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看見商驍的那一瞬間,蘇邈邈怔住。大約過了五秒鐘, 她才慢慢嘆了一聲氣, 努力壓住了那聲已經衝到了嗓子的驚叫。
她覺得她有必要跟蘇宴講清楚——有那麽一種巨星級別的存在, 是能讓不追星的人也完全抵擋不了丁點佑惑、瞬間理智全無的。
比如,商驍。
——
蘇邈邈抽身退回來, 背靠上客廳外的墻壁。
蘇宴:「?」
蘇宴:「我們不進嗎,姐姐?」
蘇邈邈:「我需要平復一下呼吸。」
蘇宴:「…………」
蘇宴:「你剛剛說你不追星。」
蘇邈邈站直身,眼神認真:「商驍不是明星,小宴,這種說法對於他來說甚至是一種……」蘇邈邈卡殼,頓了幾秒才綳著臉兒, 「侮辱。」
「……」
蘇宴面無表情。
蘇邈邈非常認真地跟他對視, 烏黑的瞳仁裡滿寫著「這是你的錯應該你來認」。
過了幾秒,蘇宴嘆氣屈服, 「好的,他不是明星, 他是藝術家。」
蘇邈邈點頭又搖頭, 鄭重其事。
「他不是藝術家, 他是藝術本身。」
蘇宴:「…………」
很好。
他們家又瘋了一個。
蘇邈邈做完深呼吸, 輕輕攥拳, 「我要進去了……不知道要到幫葉淑晨要到簽名的可能xin大不大,聽說驍神從不簽名啊, 真是讓人頭疼的問題…………」
蘇宴沒表情地目送蘇邈邈進入客廳。
然後他揉了揉臉, 眼睛一閃。
——
這種挫敗感, 可不能只有他感受得到才行。
蘇宴嘴角一勾,眼底掠過狡黠。
他從褲袋裡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出備注了「仇人2號」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對面很快接起了電話:「小宴?」
蘇宴:「……」
蘇宴:「我姐可以這樣叫我,不代表你也可以——商、彥、先、生。」
「沒問題,小宴。」
蘇宴:「…………」
蘇宴做了個深呼吸,壓下鬱氣,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地咬牙切齒,「今天下午你還會來找我姐嗎?」
「……我記得前面三天,每次我都是被你或者你的人攔下了?」
蘇宴:「今天例外。」
商彥:「?」
「……」
望著客廳裡那道側影,蘇宴輕眯起眼。
「我覺得,他比你的威脅xin大——而且相信我,你也會這樣覺著的。」
「……」
*
進到客廳時,蘇邈邈幾乎覺得自己要緊張得同手同脚走路了。
「邈邈。」
注意到她的到來,雙人沙發上的蘇荷起身,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她步伐輕快地走過來,伸手拉住蘇邈邈,「聽說你在家裡,我一直都在惦記著來找你。」
「但是年底通告太忙。」
蘇邈邈笑著接過她的話頭,輕眨眨眼,「我懂的。」
蘇荷笑起來,「沒人比你更善解人意。」
她拉著蘇邈邈轉過身,「我給你介紹一下——商驍,我的丈夫,同時也是……」蘇荷笑著轉回來,微微促狹,「你男朋友的哥哥。」
蘇荷身後的男人已經在她的話音間站起身。
「你好,我是商驍。」
「……」
蘇邈邈得承認,這兩兄弟倆的五官頗有相似之處——但或許是習慣姿態都太不相同,所以蘇邈邈竟然從來沒有將兩人聯想到一處。
和商彥永遠一副散漫又不馴、也永遠疏懶對什麽好像都漫不經心的模樣不同,商驍看起來非常冷淡。
——
而且這種冷淡幷不是刻意爲之的,反而是從這個人的眉眼、五官,甚至每一個眼神與動作間,都能讓人感受到的清漠。
站在這個人的面前,你會感覺他無欲無求,不受任何牽絆,這世上再美的東西不能得他一瞥,更不可能引他駐足。
