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櫃以頭杵地,根本不敢擡起。
“殿下……是奴才無能……”
顧歡宜體貼的送上了茶盞:“殿下息怒,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三皇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孫航,你以前辦事歷來妥貼,如今怎麼了?這段時間的養尊處優,把你的心都給養大了?”
孫掌櫃渾身冷汗:“奴才無能,請殿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肯定死死的壓下千金堂。”
“壓下千金堂?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外面,如果不是因爲有宵禁,那些馬車都敢排隊等到天亮去,那個掌櫃青禮,外面對於他的醫術更是傳得神乎其神,你還想怎麼打壓?”
孫掌櫃腦子快速的轉動着:“殿下,這……這一次也不能全然怪奴才,是季家夫人和那個昭鈺郡主!如果不是她們趕過來搗亂,那青禮也不會有如此底氣,還有那個錢五……之前答應的好好的,肯定會把他的娘子給毒死,可最後卻被青禮給救活了,這其中必有緣故!”
三皇子眉心一動,眼眸微微的垂了垂:“緣故?難道還能有人提前洞察了你的計劃?暗中做了佈局?”
孫掌櫃一心只想脫罪,聞言立刻順着這話往下說:
“是,殿下,您掌管着醫師署,可有聽聞過天下有哪個大夫能夠將死人拉回來?更何況,那青禮的年紀擺在那裏呢,即便是真的有此等醫術,也絕不是那樣一個毛頭小子能夠掌控的。”
三皇子聽罷,頓時覺得十分有理。
“你說的如此肯定,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殿下慧眼如炬,肯定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您不覺得,季夫人和昭鈺郡主來的太及時了些嗎?當時的情況,如果沒有這兩人強勢插入,也是有機會順勢將青禮給拿下的,她們來了之後,沒少暗中和那個青禮眉來眼去,肯定就是在暗中通報消息,這纔給了千金堂反敗爲勝的機會。”
三皇子聽到這話,驟然眯了眯眼睛,眼底一抹幽暗的光芒快速閃過。
“季夫人和昭鈺郡主歷來關係極佳,那昭鈺郡主性情衝動沒有腦子,凡事都聽那個季夫人的,這些年沒少變着法子的討好太后,爲她們那一脈謀取好處,最爲關鍵的是,還宛若泥鰍一般,根本不接受任何人的招攬……”
顧歡宜眸光一動,擡手輕輕地撫了撫鬢邊插着的一朵牡丹花簪:“殿下,昭鈺郡主和元家不肯歸附於殿下?”
“不僅僅是元家,還有季家,口中一個個說的都是忠於父皇,高潔的很呢。”
“殿下瞧我鬢邊的這只花簪如何?”顧歡宜擡手撫鬢,衣袖微垂,露出骨肉勻稱的纖纖手腕,直接轉移了話頭。
三皇子目光一緊,不由想到了壞了他計劃的季雲薇:“也只有你才配得上這樣的國色天香。”
這一次的花朝節,爲了讓顧歡宜一鳴驚人,他可是花費了大力氣的。
之前擺放在門口的那些牡丹,說是江南讀書人贈送,實際上都是他花費了大價錢託人專門買回來的,挑選的都是各個養花園子裏的花王,爲的就是等顧歡宜奪得了花朝魁首的名號之後,再爲她添一個牡丹仙子的美名。
那麼大的成本花費了出去,本以爲萬無一失了,誰料中途殺出來個季雲薇!
甚至就連那個元圓,所出的風頭也比顧歡宜更勝一籌,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支簪子乃是季家二房的小姐季雲菀所贈,送過來的時候還說了,覺得這樣的簪子正好配我。”
三皇子神情一動,隨即搖了搖頭:“那季家二房完全依靠着大房活着,一點都不爭氣,在仕途之上毫無建樹,根本不值一提,不必理會他們的討好。”
“殿下若是說朝堂仕途,歡宜懂得不多,可是我卻知道些女兒家的心思。”
“女兒家的心思?”
婦人之見,放在這上面又有何用?
顧歡宜露出了一抹明麗的笑容:“殿下,有時候要對付一個家族,朝堂之上,雷厲風行的手段固然迅速,可需要的卻是摧枯拉朽之力,難免要準備佈局很長時間,可若是換個角度,從後院內宅入手,便如綿綿細雨、潤物無聲,可也能夠達到廣廈傾倒之效。”
“內宅手段?”
“不錯,我這有個主意,殿下姑且一聽。”
“好,你細細說來……”
顧清黎這邊絲毫不知道又有人在暗中算計,到了約定的時間,便拎着藥箱來到了季家。
季雲薇親自帶着侍女銀心在門口等候,見到了顧清黎,連忙屈膝行禮。
“見過青大夫。”
“季小姐不必客氣,夫人這兩日可一切安好?”
“我時刻在旁邊照顧着,瞧着倒也不錯。”季雲薇面上帶着明顯的疲累之色,雙眸困頓,清澈的眼底隱隱含着擔憂。
“季小姐純孝,不過也該照料好自己纔是。”
“是,青大夫裏面請,母親一早就在等候了。”
“好。”
顧清黎隨着季雲薇進入了後院。
常言道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季雲薇和季夫人都是溫和嫺靜的性子,整個季府後院同樣佈置的景色秀美,步入其中,心曠神怡。
房間中,季夫人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的搓着手帕,另外一只手則時不時輕輕地撫摸着小腹。
顧清黎一進門便看到她這副姿態,不由的眉心微微一動。
這般情緒緊繃,可不是什麼好事。
“青禮見過夫人。”
“小神醫快快免禮,趕緊給小神醫上茶。”
“是。”
侍女們連忙端上了茶盞,本想在一旁伺候着,卻被季雲薇以人多雜亂爲由趕了出去。
下人們一走,季夫人忍不住開口,眉眼之間難掩憂色:“小神醫,你說我這胎像不穩,如今這樣坐在椅子上,會不會對這孩子也有傷害?”
“我先幫夫人診診脈吧。”
“好。”
顧清黎專心診脈,剛一摸到脈象,心中便不由得微微一沉。
這脈象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反倒隱隱有惡化的趨勢,幸好今日來了,若是再晚上幾天,怕是這孩子又要小產了。
“我給夫人開的安胎藥,這幾日有按時喝嗎?”
“一頓不落,按照小神醫的叮囑,一直喝着呢。”
季雲薇心中咯噔一聲,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青大夫問出這番話,必定是母親的脈象不怎麼好了。
“青大夫……”
顧清黎給了季雲薇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微笑着看向季夫人:“夫人的身體還需要調養,不過有孩子,藥材的使用上要受到諸多限制,我便以鍼灸之法來輔助,還請夫人更換一身略微輕薄些的衣裳,方便扎針準確。”
“好,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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