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擎都不等身上灼傷痊癒就急着回東厥,可見歸心似箭,結果人出京又折返回來,這是有什麼比他養傷還要重要的事需要急着找他們的?
謝柏庭和蘇棠互望一眼,他轉身出去迎接拓跋擎。
蘇棠跟了出去。
兩人出門就看到拓跋擎走過來,他走的很快,臉色不復以往的穩重,是按耐不住的激動和忐忑。
護衛緊隨其後,趙管事落後好幾步,眉頭攏成麻花。
拓跋擎未經通傳直接闖入靖南王府,還直接進了內院到了靜墨軒,要是旁人,趙管事拼命都會將人攔下,但這是拓跋擎,東厥安都王,此行來寧朝是商議鹽務和糧草的事,趙管事不敢掉以輕心,只能在後面跟着,看拓跋擎這麼火急火燎的闖靖南王府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拓跋擎一步跨兩臺階上來,眼角微紅的他,激動的伸手要握蘇棠的肩膀,手都快要碰到了,忽然想起男女授受不親,蘇棠還有孕在身,又及時收回手,改搖晃謝柏庭了。
拓跋擎緊緊的握着謝柏庭的雙臂,因爲激動,聲音都在顫抖,“你們交給我的匣子裏的犬牙項鍊是誰的?”
蘇棠和謝柏庭兩眉頭齊齊一皺。
她說的不夠清楚嗎?
犬牙項鍊是他的救命恩人謝天養的啊。
他當時還說盡全力幫謝天養找他的家人,怎麼這會兒卻這麼激動起來?
拓跋擎力道不小,謝柏庭額頭顫了下道,“犬牙項鍊是你的救命恩人謝天養交與內子的。”
說完,謝柏庭要掙脫開拓跋擎抓緊他胳膊的手,結果拓跋擎握的更緊了,“他膝蓋處是不是生有胎記?”
問犬牙項鍊就不尋常了,現在問胎記,倒像是找人。
蘇棠看向拓跋擎身後的護衛,“你主子這是怎麼了?”
護衛忙道,“謝公子十有八九是我家主子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蘇棠驚呆了,脫口道,“這怎麼可能?謝天養說他出身尋常人家,怎麼會是東厥皇族?”
“這事說來話長……”
蘇棠想起謝天養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再加上他容貌不俗,舉手投足間的貴氣彷彿與身俱來,莫非真是出身東厥皇族?
謝柏庭對拓跋擎道,“進屋說吧。”
拓跋擎也知道自己太激動了,但他找弟弟找了十二三年,當年沒有把弟弟及時追回來,導致弟弟走散,這些年他一直在愧疚煎熬,只要能找回弟弟,就是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弟弟的消息,叫他如何不激動?
進了正堂,拓跋擎把激動的心按捺住,說起自家弟弟是如何失蹤的。
當年弟弟失蹤時,拓跋擎十一歲,他永遠記得那一天,他馴服了匹烈馬,在馬背上得意,弟弟羨慕也要上馬試一試,只是那時的弟弟才七八歲,拓跋擎哪敢讓他上馬,就哄着他騎小馬駒。
他扶着弟弟騎上小馬駒的背,替他牽繩遛馬,只是弟弟覺得不過癮,趁着他不注意,一夾馬肚子就跑遠了。
他當時就要騎馬去追,可這時候一陣馬蹄聲洶涌而來,部落突然就亂了起來,母親在喊他,聲音急切,他擔心母親出事,就顧不上弟弟轉頭去找母親了。
別的部落突然對他們發起進攻,他們需要立即轉移,母親趕忙收拾東西,他出去找弟弟,可是不論他怎麼找,都不見弟弟的蹤影,他和母親要留下來找弟弟,卻被舅舅推上了馬車,從此,再沒有了弟弟的消息。
在弟弟失蹤之前,他一直以爲父親過世了,弟弟失蹤後,他和母親用盡辦法也找不到弟弟,無奈之下,母親才和他說了實話,他們的父親是東厥皇帝。
他們的母親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而是他們當時所在部落首領的妹妹,年輕時因爲容貌出衆,被兄長獻給當時還只是草原最強盛部落首領的東厥皇帝,母親抗拒舅舅的安排,拒絕去見東厥皇帝,然而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和東厥皇帝生了情。
