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月不說話,只盯着任清那蒼白的臉,許久,她忽然笑了。
“我自然說相信你的,畢竟,你孃家的地位也不低,你若是亂來,不止是丟戰家的臉,也是丟任家的臉,這一點,你心裏有數的。”
說罷,溫明月對身邊的傭人說道:“扶我回去吧,這鬧騰了大半夜,我累了。”
任清親自扶着溫明月一直回到西院,安頓着她躺下,這纔回到自己居住的南院裏。
一回到南院,任清身邊的貼身女傭就湊上前,說道:“夫人,今晚這事兒,搞不好就是老太婆親自安排的,爲的就是欺負您與大少爺。”
任清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齒說道:“你當我沒看出來嗎?什麼江芸妹動了胎氣,什麼住院,都是老太婆與江芸妹還有倪思邈聯合起來對付我的。”
女傭大喫一驚,說道:“倪醫生也是老太婆的人嗎?”
任清冷笑說道:“不然你覺得他是誰的人?難道還是江芸妹這小狐狸精的人?”
西院,溫明月躺在牀上,任由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榮華替她捏着痠痛難忍的腿。
“老夫人,您覺得,江芸妹真是動了胎氣嗎?我怎麼覺得,她這是故意裝出來的,然後再利用您讓二少爺回家?”
豪門這種伎倆,榮華見多了,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江芸妹是在裝病。
溫明月閉着眼睛說道:“起初我也是這麼懷疑的,畢竟梟城爲了別的女人半夜離家,江芸妹喫醋裝病賣可憐也在情理之中。”
頓了頓,她說道:“所以我讓倪思邈過來親自診斷,他這個人一向恃才傲物,必然不會幫着身份低微的江芸妹來騙我。”
說到這裏,她睜開眼睛看着榮華。
“但幸虧倪思邈來了,他要是不來,江芸妹真出了事可就麻煩了,她肚子裏,可是咱們戰家的骨血啊!”
提及戰家的骨血,溫明月忍不住坐起來。
“榮華,你最瞭解我的,這許多年我雖然蟄居江南,可心中始終掛念這邊,我最擔心的就是鳩佔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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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溫明月激動的表情,榮華忙安撫。
“您也不必擔憂,現在掌管戰家的就是二少爺,戰連城母子始終沒沾邊不是嗎?”
聽到這話,溫明月點了點頭,長長鬆了一口氣。
“敬昭雖然不爭氣,但好在他拎得清輕重,知道誰纔是真正的戰家人,所以江芸妹腹中的孩子一定得生下來啊,一定要讓戰家的血統保持純正啊。”
說罷這話,溫明月重新躺下來。
“榮華,我老了,我就盼着自己死後,能堂堂正正去見敬昭的父親,去見戰家列祖列宗。”
身後百年的事情她管不了,起碼在她活着的時候,絕不允許某些野種在戰家胡作非爲。
此時,救護車已經抵達了診所。
早已有護士在門口等着,看着倪思邈下車,忙迎上來。
“直接將孕婦送到病房吧。”
護士一愣,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大半夜的,倪醫生親自接診,結果現在只讓送到病房?不應該是萬分緊急的病人需要治療嗎?
“那,那需要用什麼藥嗎?”
護士追上去問道。
倪思邈停下腳步想了想,說道:“給打個營養針吧,她除了輕度貧血,沒別的毛病。”
護士:“……”
所以這大半夜的,是折騰了個寂寞嗎?
頓了頓,倪思邈又吩咐:“如果今晚有人來打聽江芸妹的情況,知道該怎麼說嗎?”
“知道,就說情況很嚴重,現如今還在治療,閒雜人不能打擾。”
護士也很上道,顯然與倪思邈沒少打配合騙人。
倪思邈滿意點頭,對着小護士粉嫩嫩的臉頰掐了一口。
“真棒!這麼多護士中,我最喜歡你了。”
本以爲小護士會害羞臉紅,結果小護士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不齒的表情。
“你這個老流氓!不要總是喫嫩草,好嗎?容易拉肚子的。”
倪思邈大笑出聲,在小護士屁股上拍了兩下,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妖精,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江芸妹被送到了病房裏。
她任由護士擺佈,又是輸液又是做檢查,反正她不反抗,不拒絕。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
病房裏只剩下她與雲懷舟,倆人都沒說話,只有儀器的滴答聲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迴響。
“懷舟,你是不是覺得我今晚折騰得有些過?”
江芸妹躺在病牀上,微笑說道。
雲懷舟搖了搖頭:“您這麼做,肯定是有您的道理,不管您做什麼,我都會站在您這邊的。”
哪怕與世界爲敵,我也會站在你面前,替你阻擋這塵世間的萬千利劍。
“我不是喫醋,故意裝慘來讓戰梟城回家,我只是不想讓柳瀟瀟得逞,我就是要噁心她,要讓她知道我江芸妹不是好欺負的。”
江芸妹眼中閃爍着一抹狠絕。
“從前就是我太單純,才被柳瀟瀟一次次的欺壓,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與柳瀟瀟見面,她當着我的面,將匕首插入自己小腹,然後陷害了我,我被任清險些打死。”
“這個仇我一直都記着,我一直都在找機會要報復,柳瀟瀟既然主動送人頭,那我不報仇,都對不起我自己了。”
聽到這番話,雲懷舟上前握住江芸妹的手。
“你若是不痛快,我替你殺了她。”
江芸妹失笑,她看着雲懷舟說道:“你傻啊,殺人不犯法嗎?你爲了個一個踐人毀了自己一生,值當嗎?”
說到這裏,她笑道:“我這個人看得很開,我再告訴你一個祕密,懷舟,你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雲懷舟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點頭回答:“好,我不說。”
“你應該知道,柳瀟瀟之所以能在戰梟城這裏胡作非爲,依仗的無非就是當初她給戰梟城的那一顆糖。”
“是,我知道,所以這麼多年來戰少才一直縱容她,幫扶柳家,不然以她的作風,早就化成灰了。”
雲懷舟是戰梟城身邊的人,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
但她其實不懂,不就是一顆糖嗎?至於讓戰少違背原則,保護着柳瀟瀟這種作天作地心狠手辣的踐貨。
這,可能就是有錢人莫名其妙的情懷吧。
江芸妹看着雲懷舟的眼睛,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其實當年給戰梟城糖果的那個女孩是我,你會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