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乾親?
雲莞和蕭韞之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快馬趕回了鎮上。
兩撥人在鎮上分開,蕭韞之直接趕回了蕭家,雲莞則一路回村了。
蕭家老夫人今年年後,身體狀況便不太好,常常覺得乏力、厭食,一月三十日,倒有大半月的時間需躺在牀上,但大夫檢查過後,也並未發現任何不妥的症狀,只能這樣養著。
蕭韞之在與雲莞去陵陽城之前,蕭老夫人便已經在養著,不過那時候,因著天氣暖和了幾日,看起來身體狀況尚算不錯,不想過了這幾日,身體便越發虛弱了。
蕭韞之回到蕭府時,蕭家二爺蕭定及蕭二夫人正圍在老夫人的院子裡,就連蕭素蘭也乖乖地跟在蕭二夫人的旁邊。
見到蕭韞之回來,蕭浮生立刻迎上去:“兄長。”
蕭韞之點了點頭,先跟蕭老爺子行了禮之後,才問道:“祖母如何?”
蕭浮生搖了搖頭,那張想來超脫的面龐上隱有憂色:“不見起色。”
蕭老爺子也沒有了往日的老頑童模樣,輕輕擺了擺手,連聲音都顯得蒼老了幾分:“去瞧瞧你祖母吧,這兩日念叨你呢。”
“是。”蕭韞之應了下來,而後便進了蕭老夫人的屋子。
蕭二夫人和蕭素蘭正在牀前照顧蕭老夫人,見到蕭韞之回來,都紛紛站了起來,蕭二夫人道:“扶疏可回來了。”
蕭素蘭也怯怯地看著蕭韞之:“兄長。”
蕭韞之點頭,蕭老夫人這會兒清醒了,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扶疏回來了?”
蕭韞之走過去,蹲在老夫人的牀邊,伸手輕輕握住蕭老夫人蒼老枯瘦的手指:“祖母。”
蕭老夫人伸手握了握蕭韞之的手,卻半晌才幽幽道:“我昨夜又夢見你爹娘了。”
“祖母。”蕭韞之眼眸微垂,“爹娘也希望您安康長壽。”
“你們都出去吧,我跟扶疏說會兒話。”蕭老夫人轉頭對蕭二夫人和蕭素蘭道。
蕭二夫人應了下來,帶著蕭素蘭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蕭老夫人臉色病態,掙扎著要坐起來,蕭韞之在她後邊墊了一個枕頭,老夫人這才坐起來,靠著牀頭,緩緩道:“別擔心,祖母老了,身體就是這樣。”
蕭韞之笑道:“祖母不老,別多想,您的身體總會好,太平鎮上的大夫不行,孫兒給您找濟州,找東瀾國最好的大夫,再不行,還有別國的名醫。”
蕭老夫人被這話逗笑了,“你啊,打小就這樣,這張嘴比誰都會哄人。”
她歎了一口氣:“祖母啊,知道,這是心病呢,去不掉。”
蕭韞之垂眸,靜默不語。
蕭老夫人說話聲音不大,出口的話,更像是氣音一般,道:“我這段時間,總夢見你父母,還有綰綰那小丫頭。”
蕭家大爺,也就是蕭韞之的父親蕭鶴,母親王氏,夫妻兩人過世已有十年,可謂英年早逝,留下一兒一女,兒子便是蕭韞之,女兒蕭綰原本便有體弱之症,終於在六歲那一年夭折,大房這一脈,便只剩下一個蕭韞之。
自蕭家大房夫妻一雙鴛鴦蝴蝶命,夫妻兩人雙雙過世,蕭老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便有了心病,後來,連唯一的孫女也夭折了,當年更是病了一年,此後身體每況日下。
蕭老夫人仔仔細細地瞧著蕭韞之,眼裡充滿了慈愛,不見痛苦:“祖母心裡記掛你父親,記掛綰綰,都十年了,也該去找他們了。”
