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發佈時間: 2024-07-31 16: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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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反轉

陸江寒也發現了洗髮水和沐浴露的變化, 原本以為是顧揚的新愛好,結果卻被告知是Z88新品, 靈感來自藍森的佛羅倫薩之旅,所以香調被命名為「微風吹拂下的橋與倒影」, 包裝做成了透明瓶上鑲嵌著金色浮雕,代表著城中那座橫貫阿諾河、出售各種金飾的古舊石橋。

「這都什麼莫名其妙的名字。」總裁對此提出批評。

但是小藝術家卻持相反意見, 他很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味道, 甚至連鑽進被窩後,都要再聞一聞睡衣的袖子。

「藍森最近好像很少找你,還待在意大利?」陸江寒靠在他身邊。

「嗯, 那邊有一個藝術展, 他要一直待到活動結束。」顧揚說,「我這兩天也在跟網絡直播,看了好多超酷的作品。」

「想去嗎?」陸江寒很瞭解他。

「想。」顧揚靠起來一點,「但是不行,除了Nightingale, 新店的後續招商也馬上就要開始了,最近天天從早到晚開會,一分鐘都不能消失,哪還有空去意大利。」

陸江寒拍拍他的後背, 剛想說可以去找楊毅簽一週假期,顧揚卻已經提前拒絕。

「確定?」陸江寒問,「聽起來那個藝術展很合你的口味。」

「我得留在S市, 把Nightingale的事情解決好。」顧揚說,「招商的文件一大摞,我已經快忙得連約會時間都沒有了。」

「那不行,再忙也不准剝奪屬於我的那一部分。」陸江寒握住他的手,「按照吳梅的性格和Nightingale的現狀,估計最多等到這週五,我們爭取在下週內解決這件事,你也好輕鬆一點。」

「真的可以這麼快嗎?」顧揚如實表示,「我有點沒底。」

「當然,你相信我。」陸江寒笑笑,「她之前之所以態度強硬,是因為斷定你手裡毫無底牌,就算最後真的談不下來,對凌雲而言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失去你的設計,讓Nightingale逐漸邊緣化,直到最後關閉生產線,雖然可惜,但也不至於損失巨大。」

而一旦有了底牌,就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如果顧揚把這件事公開給媒體,按照Nightingale目前在國內的熱度,估計用不了一天時間,就會在社交媒體上掀起軒然大波,類似「欺壓」、「剽竊」、「潛規則」這種字眼放在哪裡都刺目,到那時不僅Nightingale會毀,包括易銘手裡的其它品牌、甚至整個凌雲時尚,都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吳梅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陸江寒說,「無論是面對你,還是在面對易銘的時候,她都只有一層簡單的商人身份,所以會顯得格外精明冷漠,但這其實也是好事,因為只要你能帶給她更多的利益,她就會主動替你去向易銘施壓。」

顧揚評價:「聽起來像機器人。」

「生意場上,都是這樣。」陸江寒把燈光調到最暗,「好了,睡吧。」

落在額頭上的吻,溫柔地像山間的霧。

顧揚在黑暗中抱緊他。

「晚安。」

……

最近陸江寒都在外面開會,很少來公司,所以中午的時候,顧揚都是跟著楊毅混飯,盒飯的那種飯——實在沒時間去餐廳慢悠悠點餐。

「最近實在太忙。」楊毅說,「我本來打算等女裝那邊的活動結束後,給你幾天時間休息,也好回家處理Nightingale的事,但現在估計不行了。」

「我不需要假期的。」顧揚放下筷子,「有別的工作?」

「超市部打算招一個法國的乳製品進來,對方剛進入國內不久,之前從沒打過交道,所以我想讓你全程跟著。」楊毅說。

顧揚問:「做翻譯嗎?」

「不是,會有專業的翻譯,但他的專業僅限於語言,在寰東規則和流程方面肯定不如你。」楊毅說,「超市一直就是全店最複雜的部門,食品的要求就更繁瑣,跟這一趟下來,你能學到不少東西。」

