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使壞
所有人都驚呆了,連皇帝都愣在那裡。只有小皇子又蹬了蹬腿,哇哇大哭起來。
薛靜姝捂著嘴撲哧一聲,忙叫奶娘把干了壞事的小豆丁抱走,又叫人拿來乾淨的布巾,親自給皇帝擦臉。
皇帝握住她的手腕,仍然不敢置信,「曼曼,他、他竟然……」
薛靜姝忍著笑意道:「必定是陛下弄疼了他,皇兒不耐煩了。以後這種事交給奶娘去做就好。」
她又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輕聲哄道:「曜哥哥是不是生氣了?我替小豆丁給曜哥哥賠禮,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
皇帝拿過她手上沾濕了的布巾,交給一旁伺候的人,說道:「曼曼不必這樣小心,他是你我二人的孩子,我又怎麼會怪他?」
薛靜姝輕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不過,」皇帝話頭一轉,說:「他干了壞事,總要為此負責,等他大一些,少不了要給他的屁-股一頓板子。」
薛靜姝只是笑,「若到時候陛下捨得,我也不攔著。」
皇帝覺得自己沒什麼捨不得的,小女兒嬌滴滴的,當然是一根指頭也碰不得。但是兒子如果跟混世魔王一樣,不打還等什麼?
薛靜姝撐著身體坐起來,又說:「過了這幾日,我已經覺得大好了,之前陛下替我攔了不少人,如今總要讓她們見一見的,我今日想把妹妹招進宮來,陛下看行嗎?」
皇帝道:「只准見她一個,別的人等滿月了再見。」
「好,都聽陛下的。」
這天下午,薛靜婉便進宮來。
這幾日薛靜姝誰也沒見,包括薛家的人,薛府裡不少人已經很著急了,薛靜婉今天來,除了探望她三姐姐,也是起一個給兩頭傳話的作用。
她來時,薛靜姝小睡方醒,臉色還不錯,靠在牀頭召見了她。
外頭大雪紛飛,薛靜婉裹著一身嚴嚴實實的灰鼠披風,到了內殿,解下披風,她的小腹竟是微微凸起的。
薛靜姝驚道:「婉婉,你這是?」
薛靜婉羞澀地點了點頭,「已經三個月了。」
薛靜姝嗔道:「月份這麼大了,怎麼也不告知我一聲?」
「一直沒碰上時候。」薛靜婉歉意道。
她檢出有孕時,正好遇上太皇太后薨逝,那時皇帝又出了事,正是多事之秋,她這一點小事情,就沒有拿來打擾三姐姐。好不容易熬到太皇太后七期,過了年,小皇子小公主又出生了,這才耽擱到現在。
薛靜姝道:「早知道你有孕,我就不叫你進宮了,外頭天寒地凍的,把你凍壞,妹夫該不依了。」
薛靜婉含羞笑了笑。
林家這一輩,總共兩位公子。林大公子早年在邊塞耽擱了,前年才成的親,婚後第三天,又去了邊關。一年到頭,在家中的日子一只手掌數的過來,因此,林家大少奶奶到現在也沒有懷上身孕。
反倒是薛靜婉後來者居上,她腹中這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林家第一個孫輩,注定會受到諸多寵愛。
薛靜姝拍著她的手輕歎:「到底是有身孕的人,看著沉穩許多,像是個大人了。」她又交代了許多懷孕時該注意的事項。
薛靜婉一一點頭,摸了摸肚子,問道:「三姐姐,小皇子和小公主呢?」
「在邊上暖閣裡睡著呢,一會兒他們醒了,我讓奶娘抱過來給你看看。」
薛靜婉期待道:「兩個小寶寶肯定長得很漂亮。」
說起兩個孩子,薛靜姝不自覺嘴角也帶了笑意,「我看著也就那樣,特別是那個大的,才不過幾天,就已經看得出調皮的勁頭了。」
「我聽娘說,男孩子就得調皮一些才好呢。」
薛靜姝笑了笑,問道:「你這次進宮來,薛家是不是讓你帶話了?」
薛靜婉看看她的臉色,輕聲道:「娘挺擔心你,讓我多問兩句你的情況。還有,祖母跟我說,若有機會,請三姐姐在陛下面前說兩句好話,祖父他知道錯了。」
薛靜姝輕笑:「祖父有沒有錯,是陛下說了算,什麼時候說他知道錯了,也是陛下說了算。不過,你可以回去跟祖母說,只要之後薛家人不再犯糊塗,我自然能保得那一大家子平安富貴,否則,就別再來求我了。」
