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6
次年三月， 葉瀟揚帶羅漪回了汐水一趟。
汐水這十年來發展很快， 可一中還是記憶中的紅牆綠樹。
他們這次回一中有兩個目的， 一是看望曾經的老師，二是拍婚紗照。
這裡是他們愛情的起點。
兩人在保安處登記， 隨後手牽著手踏入一中的校門。
道路兩旁的海棠開得熱鬧，香樟樹抽了綠芽，微風一吹，花香浮動，樹影婆娑。
這條路他們曾走過無數次， 如今故地重遊， 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記得嗎？」葉瀟揚說道，「有一次放學， 天空突然下雨， 你沒帶傘， 我帶了。」
「我想給你打傘， 你怕被其他人看見， 一個人固執地走在雨裡。」
那時候羅漪謹小慎微， 生怕早戀敗露，到哪都要跟葉瀟揚保持安全距離。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撐著傘走在你旁邊， 結果雨水順著傘簷流到了你頭上。」葉瀟揚回想起小羅漪當時雙手捂頭皺眉的可愛模樣，不禁抿唇微笑。
羅漪記得這件事。
後來葉瀟揚把傘塞給她，自己冒著雨走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學生們正在上課。
兩人來到高三教學樓， 季長明依然帶的是六班。
他正站在講臺上講物理題，十年過去了，老季也老了。
季長明注意到教室後門有人，便讓學生們自己先琢磨下一題。
他打開後門，愣怔片刻，才反應過來：「葉瀟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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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他身邊的羅漪，有點兒眼熟，他卻一時半會兒記不起她的名字來了：「你是羅……」
「羅漪。」她立刻接過話頭。
羅漪沒有葉瀟揚當年的豐功偉績，季長明也只教過她兩個月，記不得名字很正常。
要說季長明對羅漪最深的印象，莫過於高三的時候，她和葉瀟揚被方大海在小樹林裡逮了個正著。
他趕過去處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倆學生暗度陳倉好久了。
可現在，十年過去了，葉瀟揚帶她一起回一中，這是……
「季老師，我們結婚了。」葉瀟揚說道。
「恭喜啊，」季長明笑，「什麼時候結的婚啊？」
「快一年了，但婚禮還沒辦。我們想回一中看看，順便拍婚紗照。」
這會兒教室裡的學生們也發現門外有動靜，有幾個伸長了脖子像土撥鼠一樣往外瞧。
季長明問道：「現在有空嗎？給這群孩子加加油打打氣，他們今年高考。」
葉瀟揚看向羅漪，羅漪衝他眨眨眼。
他隨即爽快地答應了。
正所謂，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一直有哥的傳說。
季長明一介紹這位就是葉瀟揚學長，學生們興奮極了。
原來，這就是老師們常常念叨的那位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學長啊。
當年葉瀟揚左手考試斬獲年級第一的事蹟，一直流傳至今，每一個上一中的學生都有所耳聞。
葉瀟揚沒說太多，他只是讓學弟學妹們調整好心態，高考好好發揮出應有的水準就可以了。
「我沒參加過高考，所以沒什麼具體的建議可以給大家。」葉瀟揚說道。
底下一片驚歎，看向葉瀟揚的目光裡又多了兩分崇拜。
「不過，」葉瀟揚話鋒一轉，「我老婆有經驗。她高考發揮很好，後來去了人大。」
羅漪正靠著教室後門聽他講話，突然發現全班的目光瞬間聚集到了她身上。
在學生們殷切的期待中，羅漪只好慢騰騰地走上講臺，偷偷瞪了他一眼。
葉瀟揚唇畔有一抹壞笑，他倒是想聽聽羅漪會怎麼說。
「我高考發揮超常才去了人大，我平時的成績離人大差遠了。」羅漪很謙虛。
葉瀟揚卻不給她謙虛的機會，插了一嘴：「她高考語文142，是當年的省單科狀元。」
學生們驚得目瞪口呆，這是學霸夫婦嗎？
語文142分，怎麼做到的？想都不敢想。
不是，等一下。
學生們突然回味過來，這倆竟然是高中同學。
