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沒想到夜晨會出口解了徐燦的窘境,心裡暗笑一聲,當初夜晨利用在徐府的時候對自己下手,其實她的心裡對待徐燦還有幾分愧疚的,不然的話不會冒著得罪趙榮華跟甘夫人的危險,為徐燦說話了。
“嬪妾也以為姐姐說的並無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人胃口太大,想要一並吃下,難道不怕噎死嗎?”夜晚笑道,伸手握住徐燦的手,“我便喜歡姐姐這樣爽快的言語,倒是有幾分颯爽之風。”
趙榮華冷哼一聲,“宮裡有自己的姐妹就是好,不像我孤零零的一個,連個說話的都沒有。不過說來也是,雪選侍說話做事向來是頭一份的,那是別人能及得上的,隨隨便便一句話便能讓人禁了足,誰敢招惹啊。”
“容華姐姐這話妹妹可不敢當,妹妹並沒有做什麽,是皇上要禁足別人與我何乾?姐姐若是打抱不平,也不該在我面前說這些酸言酸語,該去皇上面前好好地分說分說,您說是不是?”夜晚輕輕一笑,這話說得柔聲細語竟是絲毫不帶怒氣,這樣的平靜倒是令人不敢輕舉妄動了。
趙榮華瞥了夜晚一眼,這才回過頭對著惠妃笑道:“娘娘,您看看,今歲進宮的姐妹這嘴皮子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眼裡也沒有尊卑上下,說起話來竟是絲毫避諱也沒有了,臣妾在宮裡這麽多年真是開了眼界了。”
惠妃聽到趙容華蓄意告狀的言語,也不認真搭理,只是一笑,緩緩的說道:“容華妹妹在宮裡多年,怎麽還是這個爆碳性子。新妹妹進宮時日尚短,日後好生的教導著也就是了,何必真的生氣生分了去。再者說了,今兒個看戲就圖個樂子,你、要是時時刻刻的被規矩束縛著可還有個什麽意思?”
趙容華聽著惠妃言裡言外都偏向著夜晚一行人,一人力不足,便不再爭辯,面帶譏諷的說道:“娘娘心善,對任何人都這樣寬容,只是別人也要懂得惜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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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沒再搭理趙容華,轉過頭對著夜晚笑道:“你呀也太調皮了些,這話若是被皇上聽了去,又該說你沒規矩了,以後不可這樣畢竟是在宮裡要懂得分寸。”
“多謝惠妃娘娘教導,嬪妾記住了。”夜晚垂首應道,一副溫馴的模樣,哪裡還有方才的尖銳。
“這處黃粱夢快要唱完了,大家也不要爭執了,看看下面點一出什麽戲?趙容華素來喜歡熱鬧的,本宮記得你最喜歡看十樣錦的,不如就這出?”惠妃到底還要顧著趙容華的顏面,說完了夜晚,便立刻圓了趙容華的顏面。
趙容華面帶微笑,緩緩的說道:“沒想到娘娘還記得嬪妾喜歡什麽,真是受寵若驚。只是這十樣錦前些天剛聽過,嬪妾記得昭儀姐姐最喜歡點絳唇,倒不如聽這個。”
丁昭儀聞言對著趙容華點點頭,“聽什麽都無妨,只是別把大家聽悶了,換個熱鬧的也好。”
夜晚聽著她們討論聽什麽戲,這邊徐燦卻低聲對夜晚說道:“多謝妹妹為我解圍。”
夜晚偏偏頭,低聲回道:“姐姐不用客氣,大家自家姐妹原是應該的。”
“如此我便不多說了,說得太多反倒生分了。”徐燦對著夜晚一笑,良久才說道:“妹妹大抵不知道,我娘也是受過貴妾的苦的,所以方才情緒激動了些,還請莫怪。”
夜晚一愣,這件事情倒真是不知道。不過說起來也是,庭院深深的,誰又能知道別人的家的事情,難怪徐燦方才的情緒有些不對,夜晚拍拍她的手,勸道:“什麽身份什麽人不要緊,只看著人心術正不正,若是心術正的,便是貴妾也會懂的規矩,知曉進退,若是是、心術不正的,便是正妻也能攪得家宅不寧。”
徐燦聽著夜晚話裡的意思,一時間便有些訕訕的,她到忘記了夜晚也是庶出。
“妹妹說的是,我心緒有些不寧,竟是越說越錯了。”徐燦便有些不好意思。
夜晚只是一笑,“不是多大的事兒,徐姐姐不用放在心上,知道姐姐並無他意,咱們只是就事論事,切莫多想。”
戲台上此時換了一出戲,熱熱鬧鬧,鏗鏗鏘鏘的唱了起來。此時惠妃指揮著宮女們為大家擺上宴席,朝著大家笑道:“今兒個有道菜,便是從太液湖裡新撈出來的清蒸魚,新鮮的很呢,大家都嘗嘗。”
清蒸魚……夜晚的眼睛、就落在眼前的魚上,果然是極新鮮的,眼睛不由的一閃。沒想到夏銀月手腳到快,自己是吃不得魚的,看來楊成已經把藥方的事情說給夏銀月聽了,只是……夜晚卻不知道惠妃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是順水推舟還是被人利用。
這一重重地還真是令人看不清楚。
夜晚聽著眾人不停的誇讚這魚的鮮美,便順口問了一句,“沒想到惠妃姐姐倒是能想到這樣的好點子,現撈湖裡的魚做菜,真是令人敬佩。也是惠妃姐姐有顏面,若是旁人斷然不會能讓皇上松口撈這湖裡魚吃的。”
