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
趙芹觀察了半個月,漸漸掌握了陸正則的活動規律。
陸正則有時候會霸佔了學生活動室彈吉他。學生活動室是個半地下室,位置比較偏,值班的保安很少來這裡。
趙芹整人的招數有限,多數是跟電視學的。所以她選了一個惡俗得不能再惡俗的招數:裝神弄鬼。
月黑風高,孤獨而空曠的地下室,彈棉花的智障青年,美豔的女鬼……如果演繹好了也是很嚇人的。
以上內容來源於趙芹的腦補。
而實際情況是,月黑風高,孤獨而空曠的地下室,美少年一個人抱著吉他,自彈自唱;身披碎屍萬段破牀單,臉畫慘不忍睹大濃妝的某不明生物推開一條門縫,悄悄往裡看。
燈光是一種帶著昏黃的琥珀色,像是剔透的美酒,散發著一種靜謐而令人沉醉的氣息。
沐浴在醉人柔光中的陸正則低著頭,眼睛半闔,斂去了平日裡少年人的飛揚,只餘下柔和與寧靜,像一頭溫順的獸。
他的五官俊美如同畫中人,讓人不自覺想親近,卻似乎無論如何都走不進他的世界。
吉他樂聲從他的指尖流瀉出來,如晚風颯颯,又如泉水叮咚,明明有聲音,卻讓人莫名更覺安靜。
伴隨著音樂聲的是一首英文歌,節奏舒緩。他的嗓音深沉優美,薄唇微微開合,像是微笑,又像是歎息。
趙芹只感覺心頭似是有一道溫暖舒適的泉水流過,浸得她五臟六腑無不熨帖。她想,等聽完這首再嚇唬他。
但是陸正則卻突然停下來。他看向那道門縫,“誰?”
趙芹只好張牙舞爪地沖了進去,“哇啊啊啊啊啊!”
陸正則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趙芹:“……”尼瑪給點反應行不行!
陸正則還真就反應了,“趙芹。”
“你妹!我打扮成這樣你都能認出來!這不科學!”趙芹很挫敗。
陸正則沒答話,而是迅速地翻出手機,對準她一連拍了好幾張。拍完之後,他揚揚手,“黑歷史。”
“你……!”趙芹雙手叉腰,瞪大眼睛憤怒地看著他。她此時身上披的、脖子上掛的、頭上戴的東西亂七八糟紅紅綠綠,加上那調色盤一樣的臉,簡直就是個移動的垃圾桶。
陸正則側開臉,不自覺彎起嘴角。
趙芹正不知如何發作,這時候也不知道哪裡突然刮來一股妖風——“嘭”!
門在風的鼓動下一頭撞了回去。
趙芹嚇了一跳,小心地左右看看,不會真的招來鬼了吧?她挪到門口,想再次打開門。可是怎麼打都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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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芹有點慌,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她不自覺地用被單一蹭,那臉就更精彩了。
陸正則看她不像是裝的,也走過來,拉著門擰啊擰,打不開;又用鑰匙試了一下,還是打不開。
“壞了。”他得出結論。
趙芹的第一反應是找手機,可是她為了今天晚上的行動,常規裝備都放在教室裡,手機自然也沒帶在身上。
“我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陸正則殘酷地說出另一個事實。
“我這是做得是什麼孽啊!”趙芹欲哭無淚,激動地用腳踢,但門是鐵的,“啊!”她扶著牆絲絲地吸涼氣。
陸正則倒是很淡定。他沒再繼續彈吉他,而是從書包裡翻出一本書,坐下來認真地看。
偌大的活動室只有兩個人。窗戶連接著地面,趙芹似乎還能聽到外面的風在呼號。她抖了抖,悄悄地蹭到了陸正則身旁,“怎麼辦啊?”
“等。”陸正則頭也沒抬,淡淡答道。
“要等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一個晚上。”
一個小時可以忍,但一個晚上……絕對不能忍啊!
趙芹抱著一線希望又跑回去拍門,但是這裡的門很結實,而且是密封的,隔音效果超級好。
於是她又跑回了陸正則身邊。
如此三番,她像個被關在玻璃瓶裡的蒼蠅,一刻也無法安靜。陸正則被她晃得有點心煩,在她再次回到他身旁時,他說道:“你能不能消停點兒。”
“不能。”
這時,窗外突然響起一聲驚雷!
“啊!!!!!!!!!!!!!!!!!!!!!!!!!!!!!!!!!!!!!!!!!!!!!!!!!!!!!!!!!!!!!!!!!!!!!!!!!!!!!!!!!!!!!!!!!!!!!”
趙芹慘叫一聲,來不及多想就撲進了陸正則懷裡,並緊緊地抱著他。
陸正則的書早就被她撞掉了,他此時被她緊緊擁著,脖子卡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非……禮……”
又是一聲響雷,那雷聲彷彿隨時都會穿破窗戶闖進活動室。
“啊啊啊!!!”
“謀……殺……”陸正則奮力掙扎。
陸正則終於逃脫了趙芹的魔掌,激烈地咳嗽起來。
“怎麼辦啊怎麼辦啊……”趙芹六神無主。
陸正則似笑非笑,“你怕打雷?”
“我怕……我勒個去我怎麼可能怕打雷打雷只是一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然現象我小學二年級就知道啦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接二連三的雷聲,趙芹的慘叫經久不息。
現在一般二般的女鬼看到她只怕都會自慚形穢,感歎自己不夠專業不夠敬業。
陸正則笑得很欠扁,他張開手臂,看向趙芹,“允許你到我懷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