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陸焯難得遇到比他還橫的。
蔚藍這種橫,他真是頭一回見,腦回路奇特的女人。她說什麽都理所當然的模樣,
正好,他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隨後,沈放推門進來,在瞧見蔚藍的時候,雖然挺開心,不過沒多少驚訝。
剛才他進來之前,就已經有人偷偷跟他報告過,今天秦總帶回一個特漂亮的姑娘。
秦陸焯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沈放,他身邊哪有什麽女人……
剛這麽想著,他就想起那天在燒烤店遇到的人。
這不,還真被他猜對了。
沈放:「蔚小姐,你來了。我剛回公司,沒親自迎接,失禮了。」
「你對待每個人都這麽客氣嗎?」
蔚藍見他這麽鄭重,淺笑道。
沈放立即搖頭,表示:「那當然不是,只有你我才這麽客氣,畢竟你是我們老大的朋友。」
秦陸焯見他這幅熱情似火的模樣,瞧著有些心煩,「沒事就回去上班?是不是手頭上的事情太少了?」
沈放一聽,心都要塌了。
上回秦陸焯說這話的時候,沈放真的足足忙了一個月才休息。中間別說放假,就連脚沾地的功夫都沒多少。
於是,沈放趕緊找藉口溜了。
只是等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想了想回頭,「蔚小姐今晚就別走了,一起吃頓飯啊。」
蔚藍啓唇,正要回他。
誰知坐在椅子上的秦陸焯,瞧了他一眼,半諷刺地說:「要不今天晚飯讓你請了?」
沈放正想說好,轉念一想,自己這不就成了電燈泡。再看著秦陸焯的臉色,哪裡不知道自己要是再敢多留一分鐘,別說這個月沒休息,估計到過年前,他都沒想消停。
他趕緊溜之大吉。
等沈放走了之後,蔚藍回頭看他,淡淡道:「我們也走吧。」
秦陸焯皺眉,沒吱聲。
直到蔚藍指了指角落的猫籠:「送秦小酒去寵物醫院吧,我怕它這麽撓下去,後腿傷勢更重。」
秦小酒是個不安分的猫崽子,這會兒被關在籠子裡,就沒消停。
最後,秦陸焯還是起身,單手提起猫籠。
他看著蔚藍;「我會送它去的,你不用特意跑一趟。」
「它好歹是我爬到樹上救下來的。」
一句話,還真堵地秦陸焯沒話說。
他低頭看著籠子裡的秦小酒,心道:狗崽子,沒事給自己弄了個救命恩人回來。
兩人一塊出來,這次,秦陸焯直接領著她到了一輛黑色越野車旁邊。
上車之前,蔚藍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籠子,低聲說:「我來拿吧,你開車。」
分工挺明確。
他的車跟他這個人一樣,乾淨利索。
上了車之後,除了一包紙巾之外,車內再也找不到第二件多餘的裝飾品。
開車去寵物醫院的路上,蔚藍問:「怎麽想起來養猫?」
按理說,以他的性格,即便真的養寵物,養得也應該是大型烈犬。猫太過嬌氣,他會嫌麻煩。
這次,秦陸焯倒是很配合地回答了。
「它藏在我車輪裡,被我發現,就養著了。」
秦小酒是只流浪猫,因爲天氣太冷,喜歡藏在車輪裡。結果就偏偏很巧地藏在秦陸焯車輪裡,又偏偏很巧地是,一向連給自己弄口吃的都嫌麻煩的秦陸焯,居然在那天、那一刻,看見這麽個軟軟小小的東西。
心軟了。
結果,事實證明,他確實有瞎眼的時候。
秦小酒剛到家的那兩天還乖巧地不敢四處亂跑,後來發現自己是這個家的一員,就開始蹬鼻子上臉,完全暴露本性。
所以在聽到蔚藍誇它乖的時候,他沒克制地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
到了寵物醫院,這會兒人不是很多。
很快護士就領著他們一起過去,因爲之前秦陸焯剛領養秦小酒的時候,就帶它來這家醫院打過疫苗。
這麽英俊高大的帥哥,抱著一只猫過來,簡直融化了這裡所有未婚姑娘。
當他們進入醫生辦公室,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一臉溫柔地抬頭看著他們,却在視綫觸及到蔚藍時,那張明顯剛塗過口紅補妝的面容,出現一絲不敢置信的失望。