薛靜婉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她略一遲疑,又問道:「三姐姐知不知道大伯大娘那一房的人如今怎麼樣?」
薛靜姝道:「他們雖然被逐出京去,不過家產還在,若老實安分地買個田莊,收點田租過日子,應該不至於差到哪裡去。怎麼,你聽說了什麼?」
「是薛靜媛跟薛靜嬋。三姐姐應該知道,安親王被流放,他府裡的女眷發賣的發賣,送入庵堂的送庵堂,不只是薛靜媛跟肖安茗,連前太子妃薛靜嬋,和永寧郡主也都被送去了。
「她們本就不和,如今被拘束在一個小小的庵堂裡面,每日唸經誦佛,吃糠咽菜,連取暖的炭火都不夠,卻還整天爭吵的不可開交。薛靜嬋跟薛靜媛受不得苦,偷偷讓人給大娘傳話。
「大娘背地理把家裡剛買來的田莊賣了,打算用那銀子給她們兩人上下打點。這事被大伯知道,大房如今全看大哥哥一個人有一點軍功在身,他又是庶出,大娘早就看他不痛快了,鬧來鬧去,如今他們大房又鬧著要分家。大伯說自己要跟大哥哥母子二人過,讓大娘自己一個人找她兩個女兒去。大娘自然不依,鬧到現在,讓人看盡了笑話,也沒有掰扯明白。」
薛靜姝皺了皺眉頭,說:「咱們薛家大房跟二房已經分家,如今各自過各自的。況且,你我二人又已經出嫁,這事就更加管不得,由得他們鬧去就好。你現在有了身孕,千萬要記得,別記掛這些煩心的事,否則對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薛靜婉忙說:「這個我知道,三姐姐放心。」
薛靜姝點點頭,又問道:「今年椿闈,妹夫可有把握?」
一說到他,薛靜婉面上表情就豐富許多,小聲道:「我不知道他,整天拿著一本書,誰曉得到底有沒有看進去?」
薛靜姝笑道:「難道是妹夫整日看書冷落了你,害得我妹妹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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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薛靜婉皺著鼻子撒嬌,「三姐姐不要笑話我,我巴不得他離我遠一點。」
總好過現在,有事沒事就泡在她身邊,說什麼要給她腹中的孩子啟蒙,讀書給她聽,真是煩死她了。
「好好好。」薛靜姝笑著應下。
冬日天色暗得早,等薛靜婉看過小皇子和小公主之後,薛靜姝怕天暗地滑,出行不便,讓她趕緊出宮回去。
夜幕剛剛降臨,皇帝就來了。
薛靜姝坐月子,按照祖制,皇帝是不能在棲鳳宮安寢的。但如今太皇太后不在,越發沒有人能夠約束他,這種規矩在他那裡,也就形同虛設。
不過,在薛靜姝的一再要求下,兩人好歹各自蓋了一牀被子,不必擠在一個被窩中。
至於兩個小寶寶,則由奶娘帶著,歇在棲鳳宮偏殿。
見皇帝來了,奶娘們把小皇子跟小公主抱到皇后身邊,各自退下。
薛靜姝側身看著兩個孩子,隨口問皇帝道:「陛下用過晚膳了嗎?」
因她要做月子,飲食上有很多忌諱,許多食物不能吃,皇帝沒法再跟她一同用膳,多數時候,都是在自己的崇德殿裡吃完了才來。
皇帝點點頭,一坐下,就用指頭戳了戳兒子的小臉。
薛靜姝無奈道:「一會兒把他吵醒,陛下可得自己哄他。」
想起兒子驚天動地的哭聲,皇帝默默的縮回手,轉而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女兒的臉蛋,不無遺憾道:「怎麼都睡了?」
「小孩子覺多,好吃好睡才能長得快。」
兩個漂亮的小娃娃包裹在襁褓裡,並排躺在龍鳳牀上。皇帝看了看兒子女兒,再看看皇后,只覺得此生足矣。
薛靜姝也正看著兩個孩子,看著看著,就止不住滿心的喜愛,低下頭,在兩個人的額頭上各親了一口。
棲鳳宮裡燒著地龍,被窩內更是暖和,她衣衫單薄,俯下身時,胸口玲瓏突起的曲線越發明顯。
皇帝看著看著,眼神就有些偏移了。
