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要不是茯苓提醒,蘇棠都沒發現謝柏庭的錦袍被燒掉了一大塊,身上還帶了幾分碳灰味,蘇棠心口一提,伸手就要去拽謝柏庭的錦袍,看他有沒有被燒傷。
只是手伸出去就被謝柏庭握住了,“別擔心,只是燒了外袍。”
蘇棠心稍安,又覺得奇怪,“怎麼還要你進火海救人?”
偌大一個行宮,能讓謝柏庭冒危險進火海救人的只有拓跋擎一個。
可拓跋擎在知道有人暗中跟蹤他的情況下,拒絕謝柏庭派暗衛護他周全,也不讓加強行宮守衛,擺明了是在麻痹刺客,等着刺客上門,好甕中捉鱉。
在有把握的情況下,怎麼還會讓自己置身火海,需要謝柏庭闖火海救他?
蘇棠覺得不尋常。
謝柏庭道,“我帶人趕到的時候,行宮已經着火了,拓跋擎在見到我的瞬間就轉身進了行宮,幾名護衛也跟了進去,似乎在找什麼重要東西,火越燒越大,他們遲遲不出來,我擔心出事……”
當時火勢很大,再不出來,可能就出不來了。
雖然拓跋擎是自己闖的火海,萬一出什麼事,也怨不得旁人,可東厥不知道,更不會信,他一見到信號就趕到行宮,就是要確保拓跋擎萬無一失。
謝柏庭想知道拓跋擎到底要找什麼東西,竟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他闖入火海找拓跋擎,拓跋擎光着膀子,雙目赤紅,護衛勸他出去,拓跋擎根本不聽,謝柏庭就沒護衛那麼好脾氣了,走過去,一掌劈在拓跋擎脖子處,將他打暈,帶出火海。
出來的時候,沒注意讓錦袍燒了一角。
蘇棠好奇道,“拓跋擎在找什麼?”
謝柏庭回了兩個字,“念想。”
蘇棠好看的眉頭一扭,“念想?這是什麼東西?”
謝柏庭也不知道。
他們前腳出火海,後腳行宮橫樑砸下來,擋住了殿門,他們再晚一步,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了。
太過驚險,謝柏庭怒問拓跋擎的護衛,“什麼貴重之物,讓你主子連命都不要也要找到不可?!”
護衛嘆息,“我家主子找的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他找的是一份念想。”
謝柏庭就沒再問了,他能看的出來拓跋擎有多在乎丟掉的東西,不管是什麼,被那麼大的火一燒也沒了。
收回看向行宮的眸光,謝柏庭和蘇棠回屋,謝柏庭問道,“可還有祛傷疤的藥膏?”
“有啊,”蘇棠回道。
“拓跋擎身上有幾處被灼傷了,明兒我派人給他送一盒去。”
一盒祛傷疤的藥膏,對蘇棠來說已經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了,一口應了。
雖然好好的行宮被燒,朝廷又得花錢重建,但拓跋擎沒事纔是最重要的。
夜深了。
蘇棠打着哈欠上牀,很快就和周公下棋去了。
等謝柏庭沐浴回來,蘇棠睡的香甜,他寬衣上牀,擁着她,沉沉睡去。
睡的有點晚,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蘇棠才醒來。
洗漱完,顧不得喫早飯,蘇棠就去藥房拿了盒舒痕膏,讓陳青送去行宮交給拓跋擎。
等她交代完回屋,丫鬟已經把飯菜擺好,謝柏庭一大清早就去軍營了,是以蘇棠獨自用的早飯。
喫完早飯,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剛去藥房,陳青就回來了,道,“藥膏已經交給安都王了,他讓屬下代爲答謝。”
蘇棠點點頭。
陳青又道,“屬下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左相前去探望,行宮被燒一事,皇上雷霆震怒,派左相前去安撫,再給安都王換個行宮住,安都王拒絕了,他三日後就啓程回東厥,不願再折騰。”
蘇棠聽了就道,“他不是被火灼燒了嗎,即便再輕微,三日也難養好。”
陳青回道,“左相挽留了,但安都王去意已決,朝廷也已決定後日設宴替他踐行。”
蘇棠便沒再說什麼,拓跋擎來寧朝是爲替母尋醫,她幫不了多少忙,拓跋擎本就不會多逗留,他既然決定三日後啓程,想來灼傷並不嚴重,不會耽誤他趕路。
陳青稟告完,就退下了,蘇棠走到桌子邊,拿出張藥方子,看了幾眼,就轉身打開藥屜,抓藥。
剛把方子上的藥抓好,準備調製了,外面紅菱進來道,“世子妃,四太太來了。”
四太太常去天香院陪王妃說話,卻極少來靜墨軒,正好還沒開始忙,蘇棠就邁步出去了。
走到迴廊上,見四太太過來,蘇棠笑道,“四嬸怎麼來了?”
四太太走過來,聞到蘇棠身上帶的藥香,道,“四嬸別來的不是時候,耽誤你忙正事了。”
蘇棠搖頭,“沒有,四嬸來的正是時候,外面風大,四嬸進屋說話吧。”
進了屋,坐下後,丫鬟給四太太上茶,蘇棠問道,“四嬸來找我可是有事?”
四太太笑道,“我從天香院過來的,和王妃那兒得知你昨兒讓丫鬟找府裏待過三十八年的老人,還沒找到,這不巧了,四嬸知道一個。”
小廈言情小說
蘇棠,“……”
難道她真的有那麼好運氣。
有好心人把證據送到她跟前來?
蘇棠忙道,“還請四嬸告知人在何處。”
四太太就道,“就在我莊子上,因爲手腳不利索了,我放她出府,她不願意,說在府裏待了一輩子了,出府也不知道該如何謀生,也怕出去好不容易攢的一點錢被人給偷走,她自請去莊子上,我就同意了。”
待在府裏,總少不了到處走動,要是客人登門瞧見步履蹣跚的婆子,實在不像話,不然四太太倒是願意養着,畢竟能在府裏待三十八年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了。
蘇棠就道,“那請四嬸派人把那婆子接回府。”
四太太笑着應下,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她道,“四嬸能多嘴問一句,你找在府裏待那麼久的老人做什麼?”
不止是四太太而且,王妃也好奇,不然也不會在四太太面前提起。
四太太爲人不錯,能幫上她的忙這麼積極趕來告訴她,蘇棠不告訴她都過意不去,何況也沒什麼不能告訴四太太的。
蘇棠擺了下手,在屋子裏伺候的丫鬟除了半夏茯苓之外,都退了出去,包括四太太的貼身丫鬟。
這麼慎重,四太太是既高興又擔心,高興自然是蘇棠對她的信任,擔心是怕要說的事情太嚴重,她怕自己哪天嘴上沒把門給說了出去……
四太太忐忑的看着蘇棠,蘇棠道,“這事說來有點話長,前幾天孫媽媽被人嚇的崴腳,差點從臺階上滾下來,我覺得不尋常,就派人出府尋找,才知道讓孫媽媽惶恐至此的人曾是南寧伯府三姑娘的貼身丫鬟,她昨兒入府告訴我當年老夫人是怎麼嫁給老國公的,她懷疑先老夫人血崩是老夫人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