難道他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天呐，他們是怎麼躲過法海的魔爪的？
「也就語文考得好，其他都一般。」羅漪說道，「想考高分，不能偏科，我數學就很差，大家不要學我。」
畢業那麼多年，她的數學目測已經退化成小學雞水準了，真是白瞎了當年葉瀟揚辛辛苦苦給她補的課，她可算是全還給他了。
「我是文科生，你們都是理科學霸，我給不了別的建議了。」羅漪實話實說。
葉瀟揚接著她的話繼續說道：「她高中的時候學習很刻苦，一分努力或許換不來一分收穫，但十分努力至少能換來一分收穫。這句話送給大家共勉。」
學生們紛紛鼓掌。
羅漪連忙拉著葉瀟揚出了教室，真是太丟人了。
「怕什麼？」葉瀟揚說道，「沒看見那群小屁孩剛剛看你的眼神都放光了嗎？」
「你就會捉弄我。」羅漪小聲嘀咕。
她不像葉瀟揚那樣從小到大生活在聚光燈下，讓她上臺做演講什麼的真是在要她小命。
下課後，兩人跟著季長明去了辦公室。
季長明給他倆找了兩套校服作為拍攝道具，還領他們去了單獨的空教室，讓他們隨便怎麼拍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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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回一中是想拍穿著校服的照片，而不是西裝和婚紗。
校服，是兩人青春的回憶。
他們換上校服後，在教室裡等約好的攝影師，羅漪把自己的設備提供給他。
羅漪的一個鏡頭，以普通人一年的工資也未必買得起，她還特地帶了三個不同的鏡頭備用。
攝影窮三代，單反毀一生。
攝影師小心翼翼地接過，生怕碰了磕了，到時候錢沒掙著，還得把積蓄搭進去。
攝影師對於擺POSE很有經驗，一直在指導他們做動作。
手牽著手啦，一起在黑板上寫字啦，趴在桌上對視啦……當然，兩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葉瀟揚提出讓羅漪趴在視窗，他去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推開玻璃窗之後，他的嘴唇碰上她的。羅漪一愣，攝影師眼疾手快，立刻拍下了這一幕。
畫面裡，葉瀟揚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羅漪則是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睜著圓圓的眼睛。
抓拍的一瞬間，所有的美好都被定格。
羅漪的臉紅了紅，她記得，他們的初吻，是在一個寧靜的夏夜。
他站在一塊石頭上，隔著她的防盜窗，將唇貼了上來。
自此以後，便有了無數個親吻。
在教室拍完後，他們又去了操場。
總之，每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他們都去了。
「也不知道阿肥怎樣了。」羅漪默默歎息，「十年了，貓咪應該活不了那麼久吧。」
流浪貓更是如此，想到阿肥可能已經回喵星了，羅漪不禁有些難過。
「一個阿肥不在了，千千萬萬個阿肥出現了。」葉瀟揚執起她的手，指向遠方。
一個橙色的小點兒正在夕陽下奔跑，那苗條的身姿絕對不是阿肥，但在未來，它可能也會變成阿肥。
想到這裡，羅漪忽然笑了。
拍完照後，他們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肩並著肩在校園裡漫步。
夜色正濃，月色正好，塑膠跑道上空無一人，他倆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走著走著，那片熟悉的小樹林出現在了眼前。
「還記得這裡嗎？」葉瀟揚問。
羅漪怎麼會忘呢？他們第一次相遇就在這裡。
「進去看看？」葉瀟揚沒等她回答，就拉著她鑽進了小樹林裡。
他抬起她的下巴，說道：「一到這裡，我就特別想親你。」
「噯——」羅漪沒說出口的話被他以唇封緘。
兩人忘我地在小樹林接著吻。
不知過了多久，樹林外突然有了動靜。
「誰在裡面？出來！」熟悉的雄渾男嗓大吼一聲，小鳥們被嚇得唧唧啾啾地飛遠了。
羅漪：「……」
葉瀟揚：「……」
他倆都結婚了，竟然又雙叒叕被法海給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