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嘟囔,“同樣是大喜,為什麽我看著雲王府覺得喜氣盈盈,而看著這丞相府覺得全是煞氣?”
“小丫頭,你還真說對了!這丞相府就是有煞氣。”夜輕染附和。
“應該是殺氣吧!”雲淺月糾正。
“也可以這麽說!要不怎麽來帶你看有趣的事兒呢!”夜輕染顯然有些興奮。
雲淺月瞥了夜輕染一眼,有些無語。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子。不過雖然外表如此,但他從來就不會無的放矢,看來今日丞相府有好戲看了。
二人等了片刻,此時丞相府大門口嗩呐鑼鼓聲響起,顯然是二皇子府迎親的隊伍來了。秦玉凝閨房的房門被從裡面打開,丫鬟婆子湧出一大堆。中間簇擁著一個身穿鳳冠霞帔,頭蓋龍鳳蓋頭的美人。
美人纖姿窈窕,聘聘婷婷,左右由一個十全的婆子和丫鬟扶著,邁過地上的紅綢向前院走去。十全婆子口中說著一大堆吉祥的喜話。丞相府前後院一時間熱熱鬧鬧。
“小丫頭,看出什麽來沒有?”夜輕染湊近雲淺月低聲詢問。
“那個新娘子不是秦玉凝。”雲淺月盯著那個新娘子道。雖然像極了,但不是。
“對!不是!”夜輕染點頭。
“丞相府在幹什麽?大婚了,還要臨陣換兵?”雲淺月收回目光看向秦玉凝的房間,從這個角度看不甚清,她想著要不要此時進去看看秦玉凝是否在房間裡,還是哪裡去了。
“走,換個地方!”夜輕染不容雲淺月行動,伸手一拉她,身輕如燕地向前掠去。
雲淺月只能跟在夜輕染身後,掠過高牆外,二人來到了距離丞相府前門一處院落一角。夜輕染帶著雲淺月飄身落在了一株桂樹上。這一條街道同樣是人山人海,沒人注意突然悄無聲息地落下了兩個人。
這回距離得近了,丞相府大門口的情形看得清楚。夜天傾一身大紅喜服,褪去了往日的太子身上的桂冠和陰沉莫測之氣,顯得極為俊美。他翻身下馬,長身玉立地等在大門口。新娘子由秦丞相領著從裡面送出。
鑼鼓喧天,人聲鼎沸中,秦丞相將新娘子交給夜天傾。夜天傾接過她的手,親自扶著她上轎。後面的十全婆子說著百子千孫的話。
雲淺月盯著新娘子的動作,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且會發生什麽。而且是一定的!
果然她正這樣想著,便見新娘子的大紅喜服紅綢衣袖下一道寒光竄出,直直刺向夜天傾的胸口。速度太快,快得令人覺得是眼前一花,那寒光便接近了夜天傾的胸口,裂帛割破,“叱”的一聲。
“要出手嗎?”雲淺月偏頭問夜輕染,畢竟她是他帶來的,他能帶她來,自然早就知曉會有這一幕的吧!
“不用!”夜輕染搖頭。
雲淺月繼續看,只見夜天傾臉上現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大喊了一聲“玉凝”,便身子後退,對著新娘子拍出了一掌。新娘子不退反進,不理會夜天傾打來的掌風,直直地將匕首刺進夜天傾的心口。
匕首徑直沒入夜天傾的胸口,她的身子也被夜天傾打飛了出去。
“保護二皇子!”
這一變故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追隨夜天傾而來的護衛隱衛等人紛紛現身,有人扶住夜天傾,有數人將刀架到了新娘子的脖子上。
“怎麽會這樣……這……”秦丞相彷彿嚇傻了,癱軟在地,喃喃出聲。
夜天傾胸前鮮血直流,他捂住胸口,伸手指著被她打了一掌躺在地上的新娘子,顫著聲道:“將她……的蓋頭掀起來!”
有人立即掀起了新娘子的蓋頭,蓋頭下是一張秦玉凝的臉。
“玉凝……你怎麽……我對你不好嗎?”夜天傾如一個癡情的男子,一臉受傷地看著秦玉凝,“你為什麽要殺我?”
“二皇子,她……她不是玉凝……”秦丞相此時指著地上的女子道。
“不是?”夜天傾疑惑地看向秦丞相。
“易容,這是易容的。”秦丞相大叫,“玉凝的手上沒有那顆黑痣。”
“揭開她的易容,我看看到底是誰!”夜天傾支撐著身子怒道。
很快就有人伸手去扯那女子的臉,從她耳後輕輕一扯,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被扯下,露出一張極為年輕的女子的臉,女子一臉蒼白地看著夜天傾。
“你是誰?為何要殺本皇子!”夜天傾看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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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對夜天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嘴角有黑色的鮮血流出,片刻後,頭一歪,閉上了眼睛,手也耷拉了下去。到死一言未發。
夜天傾一怔。
“二皇子,她服毒自盡了!”一名侍衛連忙去掰開女子下巴,伸手去探女子鼻息,稟告道:“已經沒了氣息!”