待秦陸焯將情况簡單說明後,醫生一邊給秦小酒檢查,一邊頻繁地看向他們兩人。
蔚藍幷肩站在他身邊,雖未太親密,可是她實在長得太過顯眼。
膚白貌美,穿著大衣雖然將身材裹著看不見,却依舊顯得高挑,打扮雖簡單,處處透著氣質。
女醫生明明已經早旁敲側擊過很多次,確定秦陸焯沒有女朋友,她心底一分心,下手檢查的動作明顯重了些,秦小酒喵地叫了一聲,險些竄出去。
秦陸焯皺眉,他也看出來女醫生的分心了。
只是他沒做聲,旁邊的蔚藍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淡淡道:「我們還是先出去等著吧,免得打擾醫生檢查。」
秦陸焯低頭,看著她挽著自己手臂的手指,纖細,瑩潤。
手是真好看,就是放錯了地方。
只是他到底沒當著別人的面,甩開。
剛出了門,他立即鬆開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別開頭之後,剛要說話,却被身邊的人搶了先。
她說:「不用謝我。」
秦陸焯被她氣笑了,再次回頭睨了她一眼,單手插在兜裡:「謝你?」
「剛才這位醫生,喜歡你。」她說。
……
他淡淡道:「別胡說八道呢。」
這次,蔚藍笑而不語。
倒是秦陸焯想起之前手機裡,幾次都收到醫生發來的短信,提醒他養猫的各種注意事項。
當時他還在想,現在醫院的服務倒是人性化。
只是沒想到,這份人性化,只對他一人服務。
他們再次進去之後,女醫生的態度明顯公事公辦了許多。秦小酒後腿沒有骨折,不過在樹上弄傷了,所以腿上的猫毛被剃了一圈,又裹了藥。
「送你回去?」
站在車旁的時候,秦陸焯已經伸手拉開車門,整個人猶如融進這黑幕之中,只有那雙眼睛,亮地有些過分。
不過說完,他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錶。
蔚藍搖頭:「不用,我的車停在你們公司附近,你送我回你公司就好。」
兩人再次上車,開車回了公司。這次車內明明沒人說話,可氣氛却越發輕鬆。
因爲臨近下班高峰期,回來明顯堵了許久。
等車子在公司門口停下,外面已經華燈初上。
周圍霓虹交織,路邊昏黃燈光,順著馬路猶如長龍般,蜿蜒而下。秦陸焯把車停下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後座上的猫籠,秦小酒上了藥之後,一直挺乖的。
他開口:「晚上想吃什麽?」
正在解安全帶,準備下車的蔚藍,回頭看他,眼波流轉,「你要請我吃飯?」
「你救了秦小酒。」
他是替自家的小畜生還債。
不過這頓飯,到底沒吃成,因爲蔚藍臨時有事離開了。秦陸焯乾脆提著秦小酒的籠子,回了公司。他這人在吃的上面沒那麽多講究,以前在警隊的時候,吃警隊食堂。
現在自己開了公司,又是天天吃公司食堂。
沈放出來正好碰見,見他獨自一人,還往後瞧了一眼。
剛才有眼綫偷偷跟他說,秦總是跟那位漂亮小姐一起離開的,沈放還覺得自家老大總算是鐵樹開花。誰知這才多久,就吃完飯了?
「老大,你和蔚小姐都吃過晚飯了?」
秦陸焯翻了他一眼,沈放閉嘴。
只是沈放又老媽子屬性上身,念叨道:「哎,老大,真不是我說你,這樣太不厚道了,好歹人家也是姑娘,請吃個飯怎麽了。」
這會兒他可完全忘記了,秦陸焯以前是怎麽以秋風掃落葉的姿勢對待那些喜歡他的姑娘。
直到旁邊的男人真被他念叨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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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不吃。」
男人闊步走了,留下沈放待在原地。
……
沈放楞了半天 ,意識到,所以不是自家老大不願意,是人家姑娘拒絕了?