「明白。」顧揚點頭,「等忙完手裡的活之後,我就去超市報到。」

「辛苦了。」楊毅拍拍他的肩膀,又關心了一句,「Nightingale的事怎麼樣了?」

「陸總今天約了吳總。」顧揚看了眼腕表,「估計很快就有結果了吧。」

城南花悅路,有一家很安靜的咖啡廳,就在凌雲時尚對面。

陸江寒把文件夾遞過去:「就是這個花紋。」

吳梅的指尖有些不易覺察的僵硬,她當然認識紙上的繪畫,那是Nightingale一貫的標誌性紋路,如同LV的老花,哪怕不依托於任何產品、沒有任何LOGO,只要單獨一幅圖形放在那裡,立刻就能認出屬於哪個品牌。

這原本應該是她最熟悉的圖案,但現在偏偏又開始變得陌生,因為那些花紋上被人用馬克筆標出了六位數字,首尾相連設計得很巧妙,如果不被提醒,絕對看不出來。

吳梅難得有些頭暈,她暈的不僅是對方的底牌,還有後續要面對的一系列事情。

「當時易銘找人威脅顧揚,所以他被迫想了這麼一個辦法。」陸江寒說,「至於還有沒有其它後手,暫時就不知道了,他目前只肯說出這個。」

「確定不願意賣嗎?」吳梅問了最後一次。

「不願意。」陸江寒搖頭,「他本身也不缺錢,而且當初易銘那麼欺負他,據說當著許總和內部員工的面,把尊嚴和人格往泥裡踩,他為此頹廢了整整三個月,好不容易才走出來,現在怎麼可能把品牌賣給易銘。」

「好吧,我懂了。」吳梅伸出手,「不管怎麼樣,這次謝謝陸總。」

「客氣了。」陸江寒笑笑,「還需要做什麼,吳總儘管吩咐,畢竟兩家的利益捆在一起,我可一點都不希望Nightingale出事。」

「易銘那邊我會親自去和他談。」吳梅站起來,「至於顧揚,就只有再辛苦陸總一次了,一時衝動對誰都沒有好處,畢竟凌雲和他之間,以後應該還會有很多合作的機會。」

「明白。」陸江寒點點頭,「吳總放心,顧揚也不會輕易毀了Nightingale,他有分寸的。」

……

「就只有這些嗎?」顧揚問。

「你還想聽什麼?」陸江寒一邊開車一邊說,「不然編一個更精彩的,我和她見面先打了一架的那種。」

「別鬧。」顧揚握著手機笑,「我還以為你們要聊很久。」

「有什麼好聊的,你是硬骨頭,又能輕而易舉毀了Nightingale,她就只有去對付易銘。」陸江寒說,「吳梅辦事效率一向高得驚人,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現在易銘大概正在度秒如年。」

凌雲時尚的時髦大樓裡,吳梅點了點那張圖紙:「從你找人威脅過他之後,Nightingale後續所有產品上就都出現了這個花紋,你就真的一點都沒覺察到異常?」

易銘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心臟如同被人從三十樓的下水道裡沖走,從手臂到腦髓,整個人都是麻痺的——甚至有些暈眩和茫然。他原本以為事情轉交給吳梅之後,自己就可以順利脫身,沒想到顧揚早就在路上挖好了坑,深不見底,隨時都可以讓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要求很明確,收回Nightingale,你公開道歉。」吳梅說。

「那您的意思呢?」易銘聲音嘶啞。

「我很看重暮色,也很清楚你的能力。」吳梅站起來,親自幫他泡了杯茶,「但現在的問題,不是集團放棄Nightingale就能解決的,你應該能想清楚這一點。」

易銘沒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用再說任何話。

「我會和高層商量,怎麼樣把這件事的負面影響降到最小。」吳梅看著他,「同時我希望你也能配合,別讓凌川為難,他是真的很看重你、相信你。」

「我知道。」易銘站起來,「吳總,我想——」

「我會給你假期。」吳梅打斷他,「好好回家休息幾天,不過我希望你別離開S市,公司後續的一系列會議,還需要你參加。」

會議的主題已經很明顯,準備道歉信、召開媒體發佈會,以及商量怎麼樣才能讓集團平穩度過這場輿論危機。在此之前,易銘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在凌雲內部處於如此尷尬的境地。

他沒有開車,一路都神思恍惚,回家之後連鞋也懶得脫,直接癱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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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天光被窗簾阻隔在外,房間裡安靜得像是世界末日。

可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呢?

