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擔憂(2更)
周修文放出一批人,去追呼延昊,夜半時分,城門處卻動靜喧囂。
蕭韞之落地時,一身殺氣仍收不住。
看到雲莞手上還捏著那一條細蛇不放,揮劍斬過去,“不放開,捏著這玩意做什麽?”
話畢,一條蛇便成兩半掉落在地。
雲莞嚇了一跳,抖了抖身子,搓了搓自己的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一把跳開了。
她前世做過藥酒,抓蛇不過是小事罷了,但實際上對這冷血之物,依舊能遠離便遠離。
蕭韞之伸手扶了一把雲莞,身上的殺氣,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抬手刮了一下雲莞的鼻尖,又恢復了那副慵懶的語氣:“嚇壞沒有,小財迷?”
雲莞深呼了一口氣,雖臉色依舊蒼白,卻輕輕搖了搖頭。
雲懷禮跑上來,抓著雲莞:“阿莞,怎麽樣,有沒有事?”
雲莞蒼白的臉上漾起一抹安撫的笑意,瞧著雲懷禮面上擔憂恐懼,只搖了搖頭:“大哥,我沒事的。”
雲懷禮依舊不放心。
蕭韞之抬手拍了拍雲莞才及自己胸膛的發頂,安撫道:“沒事了,阿莞,好好待在周府,別出門。”
說罷,與周修文對視了一眼,他便要提劍離開。
雲莞下意識拉住蕭韞之的手腕。
蕭韞之回頭看了她一下,少年的面上,是鮮見的冷峭,那雙眼看向少女時,亦是鮮見的溫柔。
雲莞深吸一口氣:“小心。”
蕭韞之笑了一聲,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轉身躍身而去。
一夜的有驚無險之後,雲莞再也沒有見過蕭韞之。
*
另一邊,呼延昊出城之後,便有人接應了。
朱讚和蕭韞之雖追了上來,一番惡戰,犧牲了不少人,他自己也受了傷,為逃命,只能闖入了山林,借著夜色隱匿蹤跡。
此番陵陽城一行,與東方敬的接洽不算成功,但呼延昊本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東方敬不足倚重,那一份不知真假的行軍圖他自然也不敢真的看重,但倘若能在東瀾國的朝堂裡安劄幾個蛀蟲是不是鑿空東瀾國的血肉,對北丘國只會有利無害。
尤其,這個人,是惠帝的兒子。
可顯然如今這項計劃並不太成功。
呼延昊對地形不熟悉,只能憑著本能在林子裡亂竄。
兩次被蕭韞之和朱讚追上,動了刀槍,他身上添了不少傷口。
天色將亮的時候,他才擺脫了朱讚和蕭韞之,但身上已經落了不少傷痕,非常狼狽。
一處隱秘的山洞裡,呼延昊臉色蒼白。
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眼神和姿態,依舊像一頭餓狼一般,隨時將人撲倒在地、而後撕裂。
呼延昊手心裡拿著一把簪子,那是雲莞刺在他身上的簪子,便是這一刺,徹底扭轉了他的局勢,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看著這把簪子,呼延昊眼裡的戾氣越發深重,他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小丫頭,給了他這樣致命的一擊。
不過,想起那丫頭靈動的雙眸,果然跟東瀾國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相差甚大,對方竟敢能抓住他身上的蛇。
呼延昊抵著舌根嗤笑了一聲,冷鷙之聲在幽靜的山洞裡詭異非常:“有意思!”
沒人敢抓他的蛇,即便是草原上的女人,也沒人敢。
他第一次在一個女人的手裡栽了跟頭,不,那還不算一個女人,是個小丫頭罷了。
呼延昊瞧著那簪子,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鋒利的眸子裡盡是暴戾與凶狠。
旁邊的幾個屬下看得膽戰心驚,有人小心翼翼拿著藥瓶走過來,用北丘國語與呼延昊咿咿呀呀說了一陣,呼延昊看了看那跟簪子,收了起來,讓下屬給傷口敷藥。
雲莞刺中的傷口,在胸口,一開始火辣辣地疼,讓他錯以為中毒而不敢與蕭韞之和朱讚周旋,此刻檢查了才知道,根本無毒。
隨行從簪子中空的縫隙裡查到了蛛絲馬跡,是花椒,一種生長與東瀾國西南部的草藥,味道刺激。
呼延昊聽罷,深知自己被雲莞耍了一把,怒極反倒仰頭大笑了起來,“好,好得很!”
