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教訓你們華珠護姐(5)
“馬公子的事敗露了,你說,我是告訴太太,我打暈了你致使計劃失敗,還是你主動向我告密,助我逃過一劫?”
這聲,真是溫柔動聽啊。可銀杏的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不……不要……表小姐……求表小姐不要啊……”
頭頂,忽而想起翻動書頁的聲音。
銀杏幾乎可以想象表小姐那只素白纖細的玉手,在粗糙的紙張上優雅拂過。很嫻靜美好的畫麵,可不知為何,她心底的懼意,又深了一層。
“我如果是你,在抄晴兒的高利貸賬本時,一定不寫那麽久遠的交易。過了三年的墨跡與紙張,與過了三天的墨跡與紙張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頁腳,記得,多卷卷,多用手指撚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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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那麽早就暴露了嗎?
“唉,你們要算計我,能不能來點兒新奇的招數?毀人名節,話本上都用爛了,難道我在你們眼裏,就只值得用這麽簡單、這麽惡俗的招數對待嗎?好傷我自尊。”
簡單?銀杏的嘴角抽了抽,太太和羅媽媽的腦袋都快想破了,才設計出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到了你口中,竟變成“簡單、惡俗”?換個人來試試?
“好啦,我沒功夫跟你廢話,四奶奶還等我描紅,不描完不許我睡覺。你看,我其實也很辛苦的。有些扯遠了,最後問你一遍,要死還是要活?”
不待銀杏做出選擇,華珠又幽幽一歎,“算了,以你的智商,估計不明白我的意思。想活,就替我做事;不替我做事,現在我就告訴太太,你救了我一命。還有,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另外一件事,馬公子今天表白的對象是老太太,老爺可窩火了,跟太太大吵一架,還歇了林姨娘的院子,夫妻關係史無前例的緊張,你說,太太會不會急需一個替罪羊?”
表小姐的這番話已經把她所有退路封死了,但是,她真的……可以背叛太太嗎?或者,她敢嗎?
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不背叛,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高,或者愚忠的代價不夠慘。
華珠吹了吹指甲:“我知道你做太太心腹很多年,打心眼兒裏,你畏懼太太。其實呢,投靠我並不可怕。背叛太太,你無非有兩種可能:被發現或不被發現。不被發現有什麽可怕的?被發現了又有兩種可能:懲治你或不懲治你。不懲治你有什麽可怕的?懲治你又有兩種可能:從輕發落或從重發落。從輕發落有什麽可怕的?從重發落又有兩種可能,我保得下你或保不下你。我保得下你又有什麽可怕的?保不下你麽,我至少也不會栽贓你!”
將最壞的情況一層層向某個人進行剖析,並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方案的過程,也是幫他在無形中樹立膽識和心理建設的過程。
說白一點兒,有洗腦的嫌疑。
但銀杏明白,而今的形勢於她非常不利,除了妥協,別無他法了!
離開房間,華珠果然去年絳珠屋裏描了紅,她很安靜、很乖巧,像個需要捧在掌心裏嗬護的瓷娃娃。纖長的睫羽一顫一顫,眼珠琉璃般一閃一閃,紅嘟嘟的小嘴兒時而撅起、時而緊抿,偶爾也幽怨地咬牙,真是把年絳珠的一顆心都萌化了。難怪父親最疼她,的確是個招人疼的孩子。
但年絳珠很奇怪地發現,銀杏奉茶給華珠時,眼底充滿了一股子極強的敬畏和懼意。
怎麽會這樣呢?
是她看錯了吧?
對,一定是她看錯了。
“肚兜合身嗎?”年絳珠將寫完的家書折疊了封好。
“合身,舒服。”華珠看著她疊信,才想起來給父親的家書還沒寫,不由地頭疼。
年絳珠似是知道她小腦袋瓜子裏想些什麽,就溫聲道:“不急,我還得收拾些年禮,約莫後天才寄出去。”
“哦。”華珠繼續低頭描紅。說起描紅,真是她兩輩子的痛,她一不愛背詩,二不愛寫字,前世沒誰拘著她,她便由了自己性子,這輩子看來是沒那麽幸運了。
“葵水來過了沒?”
華珠的臉色不自然了,每次談起女人的話題她都別扭:“來過了。”
年絳珠倒是鎮定得很:“葵水那幾日,不要吃涼的,也不要碰涼的,以免落下病根。會疼嗎?”
華珠有些羞澀地搖頭:“不怎麽疼。”
年絳珠用蠟油將信的封口處封住,並蓋了一枚她的印鑒,這是用來防止半路有信差或奴仆私自拆信閱讀。將信遞給銀杏收好後又問:“燕窩好了沒?”
銀杏拿過信件:“奴婢去瞧瞧。”
語畢,打了簾子出去,片刻後迴來,手中多了一碗極品血燕。
這是給華珠的。
華珠描完紅,銀杏又打來放了梅花花瓣的溫水讓她淨手。華珠洗完,以帕子拭幹,然後才端起藍色掐金絲圓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姐夫知道晴兒懷孕了沒?”
“知道了。”怕華珠擔心,又補了一句,“沒說什麽,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你強調什麽?
怕是吵了一架吧!
華珠的眼底掠過一絲冷意,敢挑撥年絳珠和顏博的關係?封氏,你很好,很好……
迴了房間,巧兒伺候華珠睡下,一邊放帳幔,一邊問:“小姐為何要信銀杏啊?不若打發她走得了,留在四奶奶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這也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首先銀杏打發不得,銀杏有把柄在我手裏,比較容易掌控。而且換掉她,太太一定會再塞進來一個更難纏的。”華珠翻了個身,半撐著坐起,“從明兒起,你到四奶奶跟前服侍,就說,想學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