東厥皇帝承諾娶她爲後,但最後爲了統一部落建立王朝食言了。
拓跋擎的母親理解拓跋擎的父親,但她也有自己的堅持,她喜歡自由,不願意過受人拘束的日子,她更不想看到自己愛的人和別的女子卿卿我我,她會瘋的。
拓跋擎的母親拒絕隨拓跋擎的父親回宮,如果實在想她了,想兒子了,就出宮來看看她。
拓跋擎的母親是想在宮外無拘無束的過一輩子的,可天不遂人願,兒子因爲戰亂失蹤了,爲了找回丟失的兒子,拓跋擎的母親帶着拓跋擎進宮了。
這麼多年,東厥皇帝一直在尋找丟失的兒子,可草原那麼大,想找個人談何容易,尤其兒子還是因爲戰亂失蹤的,是不是還活在人世都不知道。
但只要沒見到屍體,就不能放棄。
拓跋擎的母親則因太過思念幼子,憂思成疾。
拓跋擎看着手上的犬牙項鍊,陷入回憶,“三歲那年,母親送了我一只獵犬,十歲那年,我外出遇到了狼,獵犬爲救我被狼活活咬死,母親就用獵犬的牙做了兩條項鍊,我和弟弟一人一條……”
每每想念弟弟了,他就看看犬牙項鍊,若弟弟還活着,也會對着犬牙項鍊想念他。
犬牙項鍊,他從不離身,即便沐浴也戴在脖子上。
那日他在行宮泡溫泉,刺客闖入,打鬥時,他躲開了刺客的劍,犬牙項鍊沒有,被刺客一劍削斷。
他瘋似的殺了闖入行宮的刺客,刺客撞翻了燭臺,引發大火,當日他不顧性命在火海里找尋的就是犬牙項鍊。
護衛站在拓跋擎身後,見自家主子說話聲音都哽咽,慶幸自己閒着沒事,打開了錦盒,不然等回到東厥再看到錦盒裏的犬牙項鍊,主子還得奔波來寧朝找護國公主和駙馬尋問。
嗯,拓跋擎在宮裏當着蘇棠的面就打開了錦盒,只是犬牙項鍊被信蓋住了,拓跋擎沒見着,隨手交給了護衛,讓護衛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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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停馬車處,護衛就把錦盒塞入了隨身背的包袱裏,然後一行人就奔波出京。
只是拓跋擎在宮裏喝了不少的酒,到了京都二十里外的茶灘,拓跋擎讓護衛準備路上喫的乾糧,他去方便。
護衛坐下後,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放到桌子上喝,喝茶時見到錦盒露出一角,閒着沒事就把錦盒拿出來,準備看看自家主子的救命恩人要找什麼家人。
把信拿起來,就看到了犬牙項鍊,護衛才覺得這條項鍊和他主子的那條像極了,方便完回來的拓跋擎一眼就認出來了。
拓跋擎拿項鍊的手都顫抖,護衛詫異,“這犬牙項鍊怎麼和主子您的那條一模一樣……”
拓跋擎沒回他,急忙拿起桌子上的信拆開看。
拆信的手都在顫抖,眸光掃了兩眼信,就被淚水模糊住,連喝潤喉的茶都沒喝,翻身上馬就往回趕,把那些奉命護送他們回東厥的護衛都弄懵了。
從拓跋擎的神情和弟弟丟失的經過來看,謝天養十有八九就是他親弟弟了。
但拓跋擎是東厥皇子,事關皇室血脈,必須要謹慎再謹慎,這也就是他等不及回來問他們謝天養身上有沒有胎記的原因。
要是有胎記,那謝天養就是他弟弟無疑了。
蘇棠看向謝柏庭,“謝天養和信安郡王他們走的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他膝蓋處有沒有胎記?”
謝柏庭道,“謝天養進京後,一直住在康王世子給他安排的別院,信安郡王他們不知道,康王世子別院上的小廝肯定知道。”
說完,謝柏庭喚陳青現身,“你去找康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