薛靜姝抬起頭來正要跟他說話,卻見皇帝眼神直愣愣的。她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立時羞惱道:「陛下在看什麼呢?!」
皇帝被人抓了個正著,卻一點不覺得羞愧,反而一臉正直問她:「曼曼胸口還脹不脹?我給你揉揉。」
皇家的孩子,自來都是由奶娘餵養的。薛靜姝雖然覺得有些遺憾,可是一來,奶娘的身體比她健壯,奶水比她充足,喝她們的奶,對孩子也好些。二來,她生了兩個孩子,奶水必然不夠,與其到時候兩個孩子喝不飽,不如索性都讓他們喝奶娘的去。
不過這樣一來,她自己的奶就沒人喝了。按照太醫所說,若不餵養母乳,過一段時間奶水自然會停掉。可是,停掉之前的這段日子卻不太好熬。她每天都覺得胸口鼓鼓脹脹的,脹得難受了,還會發癢,得要有經驗的嬤嬤每日揉出來才行。
頭幾次都還挺順利,後來某一次,卻被皇帝撞了個正著。自那之後,他每天見了薛靜姝,都要問這一句,滿心滿眼的躍躍欲試,藏都藏不住。
薛靜姝瞪了他一眼,說:「不敢勞煩陛下,您把心裝回肚子裡去就好。」
但是皇帝已經起了心思,不如願以償一次,又怎麼會輕易打消念頭?
眼下他沒說話,薛靜姝以為他消停了,哪知半夜的時候,自己被窩裡卻鑽進來一顆大腦袋,胸口的衣服被他扒了一半。
薛靜姝又羞又惱,推他又推不開,只得道:「陛下,這成何體統?!快起來。」
皇帝振振有詞:「曼曼的奶水孩子們不喝,我若再不喝,不就浪費了?此舉既能物盡其用,又能讓曼曼免受脹痛之苦,豈不兩全其美?」
「都是謬論,呀!你輕點兒——」
皇帝終於得了手,砸砸嘴,說道:「有點淡,不過,是曼曼的味道。」
薛靜姝臊得用枕巾遮住了臉,只當自己聽不見,看不見,感受不到,全部隨他而去。
第二日,那嬤嬤來給皇后按揉胸口時,卻被告知,今日不必按了,娘娘不覺得脹。
嬤嬤心中奇怪不已,難道娘娘的奶水這麼早就停了?不合常理呀。
兩個寶寶一天天長大,再過幾日,就是兩人滿月的日子。
這天,皇帝下朝回來,帶來一個消息。
神武大將軍厲東君師門出了些事,他需要立刻返回師門,由他的師弟潘濟暫時接替他的位置。
薛靜姝疑惑道:「潘神醫是厲將軍的師弟,將軍返回師門,神醫不必回去麼?」
皇帝道:「他們都是上清宗的弟子,所以以師兄弟相稱,卻不是師從同一人。此次是厲將軍的師娘過世。」
薛靜姝掩唇低呼,「……將軍已經啟程了嗎?」
皇帝點點頭,「昨晚連夜離京。」
薛靜姝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自從懷孕,生下孩子,似乎就越發的多愁善感起來,聽不得這種生死離別之事。
她伸手握住皇帝的手,輕輕晃了晃,「陛下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長命百歲才行。」
皇帝看著她,道:「曼曼要跟我一起長命百歲。」
薛靜姝鄭重點頭,「好,我答應陛下。」
「我也答應曼曼。」
下午,薛靜姝午睡醒來。柳兒正坐在牀腳守著她,手中擺弄著一個小香囊。
「娘娘醒了?」見她醒來,柳兒忙起身扶她坐起,又倒了杯溫熱的水給她潤口。
薛靜姝將茶杯遞還給她,問道:「你剛才在做什麼?」
柳兒把香囊拿出來,邀功道:「我記得小時候,家鄉的老人家都說,剛出生的小孩子佩戴香囊,可以驅邪避祟,我打算給小皇子跟小公主各做一個,娘娘你看我的繡功如何?」
薛靜姝接來仔細看了看,讚道:「不錯。」
柳兒喜滋滋道:「很快就能做完了。方才小皇子醒了一次,又睡著了,小公主一直沒醒,要不要抱來給娘娘看看?」
薛靜姝搖搖頭,「不用,讓他們睡吧。柳兒你坐下,我們兩人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柳兒便又坐在牀下的腳踏上,靠著牀沿,一邊跟薛靜姝講話,一邊繼續手上的活。
薛靜姝問她:「你這段時間,跟你哥哥還有聯繫嗎?」