*
雲莞被送回周府之後,徐氏便帶著大夫丫鬟什麽的一窩蜂湧進了院子裡。
之前若不是雲莞擋住了她,被抓走的,或許便是周老夫人或者她自己的,如今她不僅將雲莞當成了自己的妹子一般對待,更是當成了救命恩人一般,紅著眼睛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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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莞無奈了:“徐姐姐,我真的沒事。”
徐氏抹著眼淚,“你這傻姑娘,做什麽要衝上來,這原本不該是你的事情。”
即便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徐氏還是滿腹憂心與愧疚。
“都一樣的。”雲莞道:“對方心狠手辣,徐姐姐若是被抓走了,還不知會如何呢。”
徐氏也知道,倘若是自己被抓走了,不說清白被汙,也著實沒有雲莞這樣的心態,更不敢保證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這麽一想著,她看先雲莞的眼神越發愧疚與感激。
雲莞安撫了人好一會兒,才將人勸回去休息,她也才終於能安安靜靜坐下來,仔細回想今夜的事情。
那人必定不是一般人,被人稱為三王子,當是北丘國三王子。
怪不得陵陽城中這樣大動乾戈。
而蕭韞之顯然早已知曉對方的身份,甚至那一晚手上,也可能因為北丘三王子。
也不知蕭韞之如何了。
她心裡想著事,就這樣靠在牀頭,滿身的疲憊之後,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第二日醒來,也未曾見到蕭韞之的身影,更沒有聽到消息,倒是周老婦人又將她請去了院子裡,噓寒問暖了一陣。
周修文自己也異常忙碌。
天亮之後,城門打開,連續封城了兩日之後,總算再開城門。
雖然城門口的管控依舊嚴格,但對於不明所以的老百姓來說,也是大快人心的舉動。
東方敬在城門開啟之後,也以視察要事為由,離開了陵陽城。
但他卻不知道,這樣急匆匆的離開,等待他的,同樣是一條絕路。
一個投敵叛國的皇子,在蕭韞之的眼裡,連只螞蟻都比不上。
東方敬一離開了陵陽境內,便遇刺了,命是留住了,但是比沒有留住還要讓他痛不欲生。
當日午後,一只信鴿,悄無聲息往北境而去。
*
距離陵陽城兩千裡的北境營地。
鎮遠侯謝攬雲麾下。
時節已是陽椿三月,中原各地,早已椿暖花開,柳枝發芽,只有此處,依舊寒冷如冬,士兵們身上破舊的厚衣裳還沒有脫下來。
東風關外的東風卻永遠到達不了北境。
一場戰役過後,雙方持平,戰士歸營之後,此刻正在營地裡包扎傷口的包扎傷口,罵北丘國人的罵人。
鎮遠侯謝攬雲身上盔甲還沒有卸下來,虎步生威地走進了帳中。
親信立刻將剛到的信件拿上來:“侯爺,陵陽城加急。”
這是從陵陽城發往北境的第一封信,在發現呼延昊蹤跡的那一天晚上,便已經發往北境,兩日之後,謝攬雲才收到。
他拿過信件一看,待看清裡面的內容,年過不惑的謝攬雲也不由得拍桌大怒:“混帳東西!”
說罷,他又急匆匆地出去了,一邊走一邊道:“召集各將領議事!”