**
晚上,秦陸焯本來已經在家裡洗完澡,結果,就接到一個電話。
他聽完之後,穿上衣服就出門了。
等到了地方,幾分鐘之後,一個矮瘦的男人四處張望了好幾次,這才小心翼翼地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上了他的車。
「焯爺,好久不見了。」
秦陸焯半開著車窗,手指間夾著烟,半眯著眼吸了一口,待轉頭吐出窗外,聲音低啞,「別廢話,消息准嗎?」
矮瘦男人嘿嘿笑道:「焯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潘子是什麽人,就沒我打聽不到的消息。」
哼,秦陸焯鼻腔裡溢出一聲冷哼。
這一聲,打斷了潘子接下來的誇誇其談。
潘子壓低聲音說:「這個吉叔以前是雲南、緬甸一帶混的,不過這幾年在咱們城裡也是大有名氣了,都知道他手頭有貨有人,而且比起別人最起碼便宜了一成,所以各個求著他。」
秦陸焯眼底透著冷,又一個垃圾罷了。
潘子見他不說話,也沒在意,都知道這位爺的性子。
他:「焯爺,您以前在道上太有名了,就算如今不當警察了,也沒幾個人敢跟您來往啊。」
秦陸焯沒爲難他,淡淡說:「我只問點兒事情,別的一概不管。」
犯法的事情留給警察就好,既然他現在是個平頭百姓,他不會給自己找事。
潘子嘿嘿一笑,又說:「今個據說吉叔是來見一個大客戶的,所以您能不能見著,我也保證不了,就看見你自己本事了。」
說了半天,他就是漏個消息的。
不過秦陸焯跟他認識的久,這小子雖然也是混的,不過却不是窮凶極惡的人,頂多賣賣消息,幹點灰色邊緣的事情。
像這種不起眼的人,有時候消息來源還挺真。
潘子說到這兒,忍不住看他,嘿嘿笑道:「焯爺,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咱們是不是……」
誰知,他剛說完,秦陸焯直接掐滅烟頭,精准地扔進路邊垃圾桶。
等他啓動車子,開出去。
潘子睜大眼睛喊道:「焯爺,你這是要嘛呀?」
「跟我走一趟,讓我見著人,錢給你加倍。」
這話一說出口,潘子恨不得給他跪下,這不是逼著他上吊。
到了地方,是個酒吧,門口站著七七八八打扮時髦的年輕人,特別是穿著短裙的姑娘,雖然北京這會兒還沒到數九寒冬,可到底進入初冬,一個個倒是露腿露地毫不畏懼。
潘子最後哀求道:「焯爺,你給條活路吧,我就是個賣消息的。」
「你帶我進去,辦法我自己想,不爲難你。」
秦陸焯聲音淡然,却透著不容置喙。
潘子知今個這事兒是完不了,乾脆放弃掙扎,真跟著他進去了。
進去之後,秦陸焯直接要了靠近二樓的卡座。這酒吧,一樓是卡座和散座,二樓是包厢,談事肯定是在二樓,他坐這個位置,誰去二樓,一目了然。
今天去二樓的樓梯口,站著兩個穿衣服的男人。
秦陸焯甩了下巴,問道:「平時也有人守著嗎?」
「應該沒有吧,估計是吉叔要來的緣故,老頭謹慎。」
秦陸焯冷漠地瞧著,直到他端著面前的酒杯低頭喝了一口,潘子就喊道:「焯爺,你瞧,你瞧,這女人正點啊……臥槽,她不會就是那個大客戶吧。」
被潘子這麽大呼小叫,秦陸焯抬起頭。
他就看見一個穿著大紅色連衣裙的披髮女人,緩緩地走向樓梯口,她手臂上挽著一件白色大衣,夜店裡昏暗光綫下,那一身紅裙襯地她整個人如羊脂玉般,散發著柔軟瑩潤的白晰光澤。
過於嫵妹的風情,與他見過的哪一次,都不一樣。
秦陸焯過去的時候,潘子都沒來得及拉住。
「蔚小姐,咱們吉叔已經在樓上等您了。」
旁邊穿著一本正經西裝的男人,眼中不乏驚艶地看著她說道。
站在樓梯口的兩個黑衣人,見到領路的男人,恭敬地點頭,未加阻攔。
蔚藍跟在他身後,穿著尖細高跟鞋的一只脚,剛踏上鋪在樓梯上的柔軟毯子,手臂却被人猛地拽住。
緊接著她整個人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領路的男人聽到身後動靜,一回頭,就看見自己的客人被一個陌生高大的男人拽在懷裡。
他怒道:「你他媽是誰?」
這人正使眼色,準備讓兩邊保鏢教訓來人。
就聽到來人,冷漠又狠厲地聲音:「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