要麽是那雲上不食人間烟火的仙,要麽是那金碧輝煌香燭萬點裡巋然不動的佛。
「您好。」
蘇邈邈甚至本能地用了敬稱。
在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後,她不由無奈地看向蘇荷,同時微微傾身,輕聲道:「萬里長征路啊。」
這話裡藏話,蘇荷會意點頭,做出一副認真表情,眼裡却蘊著笑。
「這句話該刻成我的墓志銘。」
蘇邈邈很敏感地發現,蘇荷說出「墓志銘」三個字的時候,某位雲上仙或金身佛很輕地皺了下眉。
他從後看了蘇荷一眼。
那千里的雲絮或者萬點的香燭裊烟便在這一眼裡散了,仙成了謫仙,佛破了戒。
蘇邈邈垂眼莞爾,仍是與蘇荷輕聲耳語:
「得償所願。」
蘇荷笑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老夫老妻,還能離嗎?凑合著過唄。」
「……」
蘇邈邈一噎。
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商驍的神情,然後她轉回來,笑著嘆聲。
「荷姐,姐夫粉絲滿天下,你敢恃寵生嬌,小心被人唾沫星子淹了。」
蘇荷聞言笑笑。
她回眸,猫一樣慵懶漂亮的眼睛掃過商驍,「會麽?」
男人清俊五官間不見波動,開口也是冷淡禁欲的語調。
「不會。」
「……」
蘇荷愜意地笑。
「會也不怕。」
她目光微微壓下,在掠及男人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顆扣子的黑色襯衫和領帶上停住。
蘇荷眼底一點俏皮的玩xin跳了跳。
她伸手,拽鬆了男人的領帶,勾著領帶尾巴把人拉得向前。
紅唇輕吻上男人的唇角,聲音喑啞帶笑:
「人我都睡了……她們能拿我怎麽樣?」
「……」
看這位被外面滿天飛的所有媒體奉爲第一xin冷淡的鬼才巨星,被蘇荷勾著領帶吻得玩笑又恣肆時,男人依然縱容而任人施爲、甚至眼底隱有笑意的模樣。
蘇邈邈退後半步,心裡搖頭。
這深情自古,不過一物降一物啊……
*
挂斷蘇宴的電話,商彥第一時間趕來了蘇家。
於是,蘇邈邈剛從客廳出來,路過一樓的儲物室,旁邊門就突然打開——手腕一緊,蘇邈邈被人拽了進去。
「砰」的一聲悶響,她壓著身前的「人肉墊」磕到了儲物室的墻壁上。
從甫一進到儲藏室,蘇邈邈已經猜到了是誰敢在蘇家瞞過那麽多人朝自己伸出「魔爪」,她壓下眼底笑意,在黑暗裡也不驚慌,只抬頭——
「劫財麽?」
「……不。」
黑暗裡,那個壓到她耳邊的呼吸還帶著微微鼓動的喘息,顯然對方剛經過了什麽運動。
「劫色。」
說著,那人還有點宣泄情緒似的,在女孩兒耳尖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下。
蘇邈邈被那氣息撩撥得耳後發癢,那點麻酥酥的感覺又一直順著耳尖淌進心房,又到四肢百骸去。
蘇邈邈有點站不住,伸手扶住男生的手臂,薄薄的襯衫下是有力的肌肉綫條。
只是慢慢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能够看到,面前這人的胸膛還在有些劇烈地起伏著。
蘇邈邈忍不住輕聲笑。
「你是怎麽進來的?」
「……」
聽出女孩兒話聲裡很有點幸灾樂禍的意思,商彥無奈,故意壓低了聲音「威脅」——
「都說了要劫色,還是劫蘇家的小小姐,你說我能怎麽進?」
「唔,」蘇邈邈想了想,「翻墻麽?那你真幸運,我家後院養了三條狗,可凶了。」
「美色當前,我會怕三條狗麽?」
一邊說著話,聲綫低沉微啞,黑暗裡那人一邊慢慢壓身,循著氣息慢慢吻過女孩兒的臉頰,鼻尖,唇瓣。
只是幾秒後,那雙溫柔溺人的眸子裡却突然閃過了點情緒。他想起來什麽,泄憤似的輕咬了女孩兒嘴巴一下。