蕭韞之眼眸低垂:“祖母……孫兒,孫兒對不住您。”
“說的什麽話。”蕭老夫人歎氣道:“孩子,這麽多年了,你想去做什麽,便去,我們蕭家,什麽也不怕,百多年前是,現在亦是。”
蕭韞之垂眸不語。
蕭老夫人緩緩道:“祖母啊,知道你藏太久了,當年你父親給你取名韞之韞之,初衷卻並不是如此,如花木之扶疏,標雲柯之凌然。”
“孫兒知道。”蕭韞之道,“祖母勿要多慮,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蕭老夫人笑了:“好好好……祖母信你。”
她不知想起了什麽,笑道:“我聽他們說,你在鎮上入股了一家酒樓,掌櫃的是個小姑娘。”
蕭韞之低聲笑:“正是,是個有趣的小姑娘,叫雲莞,很會做菜。”說到這裡,蕭韞之道,“孫兒著人去人間至味帶些她做的菜式回來給祖母,祖母必定喜歡。”
瞧著蕭韞之提及雲莞便眉目舒朗的模樣,蕭老夫人笑了,“扶疏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對姑娘這樣上心,頭一次在祖母面前提起姑娘家的事兒。”
蕭韞之神情有些不自然,對上老夫人打趣的眼神,無奈道:“祖母您想哪裡去了,小姑娘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倒是跟綰綰小時候有些像。”
蕭老夫人一愣,神情不由得微微激動:“是麽?”
“笑起來有些傻罷了。”蕭韞之笑道,“祖母好好養著身子,改日我讓她來府上讓您看看,為人機靈可愛,嘴巴甜得跟抹了蜜糖似的,您跟她說會兒話,心情許便會輕快許多呢。”
難得聽到蕭韞之這樣誇一個女孩,蕭老夫人聽著便覺得心情非常好:“好好好,你有空兒便帶她來給祖母瞧瞧。”
“祖母好生休息,改日我帶她來府上做客,您才有精力與小姑娘說話。”
蕭老夫人笑著應了下來。
沒能跟蕭韞之說太多,蕭老夫人說了一回兒話之後,便累了,又重新躺下休息。
蕭韞之再次出來,一家人坐在一起,他才細細詢問起了這幾日蕭老夫人在家中的狀況。
蕭老爺子一聲不吭,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擔憂。
蕭浮生便細說了一番,左不過跟前段時間一樣,只是虛弱的時候,越發虛弱,讓人不敢放心。
蕭二夫人眉頭微皺,擔憂道:“大夫說了,是心病。”
她歎了一口氣,覷了一眼蕭韞之,才道:“今年是大哥大嫂十年忌辰。”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當年蕭鶴出聲不久,便生了一場大病,直到在佛寺裡修養了三年才回到府上,卻被人判定說是母子淺緣母子命,不過三十年母子情。
蕭老夫人為了這句話,多年禮佛,常行善事,只為兒子祈福,卻不想兒子在三十歲之前,仍是去了,蕭老夫人娘家早年做了些不太正德之事,便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成了心病,尤其後來蕭家唯一的小孫女蕭綰也去了,心病便越重了。
蕭家的人都曉得這些事情。
蕭浮生歎聲道:“我已經著人去尋大夫。”
最後還是蕭二夫人覺得自己不該說蕭鶴忌辰之事,道:“前幾日來了一位雲遊的大師,說這是母親的劫,若是讓母親再認下一起乾親,便可漸除心病,化險為夷。”
蕭韞之擰眉:“乾親?”
