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無處可躲
衛卿匕首往琴弦上一劃,只聽渾厚的錚錚錚幾聲,琴弦全部斷去。衛卿撚過一根又一根,絲絲全纏在布政使的頸子上。
她道:“很是不巧,你說的那個,是我娘。”
布政使凸著眼珠子,驚恐至極,脖子上血痕累累,他極其艱難道:“是衛……衛辭書……把她送給我的……”
他極力挪著被衛卿切斷筋的手,終於碰到了桌上的茶瓷。
衛卿眉間染滿了戾色,說出的話卻輕淺至極道:“不著急,一個一個慢慢來。”
最終,他還沒來得及拚盡全力把茶瓷拂落在地上,以摔碎的聲音引外面的人進來,衛卿便若無其事地隨手把那把古琴往桌外一拋,抬腳踩在琴身上,往下沉。
頓時所有斷弦皆繃緊,全部著力在布政使的脖子上。
鮮血噴湧,他喉嚨被勒斷,脖子被切得只剩下一小部分連接著身體。瞪大著雙眼死不瞑目。
隨著他身體軟倒時,手臂正好往茶器上掃過。
茶杯茶壺頓時滾倒,衛卿不慌不忙地伸手扶住,兩個茶杯從桌子上滾落下來,她輕巧一抬腳,茶杯便落在了她的鞋面上。
衛卿又把茶器放好,理了理裙擺,轉身出門去。
她一身雪白的衣裙,不惹塵埃。她十分注意,布政使的血跡並沒有沾上她的裙子,出來時鬢角也掛了一縷白紗,遮住了半張臉,只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
外面人多,如此也是為了避免外面的人見到她的臉,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而真正見到她長什麽模樣的,也只有布政使近身的這幾個隨從,其余護衛無從見過她。
衛卿一出門,便迅速地轉身關門,門外守著的護衛沒有機會看見裡面的光景,倒是看見衛卿出來時有些詫異。
布政使還沒出來,她便先出來了?
頓時布政使的護衛便有些狐疑,打量著衛卿。
衛卿面無異色道:“大人說想聽琴,正逢琴弦斷了,我去取一把新的來。”
說著,衛卿若無其事地從他們面前走過。
然而這些隨從對布政使很是了解,布政使喜愛女色,和此女在房中獨處,豈會有心思聽琴?
結果隨從謹慎地打量起衛卿的背影時,一頓。
她一身素裙,可那裙角不顯眼處,終究還是不小心,濺有一抹極其細微的呈噴灑狀的血跡。若是不留意,在燈火昏暗下,根本不容易察覺。
但是這些隨從一心想從她身上挑出毛病,當然任何細微之處都不會放過。
隨從猛然喝道:“站住!”
同時另有隨從推門一看究竟,結果看見的是滿屋子血腥,驚呼:“大人!”
“抓住她!”
在隨從下令之前,衛卿早已拔腿便跑,當即混進了人堆裡。
布政使於梨霜園被害,所有護衛於第一時間捉拿凶手。凶手還在這梨霜園內,是一名身穿白衣裙子的女子。
衛卿在樓道的轉角時,猝不及防遇到了幾個護衛,她手腳十分利落,將他們放倒在地便擇路而逃。
一時梨霜園內十分混亂,在堂上聽說死了人的客人們亂做一團,那些護衛凶神惡煞地拔出亮晃晃的刀,令他們尖叫不絕。
衛卿靠著一根廊柱,剛喘了兩口氣,滿頭大汗,臉色有些發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淡淡皺了下眉。
追兵追來,她無法,只能衝進就近的一間房裡去躲躲。
哪想那房中有人,一雙男女正在榻上做不可描述之事,見衛卿突然闖進來了,女子下意識就尖聲大叫。
衛卿當即跳窗而出,瞬時就不見了身影。
而女子這一聲尖叫,把外面的護衛引了進來。這下她叫得更厲害了。
護衛冷聲凜色問:“你們可有見過一名白衣女子?”
女子顫手指著窗外:“她,她跳下去了……”
護衛站在窗前往外看了看,下面是空曠的後花園,連忙掉頭就往下去追。
然而衛卿此刻的身形正穩在窗戶旁邊的地方,身體緊貼著牆壁。
衛卿運氣極好,或許是為了美觀,窗戶下面有一排整齊的少許的青磚伸展出來,剛好可以用來給她踮腳。
等那房中的護衛一走,衛卿便貼著牆壁、順著那青磚往前走。
走過隔壁房間的一扇窗,先聽聽房中有沒有動靜,結果一直走到這一樓的盡頭,都沒有空置的房間。
沒想到這梨霜園的生意這麽好。
下面的後花園裡已經響起了護衛搜尋的聲音,衛卿再耽擱不得,不管這最後一扇窗裡有沒有人,先翻進去再說。
哪知,她還沒來得及打開窗戶,那兩扇窗忽然從裡面打開。
衛卿抬頭看見殷璄站在窗前的那一刻,腦子裡有些空。
她身後的夜空中,煙花絢爛無比,掩映在他的雙眸裡,沒有溫度,卻燃燒得驚心動魄。
衛卿極力控制著的呼吸終於開始寸寸凌亂,她幾乎已經精疲力竭,白色衣裙上,由臂膀往下延伸,沁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跡。
手臂上的傷口早已不知不覺地裂開。
她額前頸邊的發絲被汗水濡濕,蒼白的臉色看起來頗為狼狽。
衛卿開口,聲音很是沙啞,依然如尋常聊天一般:“殷都督喜歡看煙花嗎?”
殷璄沒在看煙花,卻是看著她,片刻又緩緩把窗戶合上。
衛卿怎能就此作罷,見狀連忙撐著窗欞就一口氣翻了進去。
她輕淡地笑笑,道:“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打攪殷都督的雅興,這不是沒地方躲了嘛。”
過了一陣,外面就又響起了搜尋的護衛的聲音,“給我挨個房間地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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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布政使的狗腿子還真不少。
衛卿一聲不吭地在殷璄房裡站了一會兒,就聽門外傳來錦衣衛地聲音,稟道:“大都督,布政使被殺了,他們現在正在緝拿凶手,不知哪來的狗膽想來搜查大都督的房間。”
衛卿知道,殷璄的房間最安全的,只要錦衣衛擋在門外,任誰也無法順利進來。同時也是最不安全的,若是殷璄把她交出去,她便無路可逃了。
早知殷璄在這最後一間房裡,她就該推倒數第二扇窗啊。
可人就是這樣,總覺得僥幸的還在後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