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話起了作用,之後的一陣子裡她都沒再看見宋持風到健身房來。
曲總監說他最近很忙,然後又補充說:“不過我聽特助那邊說,他只是換了個時間來健身房,好像是把午休的時間砍掉了。”
旁邊人頓時齊齊大呼恐怖如斯。
冬天一點一點將整個城市籠罩,慶城偶爾也開始飄起了雪花。
不知不覺之間,距離年會只剩短短幾天。
年會之後,她們工作室和宋氏的短暫合作也將告一段落,寧馥現在只希望其余的一切也能夠在合作結束後跟著結束。
年會表演的前一天,宣傳部特地為年會采購的演出服到了。
一群人興致勃勃地穿上衣服給寧馥走了一遍完整的,口口聲聲稱自己‘草台班子’的曲總監卻是一群人中跳得最好的那一個。
加課後寧馥要從舞團排練室那邊過來,怕遲到所以經常會選擇帶著晚餐直接到教室吃。
但無論寧馥多早來,她總能看見曲總監已經提前到這裡開始練習,第一次撞見的時候她還有點不好意思,笑著跟寧馥說:“我一把年紀帶著一群小孩工作,總得做出點表率吧。”
體態豐腴的女人動作柔美而不乏力量感,雖然依舊看得出生澀,但作為臨時突擊的學習成果,也已經不能再要求更多。
這就是她作為舞蹈老師最有成就感,也是最幸福的時刻。
學員們舞蹈結束,寧馥發自真心地為她們,尤其曲總監獻上掌聲:“你們太棒了,是我的驕傲。”
一群女孩子們預見到分別都湊上來和寧馥抱在一起,約好之後有空常聚。
然而不等寧馥對這一項工作的卸任松一口氣,她們的舞蹈工作室就收到了來自宋氏的正式年會邀請。
工作室幾個老師每人一張不說,林詩筠算了算還多出幾張,感歎道:“哇,這宋氏真是做事太周到了吧,券給了雙倍,意思是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帶一個同伴一起?”
馬慧欣更興奮:“這個券上的號碼還可以抽獎,我要帶上我媽,中獎率不就翻了一番?”
幾個女孩越說越激動,立刻約好當天要一起赴約,寧馥不想掃興,也點了點頭。
反正也就是坐在台下看,又不會有什麽接觸。她不相信年會那麽大的場合,宋持風這種萬眾矚目的公眾人物會把她怎麽樣。
臨走前,馬慧欣又多給了她一張券,說:“正好這麽多券,帶上你們家時慈一起來唄。”
“他應該不會來。”寧馥收下券的時候笑說:“最近他說他們廠裡在查帳,一年到頭好多壞帳爛帳,還得去催錢,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最近時慈都是擠出時間來和她見面,一般也見不長,稍微溫存一會兒就又得走了,前兩天良心發現說補償她,約好今晚去外面吃頓飯。
兩人約好在工作室附近碰頭,就近找了一家火鍋店。
吃得快飽了的時候寧馥才想起年會的事兒,本來也沒打算他會去,就只順口提了一句,沒想到時慈還挺感興趣的:“可以啊,什麽時候,這種我肯定有時間,就是推了家裡的事兒也得去啊。”
見寧馥露出意外的表情,時慈解釋說:“像宋氏這種體量公司的年會,一般都是不會只邀請內部員工參與,還有很多行業大牛和投資人,我之前不是一直想做無線充電器嗎,萬一在那拉到投資了呢!”
時慈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躍躍欲試,寧馥卻突然生出些小小的不快:“哦,所以陪我沒時間,去拉投資有時間是吧。”
看時慈立刻打哈哈般地笑起來,寧馥拿他沒了辦法,只能在心裡罵上一句臭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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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當天,一群女孩們皆是盛裝出席,開場前光是互相摟著拍照就玩兒了近半小時。
宋氏給的那一批入場券裡,座位號都是連著的,寧馥和時慈坐在最旁邊,拍完照回來就看時慈已經和旁邊一個女人聊得熱火朝天,就連寧馥坐回座位上都沒注意到。
寧馥看了一眼,就看那女人氣質高貴,長相美豔,一襲寶藍色長裙,和時慈身上的寶藍色西裝湊在一起,就連寧馥看著都覺得相當登對。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像萬年不變的白裙子,陷入了沉思。
但兩個人確實沒聊什麽過分的內容,時慈一直在描述他的設計理念,女人只是傾聽,偶爾點點頭表示興趣。
寧馥本來還想跟時慈說兩句話,但又不好打斷他,只能百無聊賴地坐在旁邊等著。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燈光暗下,宋氏年會開始了。
宋持風作為目前宋氏的核心,在一片掌聲中上台講話。
宋氏年會的舞台比起她們學校禮堂的舞台就顯得現代得多,極度簡約,設計寬闊而平直,背後整面牆都是由OLED大屏組成,把剛才那段年會開場動畫呈現得淋漓霸氣。
男人今天身著一身儒雅的煙灰條紋戧駁領西服,走上台時依舊是兩手空空,從容不迫。
他先是感謝了員工們一年的付出,再感謝全場人的到來,然後才開始侃侃而談,措辭嚴謹,語速平穩,卻又並不讓人感覺無趣,就連寧馥也不知不覺被他發言的內容吸引。
只是當她抬眸認真看過去的時候,台上男人的目光卻好像在空中與她不期而遇地短暫碰撞了一下。
寧馥微微一僵。
但不等她將剛才那一瞬間的對視歸於巧合一類,宋持風的目光很快再一次落下。
那目光坦蕩又自然,帶著沉甸甸的溫熱,一次一次地,越過人群的距離,準確無誤地落在她的身上。