蕭浮生也覺得事情頗為怪力亂神,搖頭道:“一個雲遊的大師,據說從北方雲遊而來。”
蕭二夫人是個溫柔的婦人,平日也經常跟蕭老夫人去上香,瞧著兒子這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便不太滿意:“大師是位得道高人,不許你這般不敬。”
蕭浮生:“……”
蕭二夫人道:“大師說的我跟你爹去年經歷的事情都說中了,還說中你的生辰八字,這還能有假不成,總之,佛法自有佛法之奧妙,即便你們不信佛,也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已讓人去找了。”
“找什麽人?”蕭韞之問。
蕭二夫人道:“大師說了,只要老夫人認下一對己亥年八月初六出生的孩童為乾孫,便能去除心病,藥到病除。”
蕭老爺子也點了點頭,對蕭二夫人的安排頗為認同,瞧了一眼蕭韞之和蕭浮生,眉目皆擔憂之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蕭韞之和蕭浮生兩兄弟對視一眼,皆不說話。
*
比起蕭家,雲莞這邊要輕松許多。
她馱著一輛馬車滿載而歸,剛進村,在地裡忙活的雲大娘和雲玉娘便看到了,兩人都停了下來,快步過去:“阿莞回來了!”
路上的人看到了,也都看過去打起了招呼,“阿莞!”
雲莞笑著打招呼,“阿娘!我回來了!”
馬車還沒有進家門呢,聽到動靜的兩小只便都跑了出來:“阿姐回來啦!”
雲莞跳下馬車,立刻被兩小只抱住了大腿,兩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她,歡快地叫喚,可見這些日子不見雲莞,可將人想念壞了:“阿姐阿姐!”
“霜兒想阿姐!”
“小琛也想阿姐!”
“阿姐你去了好久,小琛已經寫了十張大字啦!”
“霜兒也是,霜兒跟哥哥學習,會背書啦!”
兩小只許久未曾見到雲莞,雲莞這一回來,就嘰嘰喳喳鬧個不停,搶著炫耀自己學了多少東西。
雲莞好笑地一手拎著一個的脖子往家裡去。
今日私塾休學,雲承德剛好也在家,聞聲也都出來了。
雲莞一一打過招呼之後,又去跟老太太打過了招呼,這才將馬車上的高粱種子拿下來,將鎮上帶回來的禮物分給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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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人生活變好了,節儉的習慣依舊沒有改,雲承德夫婦一面說雲莞太破費了,一面又笑得合不攏嘴地收下雲莞帶回來的新衣裳和書籍。
都知道雲莞此次去陵陽城是買種子的,路上看到的村民,家裡跟著雲莞一道種高粱的,全都聚了過來:“阿莞,種子可買回來了?”
“買了買了。”雲莞笑道,說罷便讓人將三大袋高粱種子從車上搬下來:“都買回來!”
“可以往地裡撒草木灰了。”
“準備準備,等下一場雨過後,咱們就種上高粱!”
“好,等下雨就種地!”村民們看著滿滿三大袋的高粱種子,都歡呼了起來。
“都聽阿莞的,阿莞說怎麽種,咱們就怎麽種!”
“叔別的沒有,就是有力氣!”
因為雲莞的回來,雲家的小院裡,都傳出了歡笑聲。
不少小孩兒也跑過來,小琛和霜兒拿著雲莞從城裡帶回來的糖果分了跟一群小孩一起吃,瞬時間,歡笑的聲音傳了老遠。
村裡百戶人口,好幾百號人,也有部分人並不與雲莞一道種高粱,路過雲家的院子,見到裡邊傳來的歡笑聲,都忍不住駐足,探著個腦袋觀看。
“阿莞真的買了高粱回來啊?”
“能種麽,我活了幾十歲了,還沒見上林村中過高粱。”
“可不是,阿莞還是個小姑娘,懂什麽,做什麽就信她的話?”
有幾句酸溜溜的話,也有人後悔:“我尋思著,是不是要跟阿莞一起種高粱呢,這大夥兒都跟著種了。”
*
一些酸溜溜的話,雲莞自是不知,與大夥簡單說了如何種高粱之後,便讓大夥回去做準備了。
從陵陽城帶了不少單子回來,這段時日,釀酒可以進入持續的生產流程了,但目前主要的問題,還是引水。
水是山泉之水,原先是一擔一擔挑過來的,如今釀酒工程量大,一擔擔挑過來,顯然浪費人力又浪費時間。
雲莞心裡已經有主意了,就差幾個幫工而已。
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阿莞……
阿莞:???我怎不知道
某人:(笑)不如我……
阿莞:你閉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