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視間陶兮很快就低下了頭, 不知想到什麽,忽然扭扭捏捏在男人耳邊輕語了一句, 跟著趕緊別過頭去拿筷子。
蕭臻輕笑一聲, 握著那纖細的胳膊, 一邊看著書, 似乎難得有空暇, 整個雅間也變得清幽起來。
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菜,旁邊還有杯熱乎乎的羊奶,陶兮艱難的喝了兩口就放下了杯子,粉嫩的小舌舔著唇角的奶漬,忽然拿起一塊黃金糕遞在男人嘴邊。
直到見他咬了口後, 這才滿意的也咬了口, 一邊口齒不清的道:“雨心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呀?”
李嬤嬤和玉竹雖好,但管的她太沒有自由可言, 還是雨心要更懂她心意。
“過幾日。”男人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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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陶兮這才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又湊過腦袋輕聲道:“那毒這麽厲害, 吳妃都死了,母后不會也有事吧?”
從自身角度來說,她自然是非常討厭惠太后的,畢竟對方時時刻刻都恨不得置她於死地,但又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她又是蕭臻的生母, 對方要是死了,蕭臻多多少少肯定會不好受。
瞥了眼那張複雜的小臉,蕭臻抬手揉了揉她腦袋,聲音平靜,“等母后好轉,朕會讓她出宮與九弟同住。”
話落,陶兮倒是吃了一驚,可怕就怕對方不肯走,不過這的確是對大家都好的狀況,惠太后那麽喜歡蕭岩,後者也很孝順,肯定會很母慈子孝,出了宮對方手再長也伸不到她這了。
“可是這樣的話,那些大臣不會拿這事做文章嗎?”她怕別人說蕭臻不孝順。
一邊看著書,男人神情未變,並未說話。
陶兮覺得他這種做法怕是含有其他深意,但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只得繼續咬著糕點一邊推開窗,伸出頭往底下瞧了瞧。
縱然儀仗隊已經走遠,可底下的百姓依舊在那津津樂道,對於宮中的事外頭的人自然不清楚,所以陶兮這次祈福也是為了給百官和百姓們留個好印象而已,畢竟有時候輿論真的可以殺人。
寒風凜冽,濕潤的街頭到處都是雨水,可並不影響人們的走動,不知為何,陶兮突然想到了繁華盛世,如果殊王挑起事端,這片安寧美滿不知會變成何樣。
撐著下頜看了一會街景,陶兮正準備把窗戶關上,可余光忽然掃到了一個人影,男子一襲白袍身長玉立,在人流湧動的街道上格外顯眼,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公子。
“看夠了?”
突然被後面的聲音嚇了一跳,陶兮立馬回過頭,只見蕭臻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正負手目光淡淡的望著她,根據以往的經驗,陶兮知道這人肯定又要生氣了。
下意識望了街道上的人一眼,她連忙合上窗,一本正經的道:“外頭風大,也沒什麽好看的。”
蕭臻神情晦澀不明,也未拆穿她的話,只是冷著一張臉繼續靠坐在那看書,給人一種生人勿近感。
以衛琛的年紀,是時候該賜婚了。
陶兮也不敢說話,自己剛剛就看了一眼而已,再說她還經常看易木呢,也不見她們皇上生氣……
可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易木當真走了進來,對她點頭示意後,就湊近蕭臻耳邊低語了幾句,看起來好像發生了什麽事。
指尖輕叩著桌面,蕭臻忽然將視線投向局促不安的女子身上,後者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只是故作淡定的坐在那吃東西。
“去萬佛寺。”他目光銳利的看向易木,“朕不想看到還有意外發生。”
後者神情一肅,“皇上放心,屬下就是拚死也不會讓娘娘掉一根頭髮!”