每次視線停留的時間都很短,短到全場只有寧馥一個人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溫熱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擦過同一塊皮膚的位置,溫度在疊加,越來越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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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港式茶餐廳,她就坐在宋持風的身旁,表面看著是絕對的正經八百,桌下的璦昧卻早已瘋長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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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次他更光明正大,旁若無人地將目光一次一次赤赤果果又直白地投向她。
當著所有公司員工的面,當著媒體的面,當著她的同學同事的面,也當著時慈的面。
寧馥感覺自己藏在禮服裙下的腿都開始微微發熱,側頭看了一眼時慈,卻看他依舊旁若無人地在向那位女士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因為宋持風在台上講話,而稍微壓低了一些聲音。
她坐在位置上,被宋持風看得渾身發麻,脊背雖然挺得筆直,但卻早已是外強中乾。
寧馥不由得回想起那天三個人吃完夜宵回到家之後,她身上燥得好像壁爐中燃燒的木柴,難得主動和時慈求了歡。
兩人當時抱著回到臥室,眼看一觸即發的時候,她脫了個外套的功夫,時慈卻因為喝了酒躺在牀上睡著了。
以前這種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但那天寧馥的情緒卻格外地焦躁,看著時慈安詳的睡臉甚至有些惱火。
現在她再回想起那天的火氣,覺得那恐怕不是惱火。
而是欲火。
她被宋持風在桌下摸得欲火焚身,那天脫下來的那條內褲幾乎完全濕透,和上次同他接吻後完全是一個德行。
寧馥渾身僵硬地坐著,木訥地看著舞台上光影閃爍,她們教出來的學生在這場年會上交出了一張漂亮的答卷,旁邊的林詩筠和馬慧欣激動得把手都快拍紅了,她的情緒卻彷彿被凍住。
她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她以為只要宋持風沒辦法對她做什麽,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從今天的狀況來看,就是她的身體已經完全與理智站在對立面,他根本不用動手,甚至只要一個眼神,也足夠讓她戰栗,讓她著火,讓她坐立難安。
她只能逃。
年會結束後,寧馥拉住時慈:“我不想參加後面的酒會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為什麽?”
她已經用上了之前很少用的柔軟態度,但時慈臉上卻依舊閃過了些不理解的神情:“年會的位置都是定好的,我接觸不到那些投資人,後面的酒會才是重頭戲,寧寧我就是為了酒會才來的!”
寧馥腦海中浮現出某一瞬間的畫面和情緒,但一閃而逝,她在這一刻也並不想去細想,“我累了,我想回家,而且我高跟鞋的鞋跟好像出了點問題,我腳特別酸,好不好時慈?”
但面對無數個潛在的機會,只是“累了”和“好像出問題”這種借口,很顯然不足以讓時慈接受。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寧馥,沉默的時間裡大概是在想出一個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
“寧寧,這樣好不好?”過了一會兒,他總算想到,雙眸一亮,“待會兒你找一間休息室休息著等我,等我這邊談妥了我再去休息室接你,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時慈一向是個好說話的性格,在他家裡是父母說什麽是什麽,在外面是寧馥說什麽是什麽,很少有這麽堅定的時候。
她看著時慈今晚好像不在這裡拉到一筆投資絕對不會放棄的架勢,輕輕歎了口氣:“要不然我先和林詩筠她們回去?”
酒會會場與年會會場並不在一起。
林詩筠和馬慧欣她們都不打算繼續參加下一場,拿了伴手禮就準備溜,寧馥也很想跟她們一起走。
“不要嘛寧寧……”可時慈卻朝她露出了可憐的神情:“人家都有女伴,就我沒有,多奇怪啊,我都說你可以去休息室休息了,我這不也是為了我們兩個的將來嘛。”
將來。
只要一提到這兩個字,寧馥滿腹拒絕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她沒有了拒絕的權利,只能跟著時慈一起去到酒會會場,跟著他去場上繞了一圈,和所有大牛和投資人都簡單打了個招呼。
宋持風走到哪裡都依舊是人群的焦點,在他身旁聚集的人絡繹不絕,時慈禮貌性質地帶著寧馥上前和他搭話,男人也依舊態度溫和耐心。
兩人聊了兩句,寧馥已然如坐針氈。
她輕聲提醒男友:“時慈…”
時慈想起剛才兩人的約定,看寧馥真的不太舒服的樣子,立刻跟宋持風說明情況並表示失陪。
宋持風很體貼地幫他們招來了侍者,兩人約好等時慈忙完給她電話,寧馥便揮別時慈,跟著侍者走向休息室的方向。
她跟在侍者身後,逐漸將酒會上的喧囂甩開,按道理應該安下心來,卻不知為何比剛才和時慈一起逗留在場上時還要更加心慌。
“女士,請進。”
侍者帶她上了二樓,幫寧馥刷開休息室的門,然後將門卡交到她手中:“如果您有事要離開,可以重新刷卡進入。”
“好,謝謝。”
寧馥接過休息室的門卡,推門進去。
第一腳邁入的時候,她便感覺到這休息室的地毯有點太厚太軟了。
不是說太厚太軟不好,只是她今天穿的是一雙細跟的高跟鞋,踩在這樣厚實綿軟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有一種好像不小心踏入了沼澤泥地的凹陷感。
背後門自動合攏,寧馥走進休息室,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房間的布局,就突然被男人從身後抱住——
滾燙的啄吻與灼熱的呼吸緊隨而至,落在她的側頸。
“怎麽要來休息室,身體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