惠妃十分開心的望著夜晚,道:“本宮本事、來是想不到的,還是身邊的彩娟出的這個主意,看你們吃得歡喜,本宮可要好好的賞她。”
“惠妃姐姐身邊的也都是得用的,自然是能體會娘娘的心思。”趙容此時開口說了一句,眼角撇撇夜晚,隨即又轉了開去。
陌研拿著象牙做成的箸看著那道魚狠狠心這才夾了一塊,將魚刺挑乾淨,這才放進夜晚的碟子裡。
“小主,可以用了。”陌研低聲說道,聲音微微的帶著些顫音。
夜晚倒是面不改色,伸手夾了一塊輕輕地放在口中,慢慢的嚼著。面上帶著淺淺的笑,。一如往常。
惠妃準備的宴席自然是十分的精美,菜色也是道道精致,果然是不同尋常。
夜晚嚼的很慢,看著大殿中的人基本上沒什麽人注意自己,大部分的精力倒是被戲曲吸引去了。夜晚眼角掃了一下陌研,陌研心裡明白,微微的點點頭,悄悄地退了出去。
夜晚不一會的功夫,便覺得身上微癢,強自忍耐著,一動不動,她正在等,眼看著時辰要到了。
夜晚死死地扣著手心,不然自己去抓氧處,呼吸也隱隱的有些急促,待要快忍耐不住的時候,便聽到外面有吵鬧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似乎有什麽落入水中的聲音,緊接著大殿裡眾人都有些好奇的往外面看,不曉得出了什麽事情。
夜晚心裡輕輕的松了口氣,很快陌研就回來了,神情如常的站在她身邊。
夜晚低聲問道:“都辦妥了?”
陌研抿抿唇俯下身子在夜晚身邊,然後才說道:“奴婢什麽都沒做呢,趙容華身邊的伏榮不知何故跟丁昭儀身邊侯公公吵了起來,一言不合竟將人推下了水,倒是省了奴婢的手腳,真是奇怪的,侯公公跟著丁昭儀多年,做事最是沉穩,怎麽會跟人動手?”
夜晚驚訝的問道:“怎麽說?”
“奴婢到的時候,趙容華身邊的伏榮跟丁昭儀身邊的侯公公不知道何緣故爭吵了兩句,然後便看到伏榮將侯公公推下了湖。奴婢去的晚了些,實在是不知道為了什麽,見出了事情,奴婢怕人起疑心便先回來了。”
陌研的話音剛落,丁昭儀聽到身邊的紫丹匯報完畢,就猛地站起身來,怒道:“本宮素來不愛惹是非,趙容華何故如此欺人?”
出了這樣的事情,眾人哪裡還能坐得住,惠妃的宴會便被打斷,只見她神情頗有些難看的說道:“都跟著本宮出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何事,本宮竟不知道如今的奴才如此沒有規矩,竟然會做出光天化日之下將人推下水的事情,真是目無綱紀,無法無天了。”
惠妃一怒,眾人皆不敢言,夜晚強忍著癢意也跟著眾人走了出去,只是夜晚有意無意的靠近了趙容華的身後。
陌研扶著夜晚,心裡十分的擔心,輕輕撩起夜晚的一寸衣袖,便看到手腕上已經微微的冒了些紅點,越發的擔心起來。
“小主,不如先回芙蓉軒吧。”
看著陌研擔憂的神情,夜晚輕輕地搖搖頭,步履堅定的往外走去。
夜晚走出去的時候,侯愚山已經被救了上來,渾身是水的正跪在那裡訴說事情的經過,旁邊的伏榮也顧在地上直喊冤,兩人一時爭執不下,各言各有理。
夜晚聽了一會兒,便笑著說道:“有理沒理的不知道,我只看到落水的是侯愚山,難道侯愚山竟會舍命誣陷人去?這太液湖湖水極深,一不留神是真的會要命的。不過幾句口角,便欲要人性命,這心啊可真夠狠的。”
“雪選侍說的有道理,伏榮,你竟還不認罪嗎?”惠妃怒道,她的宴會上出了此等事情,自然是面上無光。
丁昭儀看著趙容華,“平素裡只知道趙容華口角伶俐,能言善辯,卻不知道身邊的奴才也有這樣的本事。趙容華,你是不是要給本宮一個交代,本宮的奴才好端端的被你的宮人推入水中,若是說不出個道理來,休怪本宮降罪。”
趙容華臉色黑白相間煞是精彩,看著丁昭儀說道:“昭儀姐姐切莫生氣,伏榮素來是個穩重的,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要是他真的有害人之心,難道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下手,豈不是太愚蠢了些。還請昭儀姐姐明察,切莫冤枉了好人,放過了壞人,免的親者痛仇者快。”
丁昭儀卻道:“侯愚山說得明明白白,不過是言語上有些爭執,便被伏榮推下了水,難道趙容華沒聽清楚嗎?”
趙容華毫不相讓,“昭儀姐姐也聽到了,伏榮說的明明白白,當時周圍人多,這走廊上地方又狹窄,不曉得是誰推了他一把,他未站穩這才撞了侯愚山。”
兩邊爭執不下,夜晚這個時候也聽出些味道來了。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讓陌研弄出些動靜來,自己好趁機按照計劃行事,沒想到天助她也,陌研根本就不用做什麽,這就有人按捺不住的生起事來,倒真是遂了夜晚的心願。許是上天真的覺對她太不公平了,這才憐惜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