雨了?」楚江遲問道。
慕雲晞輕咳了一聲,想要否認,但對上他冒火的眼睛,所有的話都被她咽了回去,眼神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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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遲多了解她,一看她這樣就知道這人一定是淋雨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人真當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嗎?
又是落水,又是淋雨,這是不將自己的身子折騰垮不罷休是不是?
慕雲晞被數落,一句話都不敢說,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就跟只小鵪鶉似的,仔細看,耳朵還泛著粉色。
而那個男人,一邊數落著,一邊動作輕柔的給她吹著頭髮。修長的五指穿過秀髮,帶來微癢的觸感,慕雲晞不其然地想起了那一夜的那個吻,哪裡還能聽得清他說的是什麼,臉上的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