「沒有了。」柳兒說道。安親王之事,她哥哥雖然僥倖沒有受到牽連,但她身為皇后的侍女,無論如何也該避諱一些。因此,在知道哥哥安然無恙之後,她就沒有再跟他聯絡。
薛靜姝輕輕拍拍她的肩,道:「其實你不必如此謹慎。如今,懷有異心的人都被剷除了。就算被人知道你哥哥曾經是安王的侍衛,只要我不在意,陛下不在意,就不用理會別人的閒言碎語。」
柳兒笑著搖頭,「沒事的娘娘,我知道哥哥好好的,而且還離我不遠,這就夠了。」
「也罷,我准許你隨時可以出宮,你若什麼時候想去見他,和我說一聲,直接出去就是了。」
「好,謝謝娘娘!」
薛靜姝又問:「對了,你知不知道厲將軍離京之事?」
柳兒奇道:「他走了嗎?為什麼?」
「我聽陛下說,將軍師娘過世,他應該是回師門奔喪去了。」
「啊……那他應該、應該很傷心吧?」
薛靜姝點點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問她:「柳兒,你知不知道將軍每次在屋頂上、在樹上,是為了什麼?」
「難道不是為了鎮守皇宮,防止壞人進來麼?我之前氣他打了我哥哥,後來想想,哥哥做的確實不對,將軍阻止他,也是職責所在。」
薛靜姝卻道:「有沒有可能,他是為了守著某一個人?」
柳兒不知想到什麼,悄悄的看了看她,又悄悄的看了看她,點點頭,小聲說道:「有可能。」
薛靜姝哭笑不得,「他看的可不是我。」
柳兒立刻點頭,「對對對,不是娘娘。」
薛靜姝豈會看不出她的敷衍,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看來柳兒壓根沒有開竅。
她索性問道:「如今你哥哥就在京城裡,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出宮嫁人,和家裡人在一塊?」
柳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要不要,我要守著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不要嫁人!」
薛靜姝見她反應這般大,只得將心裡的想法放下。
小皇子小公主滿月這天,京城內所有有品級的夫人,都進宮來賀喜。
兩個小娃娃已經展開了,一個個粉雕玉琢,穿著嶄新的衣服,被奶娘抱在懷中,就如個粉團一般可人。
小皇子在這一個月裡,從六斤八兩長到了十斤。小公主也長大了些,如今終於有六斤半的重量了。不過,在她哥哥身邊一比,小小巧巧的模樣,還是讓人又憐又愛。
因為薛靜姝還沒出月子,兩個龍子也年幼,宮中不曾設宴,只將皇子公主們抱出來給諸位夫人看過,又抱了回去。
雖然是匆匆一瞥,卻也給眾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個個嘖嘖讚歎,普天之下,怕再找不到如小皇子與小公主這般精緻的眉眼了。
薛靜說含笑聽著,若旁人誇她,她只覺得一般,但這些夫人誇她的孩子,她卻真心實意的高興。
夫人們不敢久擾,不多久就退下了。薛靜姝的母親秦氏似乎想多留一會兒,薛靜姝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單獨接見她,秦氏有些失落,依依不捨的離去。
薛靜姝聽了宮女的回報,沒說什麼。
她現在雖然還沒出月子,但也不必整日躺在牀上,只要不去外面吹風就行,早在十多天前,她就已經經常下牀走動了。
兩個孩子睡在偏殿,她自己閒來無事,就過去看看他們。有一次皇帝進來,見她不在,還嚇了一跳。
這些日子,皇帝越發不安分。
自從薛靜姝懷孕,他確實已經忍得夠久了。不過,那天太醫卻說,女子出了月子,不宜馬上有房事,最好能等到,生產三個月之後,那會兒,身體方才算完全休養恢復好。
薛靜姝都不忍心回憶皇帝那時候的表情,想一次笑一次。
時間雖已經是二月中旬,寒氣卻一直不曾消散。皇帝每次來,都帶來些微的寒意。
這天他來時,棲鳳宮內殿裡安安靜靜的,既不見兩個皇兒的哭鬧聲,也不見眾人在旁伺候。只有薛靜姝坐在燭光之下,含笑看著他。
