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棠一臉急切,半夏都後悔稟告的太急了,可能事情未必如世子妃所願啊。
半夏心下忐忑,回道,“今兒一大早,暗衛就去找大夫查問,九河鎮上的一位大夫在那兩日醫治過一位昏迷不醒、斷腿還臉受傷的姑娘,他給那姑娘接好了斷腿,開了幾副藥,據大夫說那姑娘當時情況很不妙,渾身發燙,他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後來那戶人家也沒再找他,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
蘇棠眉頭打了個死結,“沒拿畫像給那大夫辨認?”
半夏回道,“辨認了,大夫說看起來不大像,不過大夫也說了,當時那姑娘臉色慘白還受傷,他沒看清楚那姑娘的容貌……”
這大夫的回答很嚴謹了,在水裏泡一天一夜,還受傷,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狼狽了,而畫像上的獨孤雪,明妹張揚不可一世,又是朝廷花重金尋找的人,一般人哪會把她們就是一個人上面想、
不過獨孤雪是死是活,到那戶人家去問一下就知道了,那戶人家離乾州府不遠,兩日的等待早把蘇棠的耐心磨滅殆盡,她沒耐心繼續等消息了,她親自去找獨孤雪。
盛大少爺和孫大少爺護送蘇棠前去。
出了盛家,在官道上跑了大半個時辰,然後走小道,小半個時辰後,才遠遠的看到一小村莊。
那戶人家就是這村子裏的,不過住的比較偏,周圍也沒什麼人家。
快到了,半夏掀開車簾,蘇棠就看到籬笆牆院裏一年約四十一二歲的婦人在餵雞,聽到動靜,婦人往這邊看,大概以爲他們是路過,臉上神情多是好奇,等馬車在小院門前停下,婦人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把手裏的苞谷放下,趕緊過來,眼神警惕看着他們,“你,你們來我家做什麼?”
陳青走過去,問道,“幾個月前,你們家是不是救過一位臉受傷昏迷不醒的姑娘?”
婦人眼神閃了下,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陳青臉色一冷,“當真沒有?”
陳青本就不苟言笑,臉冷下來,更是嚇人,嚇的婦人臉色刷白,哆嗦了聲音道,“是,是救過,但,但沒救活……”
“你們可是那姑娘的家人,那姑娘死後,我把她埋在了後山,你,你們要去見她,我,我可以帶你們去……”
果然還是死了……
活着能拿來救大少爺,死了只會更激怒澹伯侯啊。
折騰這麼一大圈,白忙活了。
半夏擔憂的看着蘇棠,而蘇棠的眸光則落在院子裏一只柺杖上。
收回眸光,蘇棠看向婦人,溫和道,“有些口渴,可否讓我們進屋喝杯水再走?”
婦人道,“屋子破陋,怕怠慢了貴人……”
她話還沒說完,匆匆趕來的村長大人就進了院子,對她虎着臉道,“還不快請貴人進去好生招待。”
說完,小聲道,“開罪了貴人,沒得整個村子都跟着你倒黴。”
村長施壓,婦人就不敢不聽了,硬着頭皮把路讓開,蘇棠邁步走進去。
木板臺階,踩上去發出嘎吱響聲,但很快被屋子裏東西砸地的聲音蓋過去。
安靜的小院內,清脆的茶盞摔裂聲,震的大家心頭一顫。
半夏要去敲門,婦人趕緊道,“這是我孃家侄女,天生膽小,怕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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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夫人直接伸手把婦人拉開了。
半夏手擡起來,還沒碰到門,門吱嘎一聲打開,走出來一年約二十一二歲的男子,面色不善道,“她不想見你們,請回……”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青押在了門上,胳膊摁着他胸口,男子有些憤怒,即便男子身強體壯,以打獵爲生,但陳青摁住他,他休想動彈。
蘇棠走進去,就看到一女子坐在牀上,背對着她,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就算面對着她,也看不出來,因爲她臉上罩着面紗。
女子沒有回頭,怒道,“出去!”
聲音有些沙啞,和記憶中獨孤雪的聲音差別有點大。
蘇棠喚道,“獨孤雪。”
蘇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女子,在她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清楚的看到女子身子僵住了,她先是呢喃,然後是歇斯底里的吼叫,“我不是獨孤雪……我不是她!我不是!”
“你們給我走!”
聲音悲愴淒涼,蘇棠都不敢想象這會是獨孤雪說的話。
但蘇棠沒有因此就同情獨孤雪,一個善良的人,不可能在知道東雍爲了她對寧朝兵臨城下後,還窩在這間小院不現身。
東雍和寧朝有多少將士爲她而死,雖然有沒有她,東雍都想蠶食鯨吞寧朝,但因爲獨孤雪和東雍七皇子是來寧朝送澹泊侯的筆跡,助鎮國公府翻案,卻在回去的途中遭遇刺客墜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東雍給自己的野心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蘇棠冷笑道,“你可以枉顧將士們爲你討公道而死,我做不到,今兒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獨孤雪回頭,眸光和蘇棠一對上,剪刀就抵在了脖子上,“還輪不到你來逼我!不能讓我心甘情願的跟你走,你就帶我的屍體回去平息戰亂吧!”
蘇棠笑了,這是要她給她治臉治斷腿呢,都淪落到這地步了,還死性不改,她澹伯侯的女兒頭顱就那麼高貴,爲了自己都不能低一下?
蘇棠可不是會受人威脅的人,她道,“等戰亂平息了,東雍奉上診金,我自會幫你恢復容貌,醫治你的斷腿。”
“你要想我把你的臉和斷腿治好再走,我沒那閒工夫等你。”
“我在門外等你一刻鐘,過時不候。”
丟下這一句,蘇棠就轉身出去了。
出了小院,蘇棠上了馬車,一邊喝茶一邊等,一點也不擔心獨孤雪會不出來。
獨孤雪心高氣傲,她怎麼可能容忍得了自己毀容,瘸一輩子腿?
而她這根救命稻草脾氣也大的很,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這不,一盞茶喝完,獨孤雪就在男子的攙扶下出來了,即便罩着面紗,蘇棠也感覺到了她的屈辱。
蘇棠有不少疑惑要問獨孤雪,但她忍住了,不把獨孤雪晾一晾,她還真以爲自己有多重要呢。
蘇棠沒讓獨孤雪上她的馬車,獨孤雪上了後面一駕普通馬車,蘇棠把她帶回了盛家。
回到盛家,蘇棠才問道,“你墜崖後,怎麼會落水飄到九河鎮附近?”
聽到墜崖兩個字,獨孤雪就渾身顫抖,可見這事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她強忍住內心的恐懼道,“那日我們遇到刺客,七皇子墜崖的時候撞到了我,我和他一起墜了崖,被棵大樹擋了下,纔沒有摔死。”
“我在懸崖底下遲遲等不到人下去救我,口渴的緊,就想找點水喝,我剛走到河邊,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着我,等我反應過來想回頭看的時候,那人一腳把我踹到了湍急的河水裏,我腦袋撞到石頭,暈死過去,等我醒來,就在你見到的那間小院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