至少在他公開道歉之前,地球應該都不會毀滅。

……

藍森說:「那我得回來!」

「幹什麼?」顧揚坐在沙發上拼樂高,那是他新買的哈利波特城堡。

「給你慶功啊。」藍森說,「終於收回了Nightingale,這種光輝時刻怎麼能夠沒有我,等著啊,明天就買機票。」

「藝術展不看了?」顧揚問。

藍森一拍桌子,說出了一句感人肺腑的友誼宣言。

「和你比起來,藝術展算什麼!」

一般群眾可能無法理解,但對於小藍總來說,這絕對是割肉挖腎的過命交情。

顧揚也很感動,他丟掉手裡的樂高,甚至準備請靈魂摯友吃鰻魚飯。

總裁很不滿:「那難道不是我們的秘密基地?」

「當然不是,伯母去吃過了,還在那兒碰到過易銘,算什麼秘密基地。」顧揚把手機放到桌上,「月光路的小洋樓才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只屬於兩個人的,浪漫又溫馨,絕對沒有第三個人打擾。

「那還想不想再去?」陸江寒問。

「想。」顧揚跨坐在他身上,美滋滋地說,「等把Nightingale的事情搞定之後,我們就去那裡慶功!」

靈魂摯友言出必行,第三天就轟轟飛回了S市,並且飛速打聽到一個八卦,說易銘這兩天都喝得爛醉如泥,經常半夜三更還待在酒吧裡。

「就那1999,你知道吧?」藍森說,「看來這次是真完了。」

「易銘手裡還有暮色和其它品牌呢,吳梅不會放棄他的,肯定會想辦法洗白。」顧揚說,「但無所謂了,我只要求收回Nightingale和一封公開道歉信,至於他的將來會更好還是更壞,沒興趣。」

「我是提醒你要小心。」藍森說,「萬一對方因為這件事,真成神經病了怎麼辦。」

「嗯。」顧揚往嘴裡塞了一大勺鰻魚飯,「放心吧,我最近會注意的,不過根據我對易銘的瞭解,他因為這件事變成神經病的概率,基本為零。」

畢竟那不是衝動的偏執狂,而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相當精明冷靜的利己主義者。

1999酒吧裡,每一晚都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易銘坐在二樓圍欄旁,面前擺著一大堆空玻璃杯。

「今晚喝得差不多了吧?」李大金上來,「怎麼著,我找人送你回去?」

「回去更心煩。」易銘又打開一瓶洋酒,「還不如在你這兒,至少熱鬧一點。」

「也行,那你就繼續借酒澆愁。」李大金挪過來一張沙發,「我多問一句,就這麼認了?」

「不然呢?」易銘瞥了他一眼,「顧揚手裡那可是絕殺,沒人能翻盤的。」

「行,不說這個。」李大金和他碰了一下酒瓶,「喝酒,喝醉之後好好睡一覺,你聽我一句,事情真沒糟到絕路上,還能想辦法。」

易銘連杯子都懶得找,直接仰頭對著瓶口往下灌。

嗆鼻的酒精衝上腦髓,很快就讓那裡變成了一灘白色的泥。

糊塗軟爛到能模糊所有現實。

這是他一天裡難得放鬆的幾個小時。

李大金找來司機,把易銘先送回了家。

酒算是喝完了,然而屬於夜行動物的狂歡,此刻才剛剛開始。

黑暗的巷道裡,一輛麵包車正在熟練地穿街過巷,輪胎下不斷傳來「砰砰」的聲音,也不知道碾到了汽水瓶還是易拉罐,或者是哪位醉酒姑娘留下的高跟鞋。車輛每顛一次,司機都要罵一句髒話,聽得後面的人直皺眉頭,最後實在受不了,提醒說你差不多得了,這車上還有客人呢。

司機狠狠往窗外吐了口唾沫,總算暫時閉嘴,不過眼底的鄙夷倒是更深了幾分,顯然很不認可「客人」兩個字,連帶著停車時也漂移得快要散架,讓後座的人險些滾出車門。

「行了,去吧。」司機眼皮子一抬,「大金哥還在裡面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