夜天傾點點頭,看向秦丞相,抿了抿唇,“丞相,這件事情本皇子要你給個交代!”
秦丞相已經老臉發白,連聲道:“老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啊,老臣……來人!快去小姐閨閣看看,小姐可還在?”
“是!”有人立即應聲向內院跑去。
“二皇子,您的傷……先進府找太醫吧!”秦丞相從地上爬起來,走向夜天傾。
夜天傾此時捂住胸口的手已經鮮血直流,血滴滴答答地染紅了腳下的地面,他拿開手,阻住秦丞相的腳步,“丞相大人請止步吧!本皇子迎親遭此際遇,哪裡還敢進你的府邸?恐怕進去後就真出不來了!”話落,他痛苦地對身後的人道:“扶我回府!”
身後扶著他的人大約是他的隱衛,聞言連忙抱起夜天傾向二皇子府而去。
二皇子府本來就比鄰丞相府,無非是幾步道的事兒,那名隱衛帶著他很快就進了旁邊的府邸,迎親的丫鬟婆子等隊伍的人連忙跟了夜天傾回了太子府。
早先熱熱鬧鬧的丞相府門口刹那清冷一片,圍觀的百姓們都人人臉色發白。本來是喜事兒,卻是變成了這等刺殺之事,還是親眼目睹。但眾人未立即散去,而是等待著看秦丞相如何處理。
“將這個女子搜查一遍,看看可有痕跡!她怎麽會混入了丞相府假扮成了玉凝?”秦丞相似乎極怒,說話的聲音都顫抖。
丞相府的仆人聞言立即上前,對女子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對秦丞相搖搖頭,“回相爺,什麽也沒有。”
“沒有?怎麽混進來丞相府的?十全的婆婆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秦丞相看向早先扶著新娘子出來的那些人,大怒道。
“奴婢也不知!”十全婆婆和幾名丫鬟婆子跪倒一片,吩咐搖頭。
“你們不知道誰知道?”秦丞相顯然怒極。
“回相爺,我們聽到小姐起牀之後就連忙進去了,進屋之後小姐就已經坐在了梳妝鏡前了。之後就給小姐打點裝扮,後來再沒離開過小姐……這……奴婢們實在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啊!”十全婆婆白著臉連聲道。
“初喜呢?”秦丞相看著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問。
眾人紛紛看了一眼,搖搖頭。初喜是秦玉凝的貼身婢女。
“初喜不在嗎?回府找!”秦丞相顫著步子向裡面走去,剛走了兩步,早先被他打發去秦玉凝閨閣的人急匆匆跑了回來,他立即問,“去小姐閨閣看了嗎?玉凝呢?”
“回相爺,小姐閨閣裡……沒有小姐,只有小姐的婢女初喜躺在牀底下昏迷不醒……”那人立即道。
“快給本相找!趕緊查出玉凝的下落!”秦丞相似乎身子一抖,連忙急聲道。
“是!”丞相府的眾人聞言連忙都一窩蜂地進了府內。
雲淺月看著這一出戲,感覺就像是一出鬧劇。不過她是真沒有想到夜天傾和秦玉凝大婚會出現這等事情。她看著有人將死去的那名女子的屍體拖進了府內,秦丞相顫顫巍巍的身子指揮眾人查找,圍觀的人群都猜測著漸漸散去,她偏頭去看夜輕染。
“小丫頭,這一出戲好不好看?”夜輕染低聲詢問。
“還可以!”雲淺月點頭。
“看出什麽來了沒有?”夜輕染又問。
雲淺月低頭尋思一下,低聲道:“那女子顯然是個殺手,匕首那麽快,殺手難道還找不準要害之處?怎麽能刺不中夜天傾的要害?秦丞相既然能在那麽亂的情況下看到那女子手上那麽細微的一顆小小黑痣,早先領著她出來時就沒發現他的女兒已經換了個人?”
“呵呵,所以說我來帶你看戲嘛!一出戲而已。”夜輕染忽然笑了。
雲淺月偏頭問,“這麽說你對這一出戲了如指掌了?那麽秦玉凝去哪裡了?”
“皇伯伯的皇宮!”夜輕染收了笑,面色有些晦暗,“誰敢去皇宮搜查?”
雲淺月心思一動,腦中無數想法一閃而過。忽然淡淡道:“看來秦丞相將夜天傾給賣了!賣給了皇上,還是一個好價錢。可是為何不直接要了他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