陶兮有些呆愣,像是明白了什麽,一定是萬佛寺發生了什麽事,需要她出面,那蕭臻就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替她戴上鬥篷帽,蕭臻並未多說什麽,但眉宇間隱約露出一絲不放心,陶兮握住他手笑了笑。
“朕一會就過去。”他劍眉微蹙。
點了點頭,陶兮就跟著易木出了雅間,樓下大堂人來人往,她低著頭鬥篷帽遮住半張臉,並未多少人注意,肚子也被寬松的狐裘遮住,看不出絲毫痕跡。
等上了馬車,陶兮發現周圍有不少便衣侍衛,應該是蕭臻怕她出事,想著這,她立馬去問外頭趕車的易木發生了什麽事。
“人到萬佛寺時遇到刺客,您的替身被刺中心口,太多人看見,所以需要您前往萬佛寺扮作受傷的樣子,只要說劍不深,便不會有人懷疑。”
聽著馬車外的聲音,陶兮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今天去的是自己,鐵定要一屍兩命不可。
“那假扮我的人如何?”她立馬問道。
外頭的人頓了下,“當場身亡。”
呼吸一頓,陶兮後背陣陣發涼,雖說只是替身,但為了真實xin,去的可都是好手,幾乎將替身圍的密不透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出事,可見背後的人能力有多大,說不定刺客就混在了儀仗隊裡,安南王長年在封地,絕對沒有這個能力在宮中安插人手,惠太后也昏迷不醒,就只有趙家和殊王有這個能力,但殊王為什麽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
細思極恐,這時候蕭臻肯定要從“皇宮”趕來,這個時候若是刺客知道她還沒死,不知道會不會又痛下殺手?
像是猜到了她的顧慮,外頭的易木又認真道:“娘娘放心,這一路都有咱們的人,就算有危險,屬下也能帶您離開這裡,到了萬佛寺,也有重兵把手,屬下會一直寸步不離跟著您的。”
這次皇上不過故意丟出一個漏洞,果然驗證了那個猜想。
第一次覺得周圍都是危險,陶兮忽然抬手覆上隆起的腹部,面上帶著點擔憂,以前不覺得,現在她真怕自己有個什麽磕磕碰碰。
不過好在一路還算順利,陶兮也從萬佛寺的後門溜了進去,一路上都被打點過了,並未碰到什麽人,只有那一隊便衣侍衛時刻警惕的跟在她身後,跟著又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洞,繞了一會才從裡頭出來,不過出來時已經是個充滿血腥味的房間。
“娘娘!”
李嬤嬤連忙上前將她從書架的暗門後扶出來,眉眼間帶著一股濃濃的慶幸,而陶兮也發現了牀上那個穿著她衣服的女子,不僅身形差不多,連臉型也非常像,可五官就不怎麽像了,不過只要戴著帽子相信沒有人會認出那不是她,只是此刻那女子臉色蒼白,心口更是有一個血洞,涓涓血漬染紅了大片牀單,讓人觸目驚心。
“娘娘待在這就好,屬下會在屋頂看著的。”易木說完,就與另一個侍衛將那個替身的屍體從地道裡帶了下去。
李嬤嬤也立馬拿出一套衣服讓她換上,還一邊叮囑的著道:“您只是受了輕傷而已,那一劍剛好刺中了玉佩,才辛免於難,隨行的太醫已經被刺客殺了,如今還無人知道您的傷勢。”
換上宮裝,陶兮只覺得心有余悸,那刺客當真是狠毒,連太醫都不放過,這樣一來,就算自己沒死,沒有太醫診治也得失血過多而亡。
寺廟的客房都非常素靜,這應該是給皇室中人歇息用的,因為裡頭還有個書架,可此時屋裡依舊彌漫著一股揮散不去的血腥味,一想到剛剛那個替身,陶兮就格外不適,這要是自己的話……
“你和玉竹沒有事吧?”她想起李嬤嬤兩人一直都跟在替身旁邊。
後者立馬搖搖頭,“老奴只是跌了一跤而已,玉竹也無什麽大礙。”
說到這,李嬤嬤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湊過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老奴多心,也許是看錯了不一定,老奴發現那些刺客似乎在避開玉竹姑娘一樣,有次都快誤傷玉竹姑娘了,那刺客居然還硬生生刺偏了,您說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