蘇邈邈被那氣息弄得發癢,忍不住軟聲笑著推開他——
「商彥你怎麽跟我家那三只似的,還咬人呢……」
商彥直身,昏暗的視綫裡,只隱約看得清那雙微熠的黑眸。
「……這是懲罰。」
蘇邈邈一怔:「什麽懲罰?」
商彥:「你是不是見到商驍了?」
沒察覺出這語氣裡的危險,蘇邈邈毫無防備地開口:「是啊。而且你之前怎麽從來不告訴我商驍就是你哥哥——你都不知道我身邊有多少人是他的鐵杆粉絲,葉淑晨上學期還在我耳邊念叨,說要去看商驍明年的全球巡演…………」
隨著蘇邈邈的話聲,那雙漆黑的眸子逐漸狹起。
直到某個話音間隙,商彥突然開口。
「他帥還是我帥?」
蘇邈邈毫不猶豫:「他。」
商彥:「…………」
蘇邈邈:「驍神是能帥炸全場的——如果不是不方便,那我一定會參加他每一場演唱會。他的音樂真的是一種藝術、他本人也——嗚……」
這次,商彥終於沒耐心等到蘇邈邈話音消止。
他轉身把人扣進墻角,單手鉗制住了女孩兒試圖掙扎的雙手手腕,唇稍分離,將她的雙手直接扣到了頭頂——而他再一次傾身下去。
這個吻滾燙而火熱,幾乎要把蘇邈邈融化掉了。
她第一次在商彥身上直面這樣强的沒有任何遮掩的攻擊xin,那樣毫不收斂也不再按捺的親略xin幾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甚至有點錯覺,感覺商彥隨時隨地會再也忍不住把她吞吃入腹,連吻的力度都近乎貪饜。
不知過了多久,商彥終於慢慢克制著鬆開她被攥得已經發麻的手腕,他氣息比方才更爲沉和深重。
漆黑眸子裡的欲望一點點壓回去。商彥垂手,想將女孩兒被自己揉亂的衣服理好。
却突然被按住。
「這裡會有人來的。」
女孩兒聲音低軟,帶著臉頰火燙似的溫度。
商彥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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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低下頭,「你以爲我要做什麽,嗯……小孩兒?」
「…………」
在剛有過無比激烈的吻後,蘇邈邈實在不知道面前這人怎麽還能「厚顔無耻」地喊她小孩兒的。
她側過下頜,趁著那人俯壓上來,微惱地咕噥:「如果我還是小孩兒,你現在就該被抓進牢裡了。」
商彥莞爾。
「你終於知道,在你沒成年前,我都忍了多久才沒觸犯警戒綫了?」
「……」
蘇邈邈輕哼了聲,尾腔軟而低,但沒再說話。
商彥却仍忍不住繼續逗她,「你剛剛以爲,我想做什麽?」
蘇邈邈沉默幾秒,却突然仰起頭。
她大約是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氣了,黑暗裡女孩兒的聲音緊張得幾乎帶著點顫栗。
「爲什麽……不?」
商彥難得怔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笑了聲。
「我只喜歡你,也只愛你,只想和你在一起——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你……」
「但某些事上,我思想有些傳統,邈邈。」
商彥輕聲,却鄭重。
「我愛你,也最珍惜和最尊重你。我們有一生的路要一起走,所以什麽事情都不必急於一刻。」
「你一定會是我的,邈邈。而我希望會是在你成爲我新娘的那天。」
「那天我會告訴全世界——我們相愛,相守,互許一生。」
「我們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