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概是冤家路窄， 時光剛進gk的大廳，就迎面遇到蔚藍， 蔚藍看到她時，明顯一怔。
有著不甘。
蔚藍隨即淡笑著，「前幾天還擔心呢， 怕你不回來，跟小叔徹底鬧僵。」
時光也扯了個笑，「堂姐是怕我回來，怕我沒跟我爸鬧僵吧。」
蔚藍嘴角的笑僵了僵，看來她昨晚的預感沒錯， 小叔換那個頭像就意味著，他們父女倆和好如初了。
她早就見識過時光懟人的本事，第一次去奶奶家過生日，她都能毫無顧忌的懟蔚來， 更別說現在周邊沒人。
不管時光說了什麽，她語氣依舊平靜，「還真是個孩子脾氣， 小叔說的沒錯，你任性時啊，什麽也不管不顧。」
她岔開話題， 「對了， 4月20號，我們AI摸在上海有秀，給你留了最好的嘉賓區位置， 到時可要賞光過去玩玩，有不少明星和模特捧場，說不定就有你喜歡的明星呢。」
時光微笑：「謝謝堂姐這麽貼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別說，還真有我喜歡的明星，我挺喜歡sara的，到時候要跟她合照幾張。」
蔚藍看了時光幾秒，她發覺時光遺傳了小叔的某種特質，真真假假在她眼裡，根本就辨不清楚。
明明，時光該在意sara的，却又這麽風輕雲淡的說出來，彷彿事不關已。
她也故作不知，「你喜歡sara？我們姐妹倆還真心有靈犀，我也喜歡她，之前覺得品牌沒有知名度，也不敢請，怕請了人家也瞧不上，給自己添堵。現在多虧了時景岩，有時宇資本背書，她們代言也有信心了。」
時光依舊面帶微笑：「那你改天請時景岩吃飯，好好謝謝他，我也得有份啊，到時好好宰你一頓。」
恍惚間，這彷彿是一頓姐妹情深的兩人在閒聊。
蔚藍：「行啊，哪天你有空直接打我電話，風裡雨裡都等你。」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她接著說秀場，「那我就把那個位置給你留下來了，對了，你到時是想緊挨著我小叔坐，還是跟時景岩坐一塊？他們位置不在一起。」
時光：「跟我爸坐一起。」
蔚藍做個ok的手勢，她看了眼手錶，揚揚手裡的檔案袋，「我還要趕著回律所，改天約你喝下午茶。」
時光點頭：「堂姐，你忙吧。」
還正兒八經的跟她揮揮手。
兩人擦肩而過的那一瞬，每人的臉色都瞬間恢復到面無表情。
出了gk大厦，蔚藍給南笛打電話，問她：「你英語口語怎麽樣？」她記得南笛的簡歷裡提到過，英語水平不錯。
南笛：「同聲翻譯可能不行，不過一般翻譯都沒問題。」
蔚藍『嗯』了聲，又問：「我妹妹英語水平呢？我也不知道她口語怎麽樣，問了怕打擊她。」
南笛記得很清楚，時光英語不行。
當時系裡邀請了國際上知名的設計師過來交流，院領導讓英文好的學生坐前面，說可以面對面請教一些問題。
宿舍有個室友問時光要不要過去，可以安排在前排，零距離接觸這些設計大咖，時光擺手：我英語口語巨爛。
那個周六的交流座談會，也沒見時光過去。
蔚藍心裡有數了：「那行，等4月20號那天，你負責接待sara，我妹妹也喜歡sara，還說要跟sara合照，到時你給她當個臨時翻譯吧。」
稍頓，她又加了句：「到時我小叔，還有時景岩都會過去。」
南笛不知怎麽就多問了句：「時總英語應該很不錯吧？」感覺不妥，又緊跟著道：「蔚總的英語應該也不錯。」
蔚藍：「可不是，他們在紐約待了很多年，就我妹妹英語不行，到時你好好給她翻譯。」
南笛應下來，「好的。」
樓上。
時光已經到了蔚明海辦公室，蔚明海兩分鐘之前才接到時光電話，說要來他辦公室玩玩，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以爲黑心棉是過來給他送小禮品，哪知道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仙人球盆栽。
仙人球也不錯，有總比沒有强。
蔚明海：「要過來怎麽也不早點打電話？我去給你準備點零食和水果。」
時光：「不餓，中午吃的多。」她把仙人球的小盆托在手裡，左右看著。
蔚明海知道這個仙人球防輻射，示意她，「放電腦後面就行。」
時光沒照做，而是把仙人球放在他面前的文件上，威脅他：「不許動，掉一根刺我都會跟你沒完的。」
蔚明海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她不是來送仙人球的，「哪兒不高興了？」
時光：「五臟六腑都不高興。」她用脚把椅子勾近一些，坐下來，「我過來是威脅你替我辦事的。」
蔚明海笑，指指這個仙人球，「這是你的武器？」
時光點頭，趴在桌面上，「怕不怕？」
蔚明海順著她的話，跟她開玩笑，說怕，然後把仙人球擺在電腦跟前，「說吧，怎麽了？」
時光開門見山，「蔚藍把我最好的朋友簽去了，現在在AI摸實習，具體合同是什麽我不知道，我現在想讓你替我把人給要回來。」
蔚明海不是很明白，給她倒杯水，讓她具體說一說。
時光把當初AI摸怎麽簽約唐蜜這事，一五一十告知蔚明海，包括這次集中培訓的事情。
靜默幾秒，蔚明海才吱聲：「說句你可能不高興的。」
這句話一出，時光就感覺…也許她不該來。