*
蕭韞之再回到陵陽城,是隔日傍晚。
彼時朱讚已經回到城內,城內的生息也恢復了安定。
朱讚與周修文一起談事,見到蕭韞之回來,不由得大笑著迎上來:“你小子身不錯,昨夜與呼延昊對招,一點下風也不落,有沒有興趣跟俺老朱去北境參軍,俺老朱不騙你,你跟我去參軍,以你的伸手,絕對能升將軍。”
蕭韞之含笑:“朱將軍過獎。”
“哎!不過獎不過獎,俺老朱說話實在,絕對不騙人!”
蕭韞之道:“或許我日後真的會參軍追隨朱將軍,到時候朱將軍可別嫌棄我。”
“只要你肯來,我老朱絕對歡迎!”朱讚拍著胸脯保證道。
周修文看不下去了,此前蕭韞之一直沒有出現在朱讚的面前,昨夜若非是情況特殊,他本來也不想出現了,這會兒既然出面了,便也不再瞞著。
周修文這才跟朱讚介紹了一下蕭韞之:“朱將軍,這位便是蕭韞之,字扶疏,太平鎮上蕭家大公子。”
朱讚來陵陽城之後,吃過不少花酒,聞言一拍雙手:“不,不就是那位扶疏公子!讓陵陽城花樓的姑娘們日日念著的那位!”
蕭韞之:“……”
朱讚聽到這裡,懊悔地一拍大腿,這都叫什麽事啊,人家那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等著繼承家業的,誰還去參軍啊。
雖然如此,但蕭韞之功夫了得,他還是非常欣賞。
朱讚和周修文還有事要商量,蕭韞之並非官府之人,當下說了幾句便告辭回周修文給準備的客院了。
雲莞一直注意外面的消息,蕭韞之回來之後沒有多久,她便知道了。
安排的客院距離並不遠,她直接跑出院子去等蕭韞之。
蕭韞之進入客院時,便見到少女在小花園邊翹首等待,因為東方敬和呼延昊的事情而不快了一夜的心情在見到雲莞的時候,便忽然變得輕松了一些。
雲莞一見到人便提著裙子跑過去,直跑到蕭韞之跟前才止住腳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蕭韞之便站在原地,任由雲莞打量自己,少年含笑的雙眸,幾分愜意溫情。
好一會兒之後,雲莞才雙眸清亮地看著蕭韞之:“沒事吧?”
蕭韞之笑著拍了拍她的法頂:“能有何事?”
“誰知道啊。”雲莞撇了撇嘴,跟在蕭韞之的身後,話也沒停:“誰叫咱們扶疏大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呢。”
蕭韞之被雲莞說笑了,轉頭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在雲莞額頭上點了一下,“就你機靈。”
雲莞努了努嘴:“哼!”
跟著蕭韞之進了院子,確定蕭韞之沒有受傷之後,雲莞才放心下來,蕭韞之擔心昨夜的事情將她嚇到了,但瞧著雲莞還能說會笑的,也放心了不少。
不過雲莞感到好奇,悄聲問:“那個人真的是北丘國三王子,皇帝的兒子?”
蕭韞之點頭,道:“莫要多想,人都跑回北丘國去了。”
雲莞閉嘴了,半晌才道:“你前兩日受傷,也是因為他麽?”
蕭韞之點了點頭,雲莞不由得怒了:“那人一看便不是什麽好人,戰時還潛入陵陽城,居心叵測。”
蕭韞之樂了:“你這是什麽火眼金睛,一看便知?”
“當然。”雲莞彎眸打量著蕭韞之,一點羞怯也無:“他若是生得像你這樣漂亮,我便不首先覺得他是壞人。”
“小姑娘家家!”蕭韞之敲了一下雲莞的額頭,想著小丫頭果然年紀小,就會以貌取人。
不過,這話聽了,他不否認,自己心情非常好,道:“人走了,傷得也不輕,放心,陵陽城眼下不會再生是非。”
雲莞眨了眨眼,心中好奇蕭韞之這小紈絝怎麽會摻和進這些事情裡,但終還是壓下了好奇心。
蕭韞之道:“這幾日將生意的事情談好,我們準備回太平鎮。”
雲莞點頭:“嗯!”
某人:媳婦會擔心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