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晚便猜道:“在這之前,公主殿下都未見過我, 想來覺得黎枝枝和我身形相似, 故而先讓她試了?”
黎夫人一言難盡地看著她,道:“你可真是個傻丫頭, 怕不是叫那黎枝枝給騙了, 哪有做衣裳不需要量身的?隨隨便便就能做麽?”
黎素晚一愣,她自然是覺出了其中有些蹊蹺, 可是她實在是喜歡極了那套衣裳, 一聽說是為自己做的, 當即欣喜若狂,便刻意忽略了那些古怪之處,如今被黎夫人澆了一頭冷水,又是失望又是羞惱,再想起黎枝枝當時的表情, 如貓戲耗子一般, 儼然是在捉弄自己。
黎素晚委屈不已地道:“娘,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黎夫人皺著眉,道:“她受長公主喜歡,自然是今時不同往日, 你只忍讓著些, 不要理她就是了。”
黎素晚卻猶自不甘:“女兒還不夠忍讓麽?每天聽她使喚, 做那些下人做的粗活兒,如今還要受她捉弄,女兒實在受不了了!”
黎夫人煩道:“連這點氣都受不了,你還有什麽用?!”
她語氣嚴厲,黎素晚嚇了一跳,惶惶不安地看著她,黎夫人今天本就不順,這會兒也動了氣,道:“但凡你比她爭氣一點,如今還輪得到她欺負你?被人隨便幾句糊弄就信了,你怎麽就光長了個漂亮架子,卻不長腦子呢?”
黎素晚長到如今,從沒見過她用這般嚴厲的語氣呵斥自己,一時間又慌又怕,眼裡噙著淚,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黎夫人罵了一通,見她這般,不禁有些心疼,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往後遇事要多動動腦子,別聽風就是雨,你這般xin子,她不欺負你欺負誰?”
黎素晚連忙點頭:“女兒知道了。”
她依舊乖順聽話,可黎夫人心中卻並未覺得有半點輕松,她這個女兒,自小就是被寵大的,沒吃過半點苦頭,說得好聽一點,是單純不知事,說得不好聽,就是沒什麽腦子。
和她年輕時候真是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黎夫人排行第二,家中父母偏寵老小,有什麽好的香的,都緊著小妹用,所以黎夫人自小就懂得爭,用各種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她這個女兒卻沒學到她半分,只知道一味哭鬧,怨天尤人。
黎素晚挨了一頓訓斥,委委屈屈地抹著淚走了,黎夫人卻愁了一個晚上,夜裡黎岑回來,便將這事兒同他提了提,只道黎素晚每日都去疏月齋乾活兒,都這麽久過去了,想來災禍應該化解了吧?
黎岑卻不答應,肅然道:“這是高人的提示,都說因果循環,只要她一日是黎府的嫡小姐,就一日要遵循上天的意思,此事關系我黎府將來的氣運,還是要穩妥為上。”
聽了這話,黎夫人便知道沒什麽指望了,誰知黎岑又問她:“你今日的懺悔文抄了沒有?”
黎夫人臉色一僵,道:“抄了。”
黎岑點頭,但見妻子愁眉不展,似有心事,道:“你又怎麽了?”
黎夫人歎了一口氣,索xin把今日的事情說給他聽,道:“我總覺得,這黎枝枝似乎對晚兒頗有成見,她如今很是得長公主的寵,我擔心她將來……”
黎岑卻不以為然,道:“枝枝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是你多慮了,只是孩子間幾句玩笑而已,你卻想得這樣嚴重,我倒覺得你對枝枝有成見。”
聞言,黎夫人哽住了,一下沒接上話,黎岑一邊脫去外裳,一邊繼續道:“我早說過,哪怕你心裡不覺得枝枝是你女兒,你面子上也要過得去,不要苛待她,一碗水端平——”
黎夫人卻不樂意了,道:“我何曾虧待過她?她來府裡這麽些日子,我是少了她吃,還是少了她穿?一碗水端平,老爺說得輕巧,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一碗水就端不平,我還是我爹娘親生的呢,也沒見當年他們端平過。”
黎岑斜她一眼,撣了撣袍子,道:“所以如今你就同他們一樣。”
黎夫人一噎,冷笑道:“那想來老爺是對我不滿意了?”
黎岑皺起眉,道:“我沒這麽說,只是你有時候做事確實糊塗了些,何時變得如此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了?”
黎夫人氣得直哆嗦,胸口起伏,紅著眼眶諷道:“我一貫如此,自然是比不得老爺深明大義了。”
黎岑想說什麽,卻又實在懶得同她爭,逞口舌之快,索xin拿起方才脫下的外裳又穿上,轉身就出門去了。
一番爭執,又是不歡而散,黎夫人氣得砸了不少東西,越發覺得這黎枝枝真是個攪禍精,自打她進了府以來,她就沒過幾天順心日子!還得每日抄懺悔文,早晚誦經,氣得又是一夜沒睡。
……
哪怕黎夫人再不喜歡黎枝枝,也還是要笑臉相迎,說話客客氣氣的,至於她心中是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黎枝枝並不怎麽在意,她最近每天都過得很忙,白天去明園讀書,下學後就去公主府,長公主帶著她和蕭如樂到處玩,竟還特意請了宮裡的禦廚來府裡,專門給她們做點心吃,蕭如樂簡直樂不思蜀,恨不得賴在公主府中,這輩子都不走了。
太子府每次派人來接她,都是三催四請,也勸不動這一尊大佛,好幾回都是蕭晏親自出馬,威逼利佑,才把蕭如樂帶走。
黎枝枝看著阿央哭著鬧著上了太子府的馬車,蕭晏坐在輪車上向長公主道別,爾後一行人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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