皇帝腳下一頓,慢慢踱過來,問道:「怎麼不見其他人?」
「皇兒睡了,我讓奶娘將他們抱下去。」
皇帝走到她面前,拉過她的手摸了抹,見是溫熱的,才安了心,「地下涼,曼曼該去牀上等我。」
「還燒著地龍呢,哪裡就會把我冷著。陛下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皇帝挑眉想了想,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又不是椿祭,也不是休沐,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不過,既然曼曼特地問了,那必定不是普通的日子。
他微微皺起眉頭,絞盡腦汁的想著。
薛靜姝看他想的辛苦,正要告訴他算了,卻見皇帝猛地抬起頭來,說:「今日是二月十八。」
薛靜姝笑道:「陛下終於想起來了,一年前的今日,正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不錯。」皇帝牽過她的手,愧疚道:「是我疏忽了。」
「這有什麼?」薛靜姝道,「我記得就夠了,陛下忘了也不要緊,我自然會提醒你。」
皇帝攬著她的腰,輕聲說道:「不會忘。那一天,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薛靜姝也以為自己會記不清那天的事,畢竟當時一心只顧著緊張,卻沒料到事情過了這麼久,大婚當日的每一個片段,她卻都記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跟皇帝行坐帳裡,禮畢下牀榻之時,她因為借不著力,差點摔下來,被皇帝抱了個正著,還把蓋頭丟了的事。此時想來,都還覺得窘迫尷尬。
她不由戳了戳皇帝的胸口,小聲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醜事。
皇帝點頭道:「記得。」
「陛下那會兒心裡想什麼呢?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笨?」
「不會,」皇帝說,「我只覺得曼曼漂亮,很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
他一連用了三個漂亮,似乎是為了特地強調。
薛靜姝心裡一甜,又控訴道:「可是陛下那會兒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卻把我嚇壞了,以為自己讓你不滿意。哪知道陛下從來心裡想的,跟面上表露的是兩回事。」
皇帝嘴角勾了勾,把她戳自己胸口的手指抓住,放到嘴邊輕輕啃了一口,「那時候若不將臉繃住,不就讓曼曼看出我的緊張了麼?」
「原來陛下也會緊張?」薛靜姝問他。
「怎麼不會,我看曼曼這樣美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肯定又是在騙我,」薛靜姝笑銀銀道,「不過這話我卻愛聽。」
她用手在皇帝胸口畫了幾個圈,「今天正好是我們大婚整一年的日子,曜哥哥就不想做些什麼嗎?」
皇帝按住她的手,聲音微啞,「曼曼不要作怪。」
「怎麼是我作怪?」薛靜姝將手掙開,推開他,作勢要走,「陛下不想就算了。」
皇帝從身後撈住她的腰,摟來自己懷中,解釋道:「太醫不是說了,曼曼的身體……」
薛靜姝挑起眼角看他,「可是曜哥哥不還有很多別的手段嗎?怎麼?那些話本被我燒了,曜哥哥就將上面的內容都忘了不成?」
皇帝一下將她摟緊,「沒忘,怎麼會忘。曼曼,你今晚可別後悔才好。」
薛靜姝反手勾上他的脖頸,不服輸道:「後悔的未必是我。」
屋外天寒地凍,屋內卻彷彿有椿暖花開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