本來她是趴著的，下意識坐直，緊盯著蔚明海看。
她不想聽那些大道理，一句也不想聽。
「爸爸，你別說了，我懂，我也知道你爲難。」
她伸手，「小盆栽給我。」
不給他了。
蔚明海發覺女兒太敏感，被他傷的太敏感。
他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握著她的手，「聽爸爸把話說完，跟唐蜜沒關係，聊你的創業。」
時光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還是對蔚明海半信半疑：「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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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明海考慮了片刻，就算她不愛聽，還是得說給她。
「在創業上，你要多向蔚藍學習，她能把AI摸做好，自然有一般人沒有的能力和魄力。
不止是蔚藍，以後你會遇到很多競爭對手，既然能成爲你的競爭對手，那本身不會差。
別從心裡上排斥對方，這樣你就失去了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你把對手的優勢和缺點都分析透徹，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你自然就會贏了她。」
時光很認真的聽著，她示意蔚明海繼續說。
蔚明海說起蔚藍：「蔚藍的缺點在於，格局不够，沒有深謀遠慮，她當時同意了時景岩的條件，就是最大的失誤，把自己的退路給堵死了，現在就特別被動。這是糟粕部分，是你在以後的創業路上要引以爲鑒的。」
時光點頭，也記在了心裡，她現在最關心的是：「爸爸，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把唐蜜給要回來？」
蔚明海指指那個小盆栽：「沒看到我都把你禮物收了？」
時光要求他：「那你明天就去。」
蔚明海什麽都應著她，「行。」
時光微微嘆氣，「她總是從心裡上打擊我。」
她沒有一絲職場經驗，都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蔚明海：「那你跟她學。」
他舉個例子，「就比如這次，她簽了唐蜜，那以後你就把閔璐挖過來，唐蜜跟閔璐比，那差的可不是一個檔次。」
接著，他又舉了個例子，「再比如那個南笛，工作能力應該不差，領悟能力也還行，等蔚藍培養的差不多了，你找個合適的契機，把南笛挖過來，不計前嫌，委以重任，用她去對付蔚藍，還有誰比她更瞭解蔚藍？那肯定是一個對付一個准。等競爭結束，你把南笛外派，明升暗降，讓她遠離核心商業機密，架空她的權利，讓她自己知難而退，這不就什麽敵人都解决了？」
時光聽的一楞一楞的，難怪圈裡人都評價他，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在生意場上六親不認，只認得利益。
此刻，她如此慶幸，「還好我是你生的。」
她又問：「你跟時景岩，以後要是競爭，也這樣嗎？」
蔚明海頷首，「時景岩也不是什麽好人，他也不會讓著我。生意場，是談生意的地方，弱肉强食，你談什麽感情？家，才是談感情的地方。要是公私不分，累死的是自己。」
今天正好聊到了，他就多說了幾句：「在我這裡，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用錢解决的，只有三個人，你奶奶，你媽媽，還有你。在你之前，但凡能用錢解决的，我不會多花一分精力和感情，沒那個時間。」
蔚明海說的嗓子都發幹，把水杯給她，「給爸爸倒杯水。」
時光這次很聽話，給蔚明海倒了一杯溫水來。
蔚明海又跟她聊了一會兒，怕她一時沒法接受這麽現實又殘酷的商場，就沒再往下深說。
時光今天受益匪淺，也醍醐灌頂。
她繞過辦公桌，靠在蔚明海身邊，「我怎麽感覺你不是我爸了。」生意人的冷漠，已經蓋住了他作爲父親的溫柔和慈愛。
蔚明海：「我說過，我不是好人，但會是個好爸爸。」
他揉揉她的長髮，發現那個小辮子還在，沒拆掉，早上喂她吃蒸蛋時也沒特別留意。
「怎麽沒拆？」都有點亂了。
時光：「忘了。」
其實，是沒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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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明海拉了一張椅子過來，讓她坐下：「爸爸再重新給你編，這回多編幾個。」
時光：「我沒有皮筋。」
蔚明海：「爸爸今天中午去超市給你買了好幾包。」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包，是那種最簡單的細細的黑皮筋。